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這就是河北（三）

　　夜深了，皇帝和皇后回到了他們那新穎、精致但卻是過于小巧的皇宮之中。

　　在享受了大型浴池、淋浴、抽水馬桶等新奇物件之后。皇帝和皇后躺在柔軟的木棉彈簧床墊上，久久無法入睡。

　　“陛下，這蔣車騎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

　　“唔，這個嘛，朕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年，他堅持朝貢，堅持尊崇皇室，在這朝綱不振，諸侯各據(jù)一方的亂世里，真是難得的忠臣。可是若說他是忠臣吧，他在河北，改了好多大漢的成法，削弱世家，討好小民。使得民心都歸了他個人……哼，也就是現(xiàn)在吧。若是先帝在時，他敢這么做，早就被夷滅三族了！”

　　“梓童倒是覺得，非常之時，當有非常之事。蔣車騎若是不這么做，就憑那殘破的青州，又如何能壓倒富庶的冀州？”

　　“嗯，皇后真是好見識。朕昔年在長安時，聽聞青冀?jīng)Q戰(zhàn)，那時候長安的李傕、郭汜、樊稠、張繡等幾個狗賊都一致認為袁紹必勝。便是太尉、侍中、大司農(nóng)等人也是這么認為。那時候的朝臣中，只有荀攸和賈詡兩人認為袁紹必敗。如此看來，還是中途離朕而去的這兩個人才是大才啊。哎，這也說明了，真正有才華的人，都不看好朕啊……”

　　“陛下勿復此言！梓童愿陛下振作，興復漢室昔日榮光�！�

　　“哎，皇后，這話，說說而已。朕雖然很不甘心，但確實心灰意懶。興復漢室？當今我大漢天下，生民十不存一。朕襁褓喪母，幼年喪父。從未有過名師教導。便是朝綱振作，皇室有威儀。也不知道該如何治國。更遑論今日皇室無錢無人，亂世之中，又如何興復漢室？真是如之奈何啊。”

　　“陛下，梓童雖然到河北沒有多久，但也看出這河北與司隸校尉部大不一樣。這里官道通達四方，路上行人車馬絡繹不絕。路邊的田野也是盡皆耕種。蔣車騎治下，確實是一片安居樂業(yè)。陛下不妨以蔣車騎為師，好好學學如何治國�！�

　　“嗯，蔣車騎治下的河北，確實和大漢很多地方不一樣。朕還要好好的看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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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鄴的正中心是精致小巧的皇宮�；蕦m南面東側(cè)，則是蔣通給自己預訂的丞相府。此時，在這預訂丞相府內(nèi)，七八個大臣正吵得面紅耳赤，完全沒有士大夫常見的雍容。

　　“荀文若，汝好歹也是在朝廷里做過議郎的。當知要維持皇室的尊嚴和體面，這開銷便不能太少。汝剛才說什么？每年車騎將軍府治下所有賦稅的百分之一為皇室供奉額度？真是豈有此理！讓吾來告訴汝等：漢律，諸王國之賦稅，各王先截留二成。之后才上交國家府庫�，F(xiàn)在陛下的供奉一年才百分之一，那豈不是連諸侯王都不如？”

　　大堂內(nèi)的諸人分成了兩撥。一邊是楊彪、鐘繇、付完、董承等人。另一方面則是荀彧、毛玠、崔琰、董昭、蔣蒙等。至于蔣通，嗨，這種吵架的事情，當老大的哪能直接上陣呢？沒看見皇帝都自己回去睡覺了么。蔣通現(xiàn)在也在后院呼呼大睡呢。

　　很多政治上的事情，你在臺面上看到的，其實往往都是下面已經(jīng)商量好了的。不過，任何政治問題，在這私下里的商量，基本上都要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劇烈斗爭和推諉妥協(xié)。

　　這一次，首先拿出來討論的，是皇室到了河北后，河北財政每年撥多少錢給皇室專用的問題。對于楊彪等殘存的朝廷官員來說，這個問題至關(guān)重要：河北政府對皇室寬厚，那么他們這些朝官就不會壞到哪里去。如果對皇室苛刻，那么他們這些無兵無將的朝官們那就不堪設想。所以，當荀彧剛剛開了一個口，說河北政府準備把每年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一劃撥出來作為皇室的專用經(jīng)費的時候，楊彪等人一下子就炸了。

