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五章 內(nèi)訌
(先補昨天的,今天的下午送到)
沖向兩翼的青壯剛剛與鹽幫接觸,鹽幫弟子就因為承受不住而全面崩潰。
從裝備上來講,方家不論是青壯還是精銳家丁,甲胄、盾牌、戰(zhàn)斧、軍刺這些都是基本裝備,奢侈到極點。各條航線上的賭船用掙來的黃金白銀珠寶,直接在各港口換回足夠量的各種煉成金屬,回到崇明之后按配比熔煉,出爐就進模具變成標(biāo)準尺寸的鋼板被送到水里沖壓作坊,然后被沖壓成四種大小型號不同的胸甲。而鋼盾則連沖壓的過程都免了,澆鑄之后用水力砂輪打磨即可。戰(zhàn)斧和軍刺則是給了圖紙直接訂購的青甸鎮(zhèn)產(chǎn)品,友誼價。
全軍統(tǒng)一制式統(tǒng)一裝備,運轉(zhuǎn)起來自身手足。相比之下,鐵尺不能做到人手一根的鹽幫就有些遭了,腰刀數(shù)量不足一成,匕首倒是不少,不過派不上大用場,綁到竹竿上的匕首嚇嚇人還可以,對付方家的甲胄只能是個笑話。至于甲胄盾牌什么的更是一個都沒有,鐵鍋、鍋蓋都能用來當(dāng)防御品。數(shù)量最多的兵器就是木棍和削尖的竹竿,但在方家的正規(guī)裝備面前,實在拿不出手。
而在訓(xùn)練素質(zhì)方面,雙方完全沒有可比性。方家的家丁哪怕只受過一個月的、僅僅是隊列方面的紀律訓(xùn)練,其作戰(zhàn)效能都能比一幫靠欺負平民吃飯的混混強。鹽幫弟子一開始還能憑著一股血勇往前沖,可隨著愈來愈多的人崩潰下來,后面的人也頂不住了,背后的城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潰退的鹽幫弟子們只能從南北兩個方向奪路而逃。
“吹哨!全軍合圍!”史德威看到對方全面崩潰,果斷下令。
身邊的親兵立刻掏出竹哨用力地吹了起來,哨音凄厲,引得埋伏在最后的青壯直接跳出了草叢,正片何為過來。
方家的青壯不是靠血勇而戰(zhàn),而是靠前田桃一直在灌輸給方濤的價值觀:榮譽和信念。方家的青壯都是來自各鬧災(zāi)地區(qū)的災(zāi)民,抵達崇明島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是瘦成干柴病怏怏的模樣,但在方家敞開肚皮管飽的待遇下,每個人的身體迅速恢復(fù)過來。雖然沒能達到前田桃期望中的那種壯碩水平,但比起同時代的青壯們,已經(jīng)是屬于佼佼者了。
這樣的生活來之不易,每個人都要好好珍惜。尤其是在方家,立下戰(zhàn)功的人,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登上高臺,于全軍的注視中,被高級將官親手在胸口戴上一枚勛章,而且只需舉手敬禮而非叩頭跪拜。然后就是大筆的賞金下發(fā)。
這還不算完事,從拿到第一枚勛章開始就累計個人總勛,累計到一定程度之后,只要夠條件,就能直接頒發(fā)上一級勛章。這就給了想拿中高級勛章的人兩條出路:一是戰(zhàn)場上玩命,只要斬獲夠多,立下大功就能快速獲取高級勛章;二是按部就班,小功不斷,累計到一定數(shù)量之后可以被授中高級勛章。
勛章,不但意味著自身身份的提高,而且意味著個人利益和榮耀。但凡每次戰(zhàn)斗敘功授勛之后,青壯們都是例行休假。休假的青壯會在各莊莊頭的安排下,騎著高頭大馬入莊回家探親,一路上鞭炮鼓樂什么都有,有的人活了一輩子除了見過城里的老爺們考取舉人的時候偶爾有過這么一遭之外,富貴人家成親嫁娶都沒這排場。看著道路兩旁熱辣辣充滿了艷羨的眼神,頓時能覺得自己仿佛到了云端一般。
到了家門口遠遠就能看見門楹上釘著一塊閃閃發(fā)光的銅牌,這是東家給有功將士家屬們的特別恩賞,能頂老家大石牌樓用!甭管是誰,路過這銅牌跟前的時候,都得客客氣氣的,逢年過節(jié)莊子的管事們還會過來噓寒問暖,若是自己在外頭打仗不能回來團聚,父母妻兒也會被接到莊子大宅里去,跟其他一樣不能回來團圓的將士們的家眷一塊兒過個團圓年。
有這樣的東家在,為什么不玩命?一旦東家敗了,自己的好日子不就到頭了?真要那樣,還不如直接戰(zhàn)死算了。
所以,所有的戰(zhàn)爭,不是東家的戰(zhàn)爭,是青壯們自己的戰(zhàn)爭。沒有不玩命的理由。在青壯們眼中,正在四散奔逃的鹽幫弟子們不是敵人,而是給自己帶來榮耀和賞金的戰(zhàn)功,這么好的機會若是錯過了,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接下來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成了趕鴨子,按照史德威的計劃,為了不讓鹽幫弟子作困獸之斗,包圍圈中預(yù)留了一個口子,將體力還算富裕的鹽幫弟子往北邊趕,繞城半周之后從西門方向往滁州趕,這幾十里跑下來之后,家丁青壯的體力還算撐得住,但鹽幫弟子們恐怕就難說了,最后由史可法在滁州徹底收網(wǎng)。
