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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踏住樹梢洗碧空(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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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樸農戶老丁五十歲了,五十歲的農人這時候已算老人,老兩口獨守幺妹,獨處山夾和慶文友誼深厚。頂點小說 更新最快

  因是近在咫尺,廠里變化都在眼里,簡陋的家位職工提供了釣魚竿,舂米,打粑粑等,同志們回饋工作服勞保鞋子手套以及珍貴肥皂,是此老丁一家雖則農戶穿著完全職工。

  家屬區剛剛建立時候,職工在水田水井取水,丁家老少三口把水井辛苦加深加大,一口水井不夠廠里人用,自家門前也有水井,辛苦修了小路通過來并鋪上一塊塊石板令人感動,閑暇時候,全家在民工隊當民工,老丁的工作基本是看守材料,老婆子幫食堂,有一次,丁幺妹半夜重病,因為對面住著,唐世科隔空聽見老丁喊聲,抹黑把丁幺妹背過來,開車送到醫院救了幺妹一命,至此情濃。

  卻說初五這日幺妹來請,對唐世科和黃美琴,臉兒紅紅,濃重地方口音怯生生說道:“唐叔叔,黃嬢嬢,今天們是大年初五,我家老爹想到們,廠里工人同志互相拜年,們拜得差不多了,搞起在家頭做了幾個菜,喊我來把你們接過去,喝幾杯酒熱鬧哈。”

  丁幺妹剛剛長大,乖小個子秀氣小臉梳小辮,穿一身黃美琴送的灰色春秋衫,春秋衫黃美琴改過。

  唐世科欣然,看看黃美琴,黃美琴抱著翔笑笑說道:“老丁誠意,應該過去坐坐湊湊熱鬧。”隨手張羅幾樣禮物在唐世科手里笑道:“不管多少是個心意。”

  黃美琴照顧翔不能同往,她笑嘻嘻對丁幺妹道:“幺妹,坐下說話。”拉住說話。

  唐世科笑著點頭,對門外放炮的洮兒說道:“洮兒,去看看你曹叔叔起來沒有,叫他一聲,說我叫他呢。”洮兒飛奔而去,須臾曹步清來了,聽得原由搓搓手道:“正好想喝酒,兄弟頭前帶路。”沒走幾步身后婁連長尾隨跟來,靳明早遠處若隱若現。

  曹步清看見回身阻住,敞開棉襖,腦袋沖天呲牙問道:“你到哪里去。”

  婁連長點頭謙笑回答:“閑著沒事瞎逛,只是有幸同方向走路而已,不必多疑,高上,們只是同路。”

  曹步清看著靳明早伸頭之際吼道:“你這貨卻要怎地!”

  靳明早過來正兒八經說道:“大過年的不是,我想給唐師傅請安,沒別的。”說著對唐世科抱拳鞠躬。

  唐世科哈哈大笑:“都在家閑得慌了,便一起喝酒就是。”

  曹步清擋住二人交代政策:“既然五哥發話帶著你們,那就事事要聽我的,要把我伺候好,記住這個關鍵的問題對你倆有好處。”

  二人大喜點頭不迭,討好頭前帶路,曹步清卻要爭先,洮兒海兒人小與幺妹跑在前面,是此眾人腳下生風,婁連長嫌靳明早跟得太緊伸手推去,靳明早掉進田里一腳稀泥眾人大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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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著田坎窄條石板小路,眾人一直蜿蜒走上山夾,大樹翠竹掩映下土墻草頂老丁家門,家狗叫得幾聲,丁幺妹吼住。丁老漢纏著黑色頭帶,斜襟長袍,拿著煙桿,站在張貼喜慶春聯門口笑呵呵說道:“我在這里望了半天不見你們攏來,心里擔心幺妹沒有把話講清楚,正想自家下山搞一趟,卻看見你們走在田坎上了,快進家里坐。”

  他當然認識民工婁連長和靳明早,一臉皺紋堆滿笑容說道:“們想不到,一發是請到你們幾位,安逸安逸,我家有臉,快請。”眾人進門。

  老丁家和所有當地人家一樣,一間正房兩間偏房,外帶廚房茅房豬圈,房里黑乎乎特有潮濕陰霉,充盈農家柴草豬圈牲口溫熱氣息,門前自留地蔬菜翠綠,這里天氣關系,蔬菜常年生長,即使大雪覆蓋,其實一年中有雪只有幾日,雪化,蔬菜立刻還陽如舊。

  家里已有幾位農人,一個個笑瞇瞇給客人讓座,眾人相互謙和握手,丁老婆圍裙纏身伙房門口滿臉笑容并不過來,嘴里跟著眾人樂著,反復一個動作請坐。

  唐世科遞上禮物笑道:“老丁,真是感謝了,今天咱們打擾你。”

