第一五三章這里是官渡（三）

　　以曹操的本意，雖然他在中路集中了最強大的兵力和破陣能力最強的武將。但他并沒有打算一開始就投入全力。畢竟對方若是還在灘涂就投入全力，對方武將又不是傻的，完全可以轉攻為守嘛。渠水的航道現在可是完全操控在河北軍的手里啊。

　　所以他命令手下的軍隊仍然裝模作樣的抵抗了一番，做出一副拼死抵抗后仍然無奈逐步后退的假象，成功的把負責進攻中路的高覽隊引入了自家的伏擊陣地。

　　而當他下令中路全軍突擊的時候，高覽隊毫無懸念的陷入了重圍。

　　蔣通迅速的放下望遠鏡：“文長，命令本相的親衛隊準備，命令黃伯擢趕緊安排船只渡我們過河。”

　　“主公！不可！主公乃是萬金之軀，怎能親赴險地？”

　　“奉孝，你到我河北也已經快十年了。十年來，本相親自提刀上陣的時候還少了么？怎么？車騎將軍可以親自上陣，丞相就不能了么？”

　　“主公！此一時彼一時也！主公昔年……”

　　“他話休說，文長，快點率隊出發，再晚點，季觀就危險了！”

　　郭嘉無奈的和周瑜對視一眼后退后半步：“文長，主公的安危就拜托你了。嘉和公瑾馬上就組織一萬步兵緊隨而來。在此之前，還請文長辛勞一些。”

　　“長史放心，只要有延在，主公定安如泰山！”

　　在蔣通這邊為了迅速出發，不得不減少隨軍數量，只帶了一千親衛隊先期出發的時候。河北軍中路指揮官高覽已經陷入了自當年南皮守城戰以來最大的危險之中。

　　“全軍以本將為圓心，迅速靠攏，結圓形盾陣！以刀為槍！竭力防守！”一上岸打得順風順水的高覽，在率軍攻到半山腰的時候突然遭遇敵軍三面合圍。遇到這樣情況的高覽哪里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過他也并不慌亂。而是開始組織士兵們結陣固守。

　　“臨危不亂，真是精銳啊！”發現遭遇突襲的河北軍，在短暫的慌亂后迅速的開始結陣，曹操也是一陣贊嘆。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仲康！我軍唯一的勝機就在這里！能不能抓住，就看仲康的武勇了！”

　　“主公放心，褚定為主公帶回敵將首級！”

　　許褚說完這句話后做的第一件事情，脫衣服！

　　待得完全暴露上身后，他高舉樸刀，竭盡全力的大吼道：“今日之戰，有死無生！畏敵不進者，殺！貪生后退著，殺！全軍，沖鋒！”

　　圓滾滾白花花的胖子動若雷霆般的奔跑起來，身后的曹軍也沿著山勢居高臨下的沖擊。而此時高覽隊的圓陣只能算是稍具雛形。

　　“吭哧~~”“哐當！”

　　一個河北軍的士兵看著那個不著盔甲的胖子不閃不避的直奔自己的刀口而來，當下哪里還會客氣。直接用盾牌護住自己的身體，將手中的鋼刀筆直豎起。看著胖子逼近后，毫不猶豫的猛然刺出！

　　看著明晃晃的刀鋒直奔自己面門而來，許褚微微一笑，左手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個小盾，恰恰擋住了對方的刀鋒。這個河北兵還在納悶對方從哪里變出盾牌的時候，許褚壯碩的身軀已經撞擊在了對方的大盾之上。哐當一聲，這個河北兵的身軀高高騰起，在半空中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口鮮血，巨大的鈍力，已經將其五臟六腑撞散了位置。

　　許褚根本不管正在半空中的那個身軀，右手的樸刀劃了一個詭異的曲線，另一個河北兵的頭顱，立刻高高飛起。巨大的血壓，將大量的血液從斷裂的頸部噴涌而出，直接噴灑在許褚的身上和臉上，使得面部表情本就猙獰的許褚更加兇悍。

