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吳明覺得不應該在感情的問題上犯上同樣的錯誤。寧可我負天下女人，不可天下女人負我。他的覺悟如此，卻不知能否做到。

　　半包煙抽完，天色漸晚。初來乍到的新生，還在好奇的觀察學校，或感嘆，或憤怒，或無奈。老校長的那場激情演講，如同男人的高潮，過了也就平息掉，持續不了多長時間。整個學校第二天就蒙上了一層薄紗，令人很難看透。特別是新生看到隱蔽的地方，不少學長白日宣淫。絕大多數新生興奮而迷茫，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很愿意做什么。402寢室的三人陸續回來。李浩然自不必說，臉上永遠是滑稽而悲傷。姜偉似乎比剛出去的時候瘦了，估計是太陽曬的。張翼春風得意，《金剛經》不看了，開始照鏡子。

　　張翼提議他請客，今晚春風酒吧誰也不許落下。沒有人會反對。姜偉和李浩然露出色狼本色，大叫著要把人生中最寶貴的第一次奉獻出去，而且要那紅包。吳明沒有附和，只是淡淡笑著，來到滬海市，也想去見識酒吧。

　　春風酒吧開在黃埔大學城，距離滬海交大兩站路，光顧的多是學生。春風酒吧的老板據說是名非常美麗的女子，但從來沒有現身。春風酒吧的規模中等，裝潢很別致，門前有一株風水樹，盤曲的枝條伸向不遠處的河流。兩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驀然看著進出的人。只要不惹事，都可以安然進出。吳明察覺到兩名保安非常不簡單，身上的血氣很重。這種味道，他在不少江洋大盜身上聞到過。吳家并非善男信女，下屬也有部分沾惹**，而且吳家長輩有意無意的讓自家子弟觸碰一些。

　　酒吧很安靜，并沒有特別吵雜。三兩成群的喝著酒。美女還真不少。姜偉李浩然興奮跟在張翼后面。張翼輕車熟路，來到白天訂好的位置。劉穎早就坐在位置上，含笑起身，嗔道：“張翼，你們怎么來的這么晚？”

　　劉穎今晚的打扮非常好看，全身嫵媚逼人，衣服勾勒的S型曲線極為明顯，周圍不少男子不是把目光投向這邊。她身邊還有兩名女孩兒，長相一般，與劉穎襯托起來，沒得比。劉穎看來也是有心之人，故意帶著長相平常的女孩兒，這樣更能顯示自己的美麗。

　　張翼很滿意劉穎的打扮，對旁邊的妒忌目光很享受。劉穎對張翼也比較滿意。畢竟長得帥，家里又有錢的男子不是很好找的。所以劉穎決定牢牢抓住送上門的張翼。

　　但問題來了。四個男生，三個女生。不夠分的。張翼和劉穎一見面就膩在一起，像是打炮打了N年的老友。姜偉和李浩然來時發出宏大的愿望，可是在女孩兒面前話都不敢說。

　　姜偉搓著手，李浩然撓著頭，兩個害羞的男孩兒。剩下的兩名女孩兒笑道：“今晚你們誰陪我啊。”

　　“我！”姜偉怕被人搶了，自告奮勇的挨到一名女生身旁。女生知趣拉著姜偉到一旁說話。李浩然為難看著吳明。吳明示意他隨意，不用在乎。說實話，這些貨色，吳明還真是提不起興趣。

　　在幾人眼中，吳明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沒有家世，沒有背景，更沒有長相。這是張翼和劉穎看到是的第一印象。不過他們沒有注意到吳明波浪不驚的眼神。就算看到劉穎，眼神都不會變。

　　“兄弟，待會兒我幫你找一個漂亮的。”張翼抱歉道，“在這里我有幾個朋友挺熟的。”

　　吳明搖頭道：“沒事，我自己找。”說完就向不遠處而去。

　　穿過吧臺，來到一處比較陰暗的角落，吳明安靜坐下來。出乎意料的是，隔壁桌子坐著一名男子，鴨舌帽壓低遮住看不清臉，桌上是一杯蘇打水。

　　似乎感覺到吳明的目光，那人抬起頭，兩道森冷的目光令得吳明眉頭微皺。

　　吳明摸著下巴，突然感到一股寒芒刺背，猛然扭頭，卻不見任何異象，疑惑看著觥籌交錯的紅男綠女，臉色頓時陰沉。

　　鴨舌帽男子的嘴角彎起，吳明分明感覺到對方的微笑。一股不好的預感升起。吳明即刻起身，向門外而去，沒有理會張翼的叫喊。

　　出得酒吧，清新的空氣吹來，吳明頓時感到腦袋清醒不少。鴨舌帽男子沒有跟來。黃浦江畔，吳明趴著欄桿，若有所思。

　　吳明拿出中南海，剛要抽煙，手臂頓時一僵，然后收回煙，回頭道：“出來吧。”