　　看著氣急敗壞的楊彪等人，荀彧這樣的忠厚好人倒是沒有什么反應�？墒鞘Y通的財務大管家蔣蒙的臉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也是，作為蔣家的家生子，皇帝什么的蔣蒙根本沒有感覺。他的信念就是要幫自家主公做好收支平衡。這些年，隨著渤海師范學校源源不斷的送出畢業(yè)生。這些畢業(yè)生出來后相當一部分被派到各縣興辦蒙學。使得河北政府在教育這一塊上的支出是逐年攀升。預計建安元年，光是維持教育這一塊的費用，就要占到整個財政支出的百分之十五左右。再加上軍費、官員俸祿以及整個就是一個大工地的鄴城。蔣蒙經(jīng)常都是在半夜里驚醒。這個時候皇帝來了，還帶來了這么多（蔣蒙覺得吃閑飯的人一個也是多，幾百個也是多）吃閑飯的。關(guān)鍵是這群吃閑飯的吃了閑飯還嫌棄閑飯給的太少？！這真是豈有此理！

　　“太尉所言，蒙不敢茍同。敢問太尉，昔年陛下在長安時，李傕郭汜每年劃撥給陛下的供奉是多少？”

　　“李郭二賊雖然囂張跋黻。但每年長安一帶的賦稅收上來后。也劃撥了三成給皇室！”

　　“蒙請問具體數(shù)字是多少？”

　　“唔，這個問題，由繇來回答吧。拋去去年陛下東歸不談。自初平年間朝廷西遷后，董卓也好，李傕也罷。每年給皇室的供奉是糧二十萬石，錢一千萬。后來長安遭遇蝗災，李傕等人減少了對皇室的供奉，但最少的一年，也是糧五萬石，錢一百二十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蔣蒙聽到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先是楞了半天，然后就開始瘋狂的大笑。笑著笑著彎下了腰。他這樣有失禮儀的行徑，讓楊彪等人極為惱火。

　　“薄曹從事甚是無禮！文若，這便是汝之麾下的知書達理么？”

　　“……哈哈哈哈哈，太尉恕罪。蒙失禮了……哈哈哈。嗯嗯，太尉可知我河北一年的賦稅是多少？”

　　不待楊彪接口，蔣蒙胸膛一挺：“去年一年，我河北共計收取糧食兩千八百二十五萬石。錢二十七億！這一部分的百分之一，就是二十八萬石糧食，錢兩千七百萬！這還僅僅是青冀兩州。并州兩郡五十萬口是去年年底才納入我等治理。尚未開始征稅！未來，隨著朝廷控制的區(qū)域和人口不斷增多，這百分之一，將更加可觀！”

　　河北的百分之一都比董卓的三成多那么多？咋一聽聞這個數(shù)字，楊彪等人都愣了。待得反應過來后，朝官們都忍不住個個面紅耳赤。過了好一會，楊彪等人才喃喃的強自說道：“這，這怎么可能。如此算來，河北青冀二州上交的賦稅，竟然是司隸校尉部上交賦稅的四十倍�？墒乔嗉蕉�州不過五百多萬口，司隸校尉部就算遭遇戰(zhàn)亂等，也有口八十余萬啊。也就是說，青冀二州的百姓，其平均稅負竟然是司隸校尉部百姓的六倍有余？司隸校尉部的稅負已經(jīng)很沉重了。經(jīng)常逼得百姓家破人亡。象河北這樣的重稅，哪里還能有百姓存活？”

　　“非也。司隸校尉部的百姓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稅負較輕，但其產(chǎn)出大部分都要去喂貪官污吏，還要應付涼州軍的內(nèi)部劫掠。還有兵役、徭役等。故而再輕的稅也要被逼得家破人亡。而我河北的賦稅，面上是多少，實際就是多少。所以，雖然看起來賦稅很重，但實際上百姓的負擔并不多。而且，我河北的賦稅，真正實現(xiàn)了有錢人多交，無錢的人少交。因此，這賦稅中的錢款一項，絕大多數(shù)都是河北的世家、商人所繳納。百姓的負擔其實也不重�！�

　　看著再也無話可說的楊彪等人，蔣蒙惡狠狠的做了總結(jié)：“所以說，在我家主公的治理下，皇室會過得很舒服，百姓也會安居樂業(yè)的。唯一不高興的恐怕就是那些貪官污吏和魚肉百姓的不良世家了。諸位上官，河北每年拿出賦稅收入的百分之一做皇室供養(yǎng)，應當沒有異議了吧？”

　　看著默默無語的朝官們，荀彧嘆了口氣：“諸位，接下來說第二件事情。陛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河北。長安朝廷的諸多朝臣皆沒于亂軍之中。這朝廷，需要補充大量的官員才能維持運轉(zhuǎn)。具體人員如何安排，我等恭聽諸位上官的意見。”