一路往狂追,家丁們的訓(xùn)練最足,沖在最前面,青壯們訓(xùn)練時日還短,為了保持體力,故而各隊隊長都限制了初起時的速度,跟在家丁后面收攏俘虜。等繞城半周之后到城門的時候,鹽幫弟子跪地請降的已經(jīng)過半,還有一部分則是直接癱在地面翻白眼。少數(shù)體力不錯的直接選擇了往滁州方向逃竄,沿途依舊不斷出現(xiàn)掉隊投降的鹽幫弟子。
這一仗到了收官階段的時候了,當(dāng)鹽幫弟子竄入通往滁州的山道時,山道兩側(cè)一聲炮響,大隊官兵沖了下來,將僥幸跑到這里的鹽幫弟子團團圍住。
“賊人聽著,你們已經(jīng)無路可逃,放下兇器快快就縛,本撫可饒爾等性命!”史可法撥開人群,大踏步地走了出來,一張黑臉顯出幾分威嚴。
沒人動。史可法的臉面有些掛不住。
“撫臺大人!”隨后追過來的史德威上前見禮道,“海潮派人通報過,說是江南和崇明都發(fā)現(xiàn)了韃子細作,揚州恐怕更多,所以才定下了這么個法子。韃子體格健壯,能派到這兒來的無不是悍勇不懼之輩。剛才這幾十里追下來,以咱們大明那幫地痞流氓的身板兒來看,早爬下了,眼前這些還能持兵刃與官兵對峙,恐怕多數(shù)都是韃子……”
“韃子?”史可法明顯吃了一驚,“韃子都混到揚州來了?”
“很有可能!”史德威指著人群道,“撫臺大人請看,為首那幾個體格健壯,吊眼鷹鼻,大熱天裹個頭巾,鬢角也明顯是新長出的;再看他們下盤,走路的時候有點兒羅圈腿,顯然是常年騎馬的模樣,必是韃子無疑!”
史可法照著史德威的說法仔細打量了一陣,目光所及之處果如史德威所言。當(dāng)下信得不能再信,于是冷笑道:“真是笑話……大明腹地居然能有這么多韃子混進來……來人,傳令格殺!賞格按九邊斬首虜計!”
軍令一下,周圍的將官們立刻喊一聲:“殺啊!”周圍的官軍亦是喊一聲“殺啊!”卻無一人挪動腳步。
史可法大窘,當(dāng)即怒喝道:“為何不動?”
一個將官滿臉尷尬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撫臺大人,這是韃子……”
“韃子也是人!”史可法怒了,直接從拔出腰間佩劍,“你們不敢上,本撫自己上!數(shù)倍于敵居然無一人敢動手,本撫愧殺!不如戰(zhàn)死!”是啊,方家追來的家丁加上史可法帶來堵截的衛(wèi)所兵,人數(shù)上已經(jīng)將近對方十倍,這種局面居然無一人敢動手,足夠讓史可法原地找個地縫鉆進去;如果再讓這些韃子跑了一個,他真的沒臉繼續(xù)混下去了。
“撫臺大人!”史德威見史可法一個人沖上去心里也急了,連忙拔出自己的佩劍跟著沖了上去。周圍的衛(wèi)所兵依舊逡巡不前,只有史可法和史德威兩人的親兵跟在兩人身后沖了上去。
史德威知道這樣的沖擊根本不能給對方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自己還得騰出手來保護史可法的安全。無奈之下只得朝另一側(cè)的方家家丁喊道:“上!上!全數(shù)格殺!”
方家家丁巍然不動,只是站在揚州滁州交界的界石揚州側(cè)列陣。
“撫臺大人!方家家丁不得軍令不能越界!”史德威大喊道,“急事從權(quán),請撫臺大人下令!”
史可法慘然一笑:“本撫丟人丟到崇明去了……”
“錦衣衛(wèi)擒拿通敵叛逆!”坐著馬車隨后趕到的黃巧娥看到這局面,腦子一轉(zhuǎn)當(dāng)即喝道,“越界殺敵,不可走了一個!”
“得令!”一百錦衣衛(wèi)齊聲一喝,直接分成兩路越過兩州界線,從兩側(cè)山坡繞了過來,對中央的韃子展開合圍。
“為了主子爺,咱們拼了!”一個裹著頭巾的漢子猛地一喝,直接扯掉了頭巾,露出了剛長出不到半寸發(fā)茬的腦袋,后面蕩著一根細長的小辮。其余裹著頭巾的漢子紛紛扯掉了自己的頭巾。
“真是韃子!”“娘的,老子被騙了!”“直娘賊,不是說都是給鹽商押貨的么?不是說有人來搶地盤的呢?怎么有韃子!老子怎們還跟韃子一伙兒的?”“狗日的鹽商通敵賣國,是要吭死兄弟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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