　　酒吧墻邊走出一道影子，貼著地面出現，緩慢的走出來，身體似乎在延長，直到頭部接觸吳明的腳下才停止。

　　不是鴨舌帽男子，而是另外一個人。黑色的風衣，月光下閃亮的光頭，兩只手插在口袋里，很是冷酷。

　　“想殺我？”吳明平靜問道，“我們在哪里見過？”

　　光頭沒有說話，一步步逼向吳明。腳步聲滴答在耳邊想起，充滿了奇異的魔力，與心跳的頻率隱隱有些共振。身后是滔滔江水，身前是危險的光頭。兩邊的路看似坦途，可以逃跑，但是吳明知道，只要他敢左移或者右移，光頭都將發動攻擊。

　　這純粹是一種錯覺。吳明堅信如此。不過他沒有慌張，反而道：“你知道如果殺不死我，會有什么后果嗎？”

　　光頭繼續前進，一只大手抓向吳明的脖子。手臂在月光下閃著熒光，詭異的出現一個蝎子紋身，蝎子紋身非常形象生動，仿佛活了過來，露出猙獰的面孔。

　　就在這時，一道寒光彪射，射向光頭的喉嚨，精準無比。光頭手臂一頓，抓向射來的寒光。只聽見“叮當”一聲，一把一尺來長的匕首掉落地上，閃著幽幽寒光。

　　光頭擊落匕首后，不進反退，朝遠離吳明的方面倒退。“噗嗤！”兩把匕首穩穩釘在光頭原來的地方。

　　周圍一片寂靜，不知道匕首來自何處。春風酒吧在兩百米外，門口停滿車輛，卻沒有發現這邊的異常。門口的喧囂，和這邊的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光頭抽出兩外一只插在口袋里面的手，在身后虛空一抓，一把匕首出現在手上。

　　四把匕首，兩把豎著，兩把橫著，很有規律的擺在地上，充滿奇異的美感。光頭沒有前進，也沒有后退。吳明開在欄桿上，平靜望著進退失據的光頭，一言不發。

　　平靜終究還是被到來的一對情侶打破。江風襲來，情侶的身影在兩人之間橫亙而過時，光頭似乎不再是光頭，而是天上的月亮，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十米外光頭的身形剛出現，便悶哼一聲，踉蹌的消失在黑暗之中。路過的情侶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趟，繼續前進。

　　四周有恢復了平靜。吳明盯著酒吧門口，帶著鴨舌帽的男子走了過來。

　　襲擊來的太過突然，沒有任何準備。鴨舌帽男子走到吳明身邊，拍拍他的的肩膀。吳明沒有多，反倒笑了。

　　“二狗，好久不見。”鴨舌帽男子掀開帽子，露出一張精致的面孔。

　　“八年了，”吳明平靜道，“沒想到你還沒死。”

　　男子笑笑，撿起地上的匕首，插入腰間，笑道：“閻王不要我，沒辦法。”

　　吳明失笑道：“也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鬼見了你都繞道走。”

　　男子聳肩道：“越戰死不了，純粹是意外。之后，就想死都難了。”

　　“吳剛叫你來的？”吳明問道，“還是你良心發現，跑到滬海市來看看我。如果是吳剛派你來，立刻離開；如果專門來看我，咱們喝酒去。”

　　男子搖頭道：“都不是。我們相遇只是巧合。”

　　“哦。”吳明雙眼微瞇，淡然道，“誰的面子這么大，竟然請得到一尊殺神？”

　　男子眼睛像是夜空中的寶石，望著星空嘆道：“沒什么，只是來看看她。”

　　她！吳明心中微凜，知道她是誰，但沒有說破。男子重新把鴨舌帽戴上，欲言又止：“二狗，你不要誤會。”

　　吳明笑的風輕云淡，說道：“誤會什么？”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男子嘆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那人雖然是吳家的門客，只受董事長差遣，但是凡事都有意外。”

　　吳明平靜道：“我明白。”

　　“你不明白。”男子語氣不悅道，“這可能是意外。”

　　吳明氣道：“意外，如果你哪天死在她手上，我才覺得意外。你會覺得有些人喜歡發生意外？如果我死了，會有更多的意外發生。”

　　男子沉默了，搖搖頭向黑暗走去。

　　“替我向她問好。”吳明突然道，令男子腳步微頓。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男子平靜道，“究竟是誰竟然能夠指揮我的部下去殺人。”

　　吳明點頭道：“活下去，不要做傻事。這件事我有分寸。”

　　風大起來，吳明向酒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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