　　“不敢，現(xiàn)在長安朝官就剩下我等數(shù)人，補充朝官理所當然。繇自進入河北地面后，只見物阜民豐，人人安居樂業(yè)。車騎將軍不但善于征戰(zhàn)，也擅長治民。而諸位在車騎將軍麾下，做出如此事業(yè)。新的朝廷，當然要以諸位為主�！碑敆畋氲热诉�在心里嘀咕，思考怎么盡力為自己爭取利益的時候。鐘繇已經(jīng)搶先一步表了態(tài)：各位大哥，你們好厲害！小弟好佩服。所以這個事情啊，全部都是你們說了算！

　　“這個鐘元常，真是無恥！居然這么急著就向蔣通輸誠�！�

　　“嗯，這個鐘元常很聰明嘛。很好，作為第一個公開表態(tài)拋棄皇帝投靠主公的朝官，我蔣蒙事后會稟告主公給你些好處的�！�

　　有了鐘繇這個內(nèi)鬼，朝官方面在對新的朝廷官職設立上，徹底失去了主動。

　　“諸位上官，自中平以來，天下喪亂久矣。戰(zhàn)亂時間持續(xù)越久，朝廷威儀就越少。因此，迅速平定戰(zhàn)亂，使天下重歸一統(tǒng)，乃是今日我等當務之急。為了這一天的早日到來，我等還得依靠車騎將軍帶領我等。因此，彧的意思，莫如恢復漢初的丞相制度。由蔣車騎擔任丞相，開府，全權(quán)負責軍政兩方。若蔣車騎做得好，陛下便可垂拱而治。若蔣車騎做得不好，自然由其他人來做。諸位上官以為如何？”

　　“別駕所言有理。繇拜服。”反正已經(jīng)撕破臉，下定決心投靠蔣通了，這個時候的鐘繇趕緊站出來繼續(xù)表態(tài)。

　　“多謝諸位上官體諒，那么接下來，彧來說說這丞相府開設之后的具體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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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元年一月十五日，經(jīng)過多番的爭吵，往返的討價還價后。新的，由蔣通掌控的大漢朝廷，正式開張了。

　　皇帝的位置，當然還是劉協(xié)的。十五歲的少年天子，就是一塊橡皮圖章。平時，蔣通會用最好的保護措施把他供養(yǎng)起來，到了需要用的時候，就拿出來啪嗒一下。

　　丞相，也就是國務院總理，當然由蔣通擔任。蔣通此前的車騎將軍頭銜沒有了。但是青州牧、牟平侯等頭銜繼續(xù)保留。

　　蔣通這個丞相是開府的，也就是說，他有獨立于皇帝之外的辦事機構(gòu)。有了這個，整個國家、整個政府就可以實現(xiàn)圍繞著丞相轉(zhuǎn)，皇帝就可以徹底一邊涼快去了。

　　蔣通的丞相府里，除了蔣通以外，最有實權(quán)的兩個人：隨軍長史郭嘉、留府長史董昭。通俗點說就是，和平時期，郭嘉負責軍事方面，董昭負責內(nèi)政方面。若是蔣通出去打仗，郭嘉就跟著蔣通出門，董昭就留在家里看家。

　　整個大漢朝廷另外設立尚書臺。由荀彧擔任尚書令、錄尚書事。自漢武帝以來，尚書臺逐漸取代丞相府成為國家的行政執(zhí)行機構(gòu)。在有了蔣通這個開府的丞相后，還設置尚書臺。是蔣通對荀彧的妥協(xié)：荀彧忠誠的可是皇室而不是蔣通。他之所以為蔣通效力是因為蔣通對他保證過絕不對漢室取而代之，而是平定天下后歸政漢天子的。所以荀彧在支持蔣通擔任丞相并開府的時候，也要求保留尚書臺。而蔣通呢，荀彧的政務能力，在諸葛亮徹底成熟之前那就是當世第一。所以蔣通需要荀彧的政務能力。而且對于蔣通來說，荀彧已經(jīng)在青州待了七年。已經(jīng)徹底接受了蔣通的治政理念和義利合一的價值觀。因此，用荀彧來做政府機構(gòu)的秘書長，也是蔣通可以接受的。

　　為了給皇帝留點面子，蔣通也接納了鐘繇和伏完進入尚書臺。畢竟，在丞相開府的情況下，尚書臺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執(zhí)行丞相府的意志而不是皇帝的意志了�？傊�，這個尚書臺，更多的像是后世的國務院辦公廳而不是總統(tǒng)府辦公廳。