　　以許褚為箭頭，大量的曹軍洶涌而來。而在山頭上，曹操也親自擂鼓，號召本方的士兵拼死沖擊！在猛將帶頭沖鋒，統帥親自擂鼓的激勵下，深知此戰不勝就是敗亡的曹軍士兵，也悍不畏死的拼死前進。

　　河北軍經過蔣通及其麾下的多年鍛煉，已經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精銳。但是面對完全狂化，而且數量遠超自己的對手，一時之間也抵擋不住。尤其是許褚這個殺神，當真是手下無一合之將，所過之處，斷臂殘肢漫天飛舞，慘叫聲不絕于耳。

　　在圓心指揮全軍布陣的高覽再也無法忍受許褚如此的狂飆猛進。再不將這廝困住，自己這圓陣還沒有成型就要崩潰了。想到這里高覽再無遲疑，開口高聲道：“大漢鎮東將軍高覽在此，敵將通名！”

　　“吾乃兗州牧麾下宿衛許褚是也！高覽匹夫，納命來！”

　　聲刀，刀也到。不知不覺間，許褚已經突破到了河北軍陣的圓心地帶了。

　　“賊子好膽！”高覽再無遲疑，蘆葉槍抖動，舞出一個槍花。剎那間數十個槍頭朝著許褚全身上下的要害之處招呼。

　　許褚的左手迅速的舞動，鐺鐺鐺的猛烈金屬敲擊聲中。將高覽的進攻盡皆擋下。

　　“哼，所謂金甲將，也不過如此！哎喲！”許褚剛剛擋下高覽的第一輪攻擊，覺得高覽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的時候，卻突然感到身后背部一陣劇痛。原來高覽的天蝎頭盔上那長長尾巴上的蝎子倒鉤，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嵌入了自己的背部。倒鉤狠狠一拉，生生的拉下一大塊肉來。

　　“無恥匹夫，看刀！”更加暴怒的許褚瘋狂的舞動著右手樸刀，完全沒有防守的朝著高覽瘋狂攻擊。

　　“唔，這個胖子。刀法全無章法，但是快得沒有道理！這天賦！”

　　高覽舞動蘆葉槍，開始和許褚正面抗衡。許褚的進攻非常簡單，就是一刀一刀的不停的砍，咋一看破綻百出，但是這個胖子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得高覽招架都感到吃力，還擊什么的，那實在是太過困難了。

　　很快的，高覽的戰甲就被許褚至少砍中了三五刀，所幸戰甲的防御能力確實強悍，最深的一刀也不過導致戰甲上被拉開了一道長長的豁口。高覽本身還是毫發無損。

　　“這樣下去不行。吾的戰甲雖強，但這么扛下去也是不行的。嗯？好機會！”

　　正當高覽焦躁不已的時候，許褚的刀影稍稍頓了一頓，胖子剛才緊閉的嘴唇也大大的張開，深吸了一口氣。

　　“哼，撐不住了吧，如此迅雷般的攻擊，可是很耗氣力的。”腦中念頭在轉，手中的槍可沒有停下。蘆葉槍在狂暴的刀影中終于找到了一個破綻，長槍一抖，“撲哧”一聲，正中許褚的胸口。

　　“可惜，離心臟還是稍微差了一點。咦，槍頭怎么拔不出來？”

　　“呵呵，咳咳，呵呵，咳咳，高覽匹夫，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叫做‘賣個破綻’么？”

　　高覽驚悚的抬頭，卻看見胸口已經被染紅一大片的許褚，右手的樸刀已經不見了，那只拿刀的手此時正死死的握住自己的長槍，將長槍望著自己的身體里送。

　　“這，這簡直是……”高覽的反應一點都不慢。雙手趕緊棄槍想要后退。可是他的雙手還沒有來得及全部離開槍桿。卻只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原來許褚左手的盾牌已經狠狠的砸在了高覽的頭上。天蝎頭盔頓時粉碎。

　　頭顱完全暴露在外的高覽這時候還留有最后一絲清明，雖然已經不辨南北，但是雙腳自主的開始迅速后退。然而許褚已經把蘆葉槍從自己的身體里抽了出來。長槍一抖，準確而迅速的刺穿了高覽的頭顱！

