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堂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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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浮霜又跑了幾趟茶行，花了三萬多兩銀子，盤下了兩處不大不小的茶莊。如此一來，隆吉錢莊送來的六萬兩銀子也花的七七八八了。
薔薇和鳩尾心中十分歡喜，郡主這便是置了產(chǎn)業(yè)，雖說不過是一個(gè)瓷器店，兩個(gè)茶院子，但既是郡主接手，又有潤州世子妃的名號(hào)在，也不怕做砸了，只要放出風(fēng)聲去，恐怕這讓利、送禮、避風(fēng)頭的商家比比皆是，誰又敢和定王府的產(chǎn)業(yè)別苗頭不是？
即便是在商言商，可這商人再怎么都是擰不過這官官面上的，若同行敵手、客人下家知道產(chǎn)業(yè)背后是世子妃在經(jīng)營，即便是送錢那也是要巴結(jié)上來��！
卻不知她們是想差了，浮霜從頭至尾壓根沒打算用定王府的名頭，芍藥締約時(shí)，也按她吩咐用的是馮凝露的名字，浮霜這便是要撇清了定王府單干呢，不過此乃后話不提。
卻說浮霜這一通跑下來，生是累了個(gè)半死，連著在府里休息了五六日，哪兒也沒去。
到了第七日上，王妃武氏便派人來傳，說次日是戶部尚書毛欽晟的老母過六十大壽，家里開堂會(huì)，邀請(qǐng)王爺賞光。定王身子不舒坦，不便前往，便讓女眷都去樂呵樂呵，王妃特派人來告訴了，讓浮霜準(zhǔn)備好同去。
說到堂會(huì)，其實(shí)就是在私宅里請(qǐng)名角班子來唱戲，以此款待前來祝壽的親友至交。這在各家府邸都是慣例。
但潤州府內(nèi)，因定王府地位崇高，一般的官員富戶家里即便是有天大的喜事，那也是不敢下帖的。能說得上話，有臉面給武氏王妃下帖的不過就是毛尚書、賈太尉和董亭侯幾家，而董家因?yàn)槎ず钍鞘雷有l(wèi)東鋆的夫子，自然不便親近武氏王妃，所以平時(shí)真有邀約的不過是毛、賈兩家而已，說起來定王府的女眷們平時(shí)還真是有幾分無聊。
對(duì)于浮霜來說，卻是她頭一回在潤州府的達(dá)官貴人圈里亮相。
一大清早，四個(gè)丫鬟便忙活開了。
芍藥給梳理了一遍首飾，將浮霜壓箱底的一套銀鎏金鑲寶累絲頭面、一套青玉頭面、一套翡翠頭面都拿了出來。
這銀鎏金鑲玉累絲頭面是浮霜的陪嫁之一，是用金絲線編繞成的夾層，背面團(tuán)鳳，四周以金葉子捶壓而成，其間還鑲嵌了二十八顆‘鴿子血’的紅寶石，做工極其考究，富麗堂皇的直晃人眼。
青玉頭面也是陪嫁，玉質(zhì)瑩潤透亮、質(zhì)地光潔，上端是一款的鏤空百蝠呈祥云案，下端則為素面，非常雅致。
那翡翠頭面自然是第一回見面是武氏王妃所送，是在一銀托上用八十一顆純色翡翠夾和珍珠鑲嵌而成，異常名貴，也十分扎眼。
丁香則將各色衣裳都拿出了一套來，大紅灑金的褙子、鵝黃銀線暗紋的對(duì)襟短卦，鳳尾百褶長裙……林林總總堆了滿床。
薔薇忙著調(diào)胭脂和香粉，鳩尾則拿了熏香瓶子到處跟著浮霜后面噴香。
“紅毛國來的水質(zhì)熏香，可好呢！郡主只要這么往頭發(fā)上一噴，便香噴噴的能帶一整天！”她一邊追一邊念叨著。