　　尚書臺之下，是各個職能部門。在這里，蔣通拿出了后世傳承了一千多年的六部九卿制度。

　　吏部尚書崔琰，戶部尚書蔣蒙（負責財政收支，兼管商業(yè)），禮部尚書管寧，兵部尚書楊彪、刑部尚書王烈，工部尚書趙俊，大鴻臚蔣干、廉政公署長官毛玠、大司農(nóng)國淵（主管農(nóng)業(yè)）、將作大匠劉曄（主管工業(yè)）、宗正劉和。

　　基本上，除了兵部尚書楊彪、宗正劉和以外，政務系統(tǒng)其他的位置全部由原青州系官員占據(jù)。宗正自不必說，只管劉家人的家務事。而楊彪這個兵部尚書，在丞相府直接統(tǒng)管軍隊的前提下，更多的是個后勤機構(gòu)。

　　軍事方面，丞相為全軍統(tǒng)帥。兵員招募、軍隊組建、軍隊編制訓練等，全部由丞相府隨軍長史衙門負責�？梢哉f，蔣通就是司令官，郭嘉則是參謀長。只有部隊平時和戰(zhàn)時的給養(yǎng)，軍人俸祿的發(fā)放，退伍軍人的安置和陣亡軍人的撫恤等事務，轉(zhuǎn)交給了兵部。

　　大將軍這一頭銜，給了遠在荊州的劉表。驃騎將軍給了益州的劉璋。車騎將軍的頭銜，自然給了揚州的劉繇�？梢哉f，蔣通用虛而無實的頭銜，有效的籠絡了三個劉家宗室。也讓皇帝有了些面子。

　　免去呂布奮武將軍頭銜，拜為衛(wèi)將軍。免去溫侯稱號，改封為九原侯。將并州北部五郡劃出，成立新的代州。拜呂布為代州牧。

　　左都督周瑜，開府。博安亭侯。

　　前將軍黃忠，昔陽亭侯。右將軍太史慈，寒亭侯。左將軍趙云，石邑亭侯。后將軍甘寧，黃石亭侯。

　　鎮(zhèn)東將軍高覽，參戶亭侯。鎮(zhèn)西將軍張郃，葛城亭侯。鎮(zhèn)南將軍周泰，馬丘亭侯。鎮(zhèn)北將軍高順，白登亭侯。

　　中軍將軍典韋，高陽亭侯。

　　其余魯肅、黃敘、蔣欽、徐盛、牽招、郝昭、田豫等人，俱拜為雜號將軍。封關(guān)內(nèi)侯。

　　左都督周瑜為丞相府丞相、隨軍長史以下軍方第一人。開府。年俸十萬石，戰(zhàn)時可獨當一面。四方將軍、四鎮(zhèn)將軍和中軍將軍，年俸五萬石�？蓳碛凶罡卟怀�過五百人的親衛(wèi)隊。平時駐扎各地，戰(zhàn)時聽從丞相府調(diào)令，到各地統(tǒng)帶軍隊。

　　雜號將軍年俸序中一萬石�？蓳碛凶罡卟怀�過一百人的親衛(wèi)隊。若無其他職務，則平時駐扎鄴城。戰(zhàn)時聽從丞相府調(diào)令開赴四方。若有其他職務，則以其他職務為優(yōu)先。

　　馬延、糜芳、黃侃、黃飛、徐晃等，皆拜為校尉。至此，曾經(jīng)在大漢軍史上可以獨領一軍的校尉名號，終于開始淪落為中低級軍官的常用稱號。

　　蔣盛為中領軍，常駐鄴城。負責保衛(wèi)皇宮安全——大家都知道這個保衛(wèi)安全實際上是干嘛用的。

　　地方方面，審配為青州刺史，田豐為冀州刺史，邴原為魏郡太守、王修為齊國國相、梁習為渤海太守、杜幾為并州刺史、劉馥預訂為幽州刺史。俱封亭侯。

　　淳于瓊為青州廉使。俸祿序中三萬石。

　　免去公孫瓚前將軍、幽州牧稱號。封為易縣縣侯，拜其為衛(wèi)尉。征召其入朝報到。

　　拜馬騰為金城太守，韓遂為武威太守。俱封亭侯。拜中郎將段煨為京兆尹。封亭侯。宣布李傕、郭汜等人為朝廷叛逆。命令以上三人率兵討伐。

　　拜曹操為安西將軍、兗州牧、成武侯（縣侯）。拜陶商為安東將軍、徐州牧、郯侯。征召陳國國王劉寵入朝，拜為少傅。征召原后將軍袁術(shù)入朝，擔任廷尉。在袁術(shù)拒絕執(zhí)行后，發(fā)文給曹操、陶商、劉繇、劉表等人，命令諸人共擊之。

　　拜劉備為安南將軍、南郡太守、當陽侯，即日赴任。有敢阻攔者，為朝敵！天下共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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