  曹步清笑著說道:“老丁,早點不說一聲,早說一聲我天一亮就跑過來了,那里還用得著幺妹去叫。”

  老丁笑著接下東西說道:“們我還不是怕你們廠里規矩多,過年領導些挨家挨戶拜年,徒弟給師傅拜年,同志和同志拜年,哪里有時間到鄉下來,哈哈,今天我是做好了你們不來的準備,要是不來,只好給你們送一坨臘肉算啦。”

  人是需要朋友的,有了朋友,生活會變得豐富多彩花樣簇新。

  唐世科方向盤在手廣交天下,曹步清后勤結交人多,靳明早最愛朋友,婁連長更是民工主心骨,眾人生活工作都有自己引以為榮的地方,當著這樣純樸友誼,其實感覺異常親熱,不單是農家親熱帶來好心情,更深層是農村環境有種返璞歸真久違情懷,農村,空氣也令人為之一爽。

  笑嘻嘻地眾人圍著地火坐定,地火,原是本地農村常見,是在地上挖坑架鐵條,燃起煤火或者柴火,可以根據人多人少將火燒大燒小,沒有客人的時候多數人家只燒樹根,又能烤火又能熏頭上掛著的存肉,存糧和房子不會生蟲,此法簡單方便只是煤煙太大非常嗆人。

  適應了一會兒,家中也就亮堂起來,只見堂屋正中敬著神龕,所謂天、地、君、親四方神位,下燃香燭,八仙桌辦下酒菜,香腸臘肉風肉堆滿,在高級宴會上這樣的菜肴可能算不上什么,在農家,其實美味珍饈。門口,洮兒海兒早和狗兒玩在了一起,丁幺妹擺好凳子端出一壇酒,眾人坐定。

  農家喝酒不用酒杯用土碗,老丁端起酒碗笑著說道:“唐師傅,婁連長,曹師傅,靳師傅,們多余的話不說,你們工廠的大師傅能到農家做客,稀罕很,給我丁老仔大臉面,在座幾個都是我家親戚,聽我說請你們喝酒,都想見見,們一會兒大家都多喝幾杯,高興高興。”

  唐世科等口中稱謝,和老丁幾個親戚再次笑著認識了,舉碗動筷,大口吃喝起來,農人喝酒甚豪,烈酒下肚不一刻人人臉紅耳赤。

  土酒性烈自有甘醇,酒過三巡,老丁按著當地習俗笑著念動敬客詞說道:“新年新氣象,有酒好漢壯,滋潤一碗面,保得福氣長,老婆子,快點上面來。”他一臉長胡,最后這句話是向著灶房喊的。

  丁家老婆子拴著圍裙端著土碗,笑嘻嘻走出來站下說道:“新年新氣象,各位福氣長,吃下福氣面,家旺兒女旺。”把精心調制的面條放在了桌子中間,這碗面條足有半斤。

  唐世科大喜,心說老丁知道咱愛吃面,酒席上來這么一碗面真是太好了,伸手端到自己面前,攪動幾下和勻大吃,西里呼嚕吃了幾口喝彩道:“嘿,這面可調得真好,真是好吃啊。”

  旁人笑嘻嘻看著他,老丁反應了一下對老婆子笑著說道:“快去給曹師傅和靳師傅煮一碗來,然后再給大家。”

  老婆子愣愣神笑笑著點點頭回進灶房,很快給曹步清和靳明早各端一碗,曹步清和靳明早高興大吃,唐世科一碗面已經吃完,抬起酒碗喝酒。

  第四碗面條抬過來,這碗面條還是放在了桌子中間,唐世科笑著說道:“我們已經夠了,你們快吃吧。”

  眾人卻沒有一個人抬面碗,婁連長把面條攪拌幾下,挑起一些放在自己的碗里吃,曹步清靳明早已經吃完,和唐世科一起好奇地看著幾人吃面,心說這里的人吃面和咱們不同,咱們一人一碗,他們卻幾人一碗挑著吃,確然奇怪。

  婁連長笑著說道:“高上,你們是對這里生活習慣有所不知,這個地方,一年四季很少吃面,過年的時候煮一碗放在桌子中間,大家一人吃幾口,便是一年到頭順順利利的意思,你們不知道,把咱們的面條一個人抬過去吃了,叫我們大家看著很是好玩,其實是我們把你們北方人的習慣給忘記了,哈哈哈。”

  婁連長笑得前仰后合,一口酒差點噴出來,老丁和幾個親戚笑得直搖頭。

  唐世科和曹步清開始楞了一下,后來也大笑起來,笑話自己真是一點兒都不知道,人家有意思的一碗寓意吉祥順利面條,卻叫咱們順順利利地一個人吃了。

  各方各俗,不懂會鬧笑話,是日眾人盡歡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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