　　蔣通擔任渤海太守后，出仕蔣通，多年來跟隨蔣通，忠心耿耿，孤軍守南皮，十數年間，所有大戰無役不與的高覽高季觀，戰死！

　　“咳咳……兗州宿衛許褚，咳咳……斬殺河北金甲將高覽！”

　　“萬勝！萬勝！！萬勝！！！”

　　曹操軍一方，山呼海嘯的萬勝聲，士氣陡然已到頂棚。而蔣通這邊的將領和士兵，一時之間，都愣了。

　　“這，這，這這這……”渠水北岸，郭嘉的望遠鏡、周瑜的折扇，都已經全部丟棄在了地上。兩位才智卓絕的大軍師，此時面色蒼白，口干舌燥，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不光是他們，在渠水岸邊組織后續部隊登船的黃敘、徐盛、郝昭、蔣欽等人，也是齊齊的目瞪口呆。

　　而河北軍的普通士兵們，更是惶恐到了極點。

　　“我們的金甲將！我們戰無不勝的金甲將！從主公中平起兵，十五年來帶領我們取得了一個又一個勝利，無論多大的危難，都能帶領我們走向勝利的金甲將，就這么被敵人殺了？”

　　唯一還算正常的，是蔣通。

　　此時的蔣通剛剛登上渠水南岸，聽到許褚的怒吼，禁不住心如刀絞。可是，這個時候可不是發愣的時候。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匹夫就地斬殺！

　　“大漢丞相蔣通在此！許褚匹夫，還我季觀命來！”

　　蔣通的大吼震醒了目瞪口呆的親衛們，親衛隊長馬延更是雙目通紅，竭盡全力的大吼道：“眾將士，突擊！為高將軍報仇！”

　　“為高將軍報仇！！”

　　隨著馬延及其親衛們的怒吼，河北軍轉瞬之間恢復了正常，而在恢復正常后，更是成倍的提高了戰斗力。渠水南岸戰場上的士兵們，更加勇敢的朝著敵人沖殺。渠水北岸的士兵，登船速度更加迅速了。

　　“郭長史，決戰時機已到。”

　　“嗯，公瑾所言是也！傳令工兵隊全隊出擊。架設浮橋，全軍渡河！”

　　這個時候，整個九路河北軍，除了中路以外，其他八路的灘涂陣地已經全部穩固。工兵隊當然可以全力架設浮橋了。

　　當然，不管河北的工兵隊多么強悍，多么專業化。架設浮橋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的。在這個時間里，河北軍在渠水南岸的九隊里，先期上岸的五千人已被擊潰，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局面，后期登岸增援只有蔣通一千親衛隊的中路，是最危險的。

　　在山上擂鼓的曹操，在看到許褚成功將高覽斬殺后，當真是欣喜若狂。而在看到蔣通親自登岸后，原本狂喜的內心卻陷入了糾結。

　　糾結的原因無外是新上岸的援軍里，那條大魚實在是太大了。

　　若是蔣通沒有親自登岸，曹操根本就不會猶豫。他會立即帶領自己的中路主力，從后方掩殺已經攻上了半山腰的臨近兩路河北軍。但是蔣通親自登岸了，若是能擊殺蔣通？這局面就可以徹底翻轉過來了！不過眼看河對岸的河北軍也在拼命組織渡河，擊殺蔣通？或許是可能的，但是對方留給自己的時間絕對不會多。如果自己這個時候投入主力，卻又沒能在敵軍后續部隊登岸前擊殺蔣通，那么整個戰局的失敗，就是難以避免的了。

　　咬咬牙，曹操猛然下定了決心！

　　“昂兒！替為父擂鼓！”

　　“父親！父親何必如此犯險？不如孩兒代父親沖殺上去？”

　　“什么話？蔣浩然都能親自帶隊沖鋒，為父又怎么不敢？他話休說。此戰，不勝則死而已！”

　　“諾！父親千萬小心。”

