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華山云松吻遠香(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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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鎖關”是東、西、南三峰的隘口,根據趙思鵬的說明,為了在南峰住宿,大家先到南天門一游。
南天門的前殿極平常,從殿后穿過石坪,回頭才看見這個道觀別有驚險,是緊靠著峭壁修建的,西面石崖有一個石頭門,石頭門下鋪著兩根石橋,橋面寬不到一米,過了石橋是棧道,人抓住右面石崖上的鐵鏈子,踏著不到六十公分寬的狹道前行,左面是一望無底的懸崖。
趙思鵬大聲說明前方情況,路徑,提醒格外小心,說南天門上,女道士經常像逛馬路一樣從這里下到朝元洞,經過軟梯,經過“朽朽椽”到賀老洞。
眾人誰也不甘示弱,最后因為實在不愿意顯示自己太過強壯,踏過石門,才過石橋,拉扯著拐回,對正南峰而來。
南峰是所有太華諸峰的最高處,從這里放眼遠遠望去,視野極其開闊,天地變得異常的空闊和空明,秦嶺,少華山,終南山,太白山,這些在平原上高不可攀的險峰大山,現在都被踩在了腳下,變成小小的山包靜靜俯臥峰底,對這個絕高的南峰,猶如眾星捧月,眾人在仰天池上靜靜地俏立,靜靜俯視,真有古人“呼吸通帝座,心靈通太虛”的感覺。
在如此絕頂之處,人人會胸徑大開,發自內心地反省自己的一生,成功嗎?值得嗎?還要繼續嗎?不怕死嗎?別人欠的錢不要了嘛?還有什么遺憾要交代嗎?正所謂上過高山,下過大河,進過沙漠的人兒會將成功失敗及世間萬物至于一笑,真正地胸中一口蒸汽高低涌蕩,百感交集。
當此心境空明之時,曹步清和董德者任督二脈齊通,飄乎乎神仙般并肩來到趙思鵬身前。
他們拉著趙思鵬的手親切地,誠懇地,實實在在地說道:“趙思鵬同啊個志,謝謝你一路辛苦給我們帶啊個路,如果你要離去就請上路吧,這是你的畫料盒子,開個玩笑不要介意。”
在南峰上請人家趕啊個路,這可能又是天下一絕,也只有曹步清和董德者這樣思想境界的人,才能如此光明磊落地做得出來,可能是被華山絕大的氣魄所感染吧。
眾人被二人這樣的舉動搞得哈哈大笑不止,對天地之間空靈的感慨受到影響。
趙思鵬接過畫料盒子激動地說道:“謝謝你們兩個,天下最好的好人,能在華山最高的地方與我告別,幸好我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不然一激動可能就不知道該向那個方向下去,不過,我已經和你們有了很大的感情,我要把說好的事情辦完,而且,我決定,好事情要做就做到底,要一直護送你們回到運輸科。”
他在幾天的接觸中,早在大家的談話中知道了大家的單位所在,并且對一兩個人還有了印象,是以心里更加不急躁,反正有得畫,與單位里的同盟在一起還親切。
曹步清和董德者吃了一驚,雖然早知道他是一個公司的人,卻不知道他已經發現自己這伙人的來歷,當此聚目。
趙思鵬哈哈大笑,拍著腿大聲說道:“沒想到吧,哈哈哈,哪個是你們的胡科長,當干部的像他一樣愛罵人的,廠里多得是,我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那個魁漢是有名的汽車專家唐師傅,聽你們叫他唐師傅,我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工廠的技術人員通報,不是他還怪了,還有那個,專門跟著廠長在一起的大干事,細皮白肉的,廠里啥會議也少不了他拿文件,最要說說的是,萬醫生和林醫生,廠里連最年輕的青工也認得咱還裝了瞎了,哈哈哈,哥們你的機關早就沒有了作用,難不成你們真的一點也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咱的一切工作實際上在為同志們服務,哈哈哈,哈哈哈……”