浮霜抽了抽鼻子，這味也太濃了！
“都別折騰那么多了！給我那那件月白的長裙和藍(lán)底暗金云紋的比甲來�！备∷愿溃皫У囊膊槐靥睆�(fù)，就用青玉頭面便可，薔薇，等會(huì)給我上妝只淡淡的抹點(diǎn)，別弄太厚！”
芍藥想了想忍不住開口道：“郡主，這頭一回出門子，是不是該帶那翡翠頭面�。俊�
浮霜瞥了她一眼，笑了，她明白芍藥的意思。翡翠頭面是王妃武氏賞賜的見面禮，新媳婦頭回露面，帶著婆婆的見面禮那是守規(guī)矩，孝順的意思。
但浮霜搖了搖頭，道：“就那副青玉的�！边@兩天她算是看出來了，武氏王妃是在籠絡(luò)她呢！每天早上去問安的時(shí)候，武氏都拉著她說話，直扯到中午還要留飯，旁的庶出郡主到了玲瓏館，也只冷冷的擱一邊。雖說因此她也不得不花費(fèi)大量心神與武氏應(yīng)對(duì)，卻也得了好些武氏說漏的消息。
既然是武氏王妃在上趕著拉攏她，那她何必還要逢迎拍馬呢？這婆婆和媳婦倒過來支應(yīng)倒也有幾分意思，她有心與武氏玩上一把。
“衣裳可是太簡慢了些？”丁香也發(fā)話道，“頭一回露臉，又是堂會(huì)，大家伙定是穿金戴銀的，郡主穿一身月白藍(lán)金的，樣色素了些，怕不夠出挑呢！”
浮霜笑了：“有件事我忘了和你們說，我這衣裳首飾可不是隨便穿戴的，你們屆時(shí)把福景軒的那套茶具餐盤都給帶上，我還有話吩咐�！�
眾丫鬟只得應(yīng)了，忙又伺候著洗臉漱口擦手吃飯不提。
半個(gè)時(shí)辰之后，浮霜收拾停當(dāng)，便穿了月白長裙藍(lán)底暗金絲紋比甲，頭戴青玉釵環(huán)佩，淡淡的描了眉畫了唇色便去了玲瓏館。
到了玲瓏館，各房女眷也都來了，因毛尚書便是二房毛氏的兄長，毛尚書的老娘也是毛氏的親娘，所以二房一行人便早一日去了尚書府。此際府里的女眷除了王妃武氏，只剩下三房的李氏、衛(wèi)東芷；東琳、東渟、東芩三姐妹；定王爺?shù)娜齻�(gè)妾室，其中便有新來的沁蓮；衛(wèi)東淳的四房妾室，包括那位已挺了個(gè)大肚子的通房。
說起來還是衛(wèi)東淳的女人多了些，也是浮霜頭回見著，不免多打量了幾眼。
待得她們都齊全了，武氏王妃才在丫鬟們的簇?fù)硐鲁隽宋�，各房又都帶著至少一兩個(gè)丫鬟，一行便浩浩蕩蕩的近五十人了。
眾人在玲瓏館前上了轎，由婆子們抬著來了前院放下，方才有小廝們抬著出得王府。十來乘青緞小轎沿著王府東門繞了個(gè)拐口，又行了半里便是毛尚書的府邸。
浮霜待得轎停，被芍藥薔薇扶出時(shí)，只見尚書府正門大開，兩側(cè)的青磚圍墻看不到頭，似乎整條胡同都被毛府給占了。
這宅子可不小呢！浮霜暗自思量。
因是壽宴，府門口張燈結(jié)彩，兩頭石獅子上掛紅披綠，毛尚書本人及夫人楊氏穿得富麗堂皇的，正站在門口迎客。見王妃的轎子終于到了，忙迎上去，毛尚書親自給王妃武氏打了轎簾。
“今日王妃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毛尚書行禮道。
武氏笑盈盈的免了他的禮，扶著另一側(cè)楊氏的手出了轎子。
“王爺身子骨不好，經(jīng)不得風(fēng)，所以才委派我來叨擾你們一番！”說罷便揮手示意沉香送上壽禮。
“這如何使得？王妃能來便是給我們的恩典了，如何還帶禮？卑職委實(shí)受不起��！”毛欽晟忙謙卑的道。
武氏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你當(dāng)真受不起？”