　　“嘩啦”一聲抽出倚天劍，曹操開口大吼道：“眾將士，隨我曹操沖下去。斬殺蔣通首級者，萬戶侯！”

　　“嚯~~~！”

　　曹操畢竟在山上，他說了什么，蔣通是聽不見的。不過看到山上潮水般的曹軍蜂擁而下，丈二高的“曹”字大旗也開始瘋狂前移。蔣通哪里還不知道曹操親自沖鋒了。

　　“哈哈哈哈哈，曹孟德，果然好膽色，不枉我蔣通把你當做最后的對手啊。”看到曹操帶頭沖鋒后，蔣通內心居然充滿了“這個對手對得起我”的滿足感：“我蔣通的親衛們，因為你們的職責所在，很久沒有親上戰場廝殺了吧？如今，敵軍數倍于我，我軍的援軍還要有一陣才能跟上。爾等可敢隨我與敵死戰！”

　　“死戰！死戰！死戰！”

　　“善！兄弟們，高舉大斧，隨我沖鋒！”

　　“嚯~~~！”

　　……

　　“咳咳，咳咳……”血紅色的泡沫不斷從嘴里、鼻腔里涌出，許褚只覺得呼吸困難，全身無力。左胸上離心臟不遠的地方，那個傷口也不斷的涌出鮮血。

　　左胸腔被刺穿了，大量的空氣涌入，將左肺壓制成薄薄的一層。整個呼吸的壓力全部轉接到了右肺上。這樣的許褚，其實力比個普通士兵都不如。在正常情況下，許褚應當是迅速后退找軍醫治療了。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曹操率領后隊瘋一般的沖了下來。退？往何處退？

　　罷了罷了，能夠斬殺金甲將，無論此戰結果如何，都該名留青史了吧？今天就戰死在這里了吧。

　　“吾乃大漢丞相親衛長馬延，許褚匹夫，受死！”

　　“哼，咳咳，無名之輩，我許褚怎能死在汝的手上。”看著明晃晃呼嘯而來的大刀，許褚強制打起精神，左手小盾迎著馬延的長刀格擋。右手的樸刀緊跟著向對方砍去。

　　可是意識到位了，身體卻跟不上了。左手舞動起來后，明顯沒有跟上對方的節奏，對方的長刀已經到了，可是自己的盾牌還離對方的刀鋒有很長一段的距離。

　　“咔擦！”許褚的左手被馬延齊齊的砍了下來。痛極攻心的許褚發出不甘心的咆哮。身體不管不顧的朝著馬延猛撞過去，剛剛心下還在竊喜的馬延整個人飛了起來，瞬間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噗塔！”身體撞擊大地的聲音并沒有響起，馬延的身軀落在了一個戰死士兵的軀體上，雖說軟綿綿的尸體極大的減緩了落地的沖擊力，但是剛才許褚那死命一撞，也讓馬延的腹內翻江倒海，一時之間站不起來了。

　　右手的樸刀再次翻轉，砍翻了一個想要過來解救的河北兵，猙獰的許褚一步步的走向躺在地上的馬延。

　　“咳咳……好難受，手也斷了，這次定是要死在這里了吧。不過我死之前，一定要將這匹夫了結。咦？他的眼神為何不見驚恐？居然還在笑？不對，不是笑。是惋惜？這是為什么？唔！肚子！肚子好痛！”

　　許褚驚訝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卻發現自己的腹部伸出來六支劍刃。不對，不是劍。隨著這些東西在肚子外不斷伸長，許褚漸漸的明白過來：這是，這是六支翅膀。

　　“吾乃大漢丞相蔣通。雖說背后偷襲有些無恥，但汝殺我大將，又重傷文長，吾不得已為之。許仲康，汝之武勇，必將代代為人傳頌。安心的去吧。開！”

　　隨著蔣通的大吼，原先聚攏在一起，深入許褚腹部的六只熾天使之翼猛然張開。許褚就此四分五裂！

　　“大漢丞相蔣通，斬殺敵將許褚！”

　　“萬勝！萬勝！！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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