趙思鵬笑得實在厲害,指著曹步清和董德者笑得彎了腰,拍打著大腿語無倫次,這邊眾人笑著全傻了眼,互相看看,沒有想到此人心里原來如此機敏。
有了這一節,一行人感情更為融洽,靜心地欣賞南峰氣象。
這里氣象萬千,瞬時就有幾個變化,此時刻氣溫驟降,但誰也不愿意在金天宮道觀里面多坐一會兒,都想盡量多地看看絕大絕美的風景,把隨身帶來的衣服全穿上還冷得不行,又借了道士們的棉衣。
這里石壁隨處可看游客留以紀念的字句,曹步清大叫一聲念著一句話道:“看看這句留言哎,挺有意思,夏天遇雪,世之奇觀。”
旁邊一位道士說道:“正所謂上了金鎖關,又是一重天嘛。”
趙思鵬點點頭說道:“古人說天上有不測風云,就是說的這里。”他的話一說完,幾個人都回頭看他。
曹步清感慨著伸大拇指說道:“高,高人,高見,實在是不測風云。”
華山的傳說典志很多,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各種詩賦,誰也不能將其一一說盡。
道士們被大家圍住聽講,唐世科卻不一樣,他沒有去聽那些永遠聽不完的傳說,典故,而是靜靜地走了開去。
到了這里,對眼前的一切看得癡了,他仰頭久久地看著無盡的天際,心里當真是浮出一片空明,靡靡人間所有發生的事情,與大自然的氣魄相比,實在不以為題,人不出門身不貴,心不逢險難為寬,人只有在大山大川大世界之中,踏步于絕高絕險之處,方能得到心靈的升華,心胸才能無限擴大,才能獲得絕大的包容之心。
這個時刻,他的心有一種空前的滿足,對此景色實在看也看不夠,就是到了黃昏也在山頭佇立或漫步,其他人睡得睡,玩的玩,黃美琴抵不住疲倦離開以后,只有曹步清緊緊跟在他身邊,一句話不說只是跟隨。
華山看日出,其實實太美了,美美得難以形容,所有看過華山日出的人,都可以說出不一樣的美麗景色。
這伙人當然也是這樣,一輪紅日光芒萬丈從遠天升起,也可以說是正面溫暖暖照人的時刻,太陽很大很紅,云海翻涌,青松飄逸,絕大的遠天近云一片丹紅,有時候云海翻起遮住半個太陽,有時候云海在太陽身上畫出一根彎曲重疊的白線,更為可觀的是,還沒怎么看得明白看得過癮,紅日已經猛地跳上天際,變為陽光普照熱烘烘的了。
值此也許是最為簡單的過程,卻因人的角度,心靈不同而不同,還有那春夏秋冬季節變化更是奇妙。
當此,眾人華山所有的上行結束了,仿佛激動人心的交響樂在高潮有一個令人閉氣的停頓,剩下是低回婉轉綿綿的沉思與回憶,靜靜地誰也沒有聲音。
好幾個人都想在山上住幾天,但也只是發著感慨笑笑說說而已。
回過頭來,眾人關心地想到,怎樣下蒼龍嶺,怎樣下千尺幢,在心里都有一種上山容易下山難先知先覺。
但不管怎么樣,從華山絕頂的南峰,馬不停蹄一直走到華陰縣,全程四十多里路,從早上七點到下午六點多一點就完成了。
這中間,有無數次的休息,無數次因為四下景色而停下腳步,眾人發自內心地歡欣鼓舞,心思凈明若回童真。
眾人山腳坐于石上揮汗回看三峰,傳說中的華山之險而今真實體驗,實在是險之又險,但知道這樣的險境在心里嚇不倒自己的時候已經成功了一半。
幾個女同志不知道擦掉多少汗水,但人人笑嘻嘻地很是興奮:“這么絕險的地方,每年那些老太太要來一次,其實老太太們才是天下最不怕危險的人。”
此話不假,在這里說給天下人,華山周圍地面的一眾老太太們,她們每年清明前后都要結伴拜山,哪怕裹足小腳拄杖相摻淡定自若,其實做給天下君婦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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