卻還未等毛欽晟回答，便又道：“我是代王爺送的禮，東西不管貴重，你們可別嫌棄，若要怨就怨王爺小氣好了，我卻是不擔(dān)這個(gè)名頭�！�
這話說得眾人都笑了。
說話間便進(jìn)了毛府，進(jìn)門便是影壁，上面是雙環(huán)富貴牡丹的雕紋。繞過影壁方才是庭院，眾人穿過庭院，入一月洞門后，便來到聽?wèi)虻那渎晿乔啊?br />
此際已經(jīng)來了不少賀客，見定王女眷來了，忙都起身行禮。
武氏帶著眾人先上觀戲樓跟老太君道了聲壽，老太君顫顫抖抖的站起身來要拜謝，被武氏勸免了，隨后便由毛欽晟及夫人親自陪著一同來到觀戲樓二層主座落席。
浮霜一路上很是仔細(xì)的留意了番毛欽晟，她對(duì)于這位力挺衛(wèi)東淳的尚書大人十分好奇。
毛欽晟年歲不大，也就四十出頭，長相倒是很是周正，五官不說深刻，但有幾分儒雅，又留著一把長約半尺的美髯，很有幾分文人瀟灑的味道。
他曾是前科狀元出身，學(xué)富五車、才華橫溢，卻沒有留在京都，只投奔了定王，于是一到潤州便是從正四品做起，一路扶搖直上，如今已是正一品的大員。
此刻這位正一品的大員坐在武氏王妃左首，端茶賠笑極為殷勤，浮霜心中冷笑，原來如此，看來這毛欽晟力挺的恐怕不是衛(wèi)東淳，而是王妃武氏呢！
浮霜打量旁人的同時(shí)，也在被旁人打量。她被武氏拉著坐在了右側(cè)，幾乎觀戲樓所有查探王妃的眼神最終都會(huì)落在她身上。潤州上層對(duì)這位從豫州遠(yuǎn)道而來的郡主十分好奇，睿王季景齋的女兒，又怎能讓人輕忽？
卻見浮霜一身藍(lán)金，濃淡相宜，襯著滿府的金碧輝煌格外清雅。
她原本就生的出挑，被這素雅卻不失富貴的衣服一襯，越發(fā)明艷。真是遠(yuǎn)觀清麗無雙，近看卻又妖嬈含蓄。再加上那行動(dòng)做派，竟是把一向以氣度風(fēng)韻著稱的武氏王妃，都隱隱蓋過了。
眾人皆議論，這年僅十六歲的郡主，怎的有股子說不出的氣度風(fēng)雅？卻不像是處事未深的妙齡女子，倒有股子久居上位的王貴之氣？
“還是豫州睿王會(huì)教女兒，看這氣度樣貌，真是平生僅見呢！”臺(tái)下貴婦們竊竊私語。
“是啊！是啊！原說武氏王妃風(fēng)姿卓越、傾國傾城，才得以平民之身得寵于定王，如今看來這新到的世子妃，竟也不落其下，又有幾分……”其中一人贊道。
“你且口中把個(gè)門罷!這話也是能渾說的？王妃最聽不得人說起她的出身，我勸你少作死�！绷硪蝗嗣ψ璧�。
“那是！那是！看我這碎嘴，可是玩笑話，別傳出去才好�！毕惹澳侨嗣Υ蜃斓�。
“不過說真的，聽聞豫州睿王的大女兒那是要做皇后的，恐怕一眾女兒都是按母儀天下的范兒調(diào)教的也未可知！”又有人說道。
“定是如此了！你們瞧那姿勢(shì)，那做派，真真是開了眼了��！再配上端著的青花瓷，卻是怎么看怎么美，令我們女人都忍不住多撇兩眼！”
“哎？怎么只有世子妃一人用青花？”突然有人道，眾人忙看手中茶盞，分明都是一色的三彩��？
卻見樓上眾客間，也唯有世子妃一人用的是清花，其他人包括武氏王妃都用的是毛尚書家的器具。
“真是講究，莫非是自帶的不成？”有人傻傻的說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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