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我們的法寶
金步搖被方濤兩口子賣了之后,跟著張世杰逛街去了;招財在前田桃的力主之下,帶著一部分家丁往津門而去,打算從津門上船直接返回崇明。事情本來也就該太平了,年關(guān)將近,有錢人等著歡歡喜喜過個新年,沒錢正愁眉苦臉的想著如何在債主的圍追堵截之下度過年關(guān)。本來,年底的氣氛就算不熱鬧,最起碼也應(yīng)該是安靜祥和的。畢竟,即將過去的崇禎十二年對大明來說又是流著鮮血的一年,整個北直隸大地上,韃子留下的那道深可見骨的創(chuàng)傷依舊在默默地流著鮮血。
然而,就是這原本應(yīng)該安靜祥和的年底,卻出了一件讓多數(shù)人安靜不下來,也祥和不起來的事件。
這事件還得從金步搖北上說起。金步搖北上搭乘的是運送漕糧的船只;而這批運送漕糧的船只是祁彪佳籌措到的江南秋賦,從松江起運,途經(jīng)崇明的時候順帶搭上了金步搖的。江南秋賦,不用任何人明說,誰都知道這些錢糧對朝廷來說的重要性。
自始至終,金步搖都沒離開船隊一步,直到在永定河碼頭邊下船。
然而出事的還正是這批漕糧船。
一般地,漕糧抵京,不但能穩(wěn)定軍心,更能穩(wěn)定民心。所以,漕糧船卸糧的時候,不但不會當作機密,反而會大張旗鼓。這一次的漕糧是江南秋賦的頭一批,總計二十萬石,論總數(shù),不算多,可偏偏猶豫不多,所以出了漏子。
漕糧抵京,需要“有關(guān)部門”來接收,主官部門還是戶部,漕運船隊給出的關(guān)防寫明了是二十萬石,后面則是途經(jīng)的各縣個府開據(jù)的文書,注明了運抵實數(shù)多少、“漂沒”多少;問題在于……這一次“漂沒”的數(shù)量似乎多了一些,超出了“常例”。
先是“有關(guān)部門”不樂意了:尼瑪年年都有“漂沒”大家都懂,可今年“漂沒”的也太多了吧?二十萬石你給漂沒了六萬,咱們“京”字頭的還怎么“漂沒”?不過埋怨歸埋怨,碼頭上辦事兒的官差也都明白,下面各州縣“漂沒”得越多,頭頂上那些個大佬們撈到的自然也就越多,若是自己不開眼把“潛規(guī)則”都捅破了,沒準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想來想去,既然你們夠黑,那我們只能更黑了,于是一狠心,剩下的十四萬石漕糧在近在北京城咫尺的永定河又“漂沒”了四萬,余下的十萬則浩浩蕩蕩地打著二十萬漕糧的旗號入京。
問題來了,二十萬石漕糧縮水個三五萬石,再換成小車裝卸,因為隊伍太長的緣故沒準還看不出來。可攔腰砍掉一半,甭管你用什么車裝,老百姓們就算眼力再差,也能看出這里頭嚴重“縮水”啊!就在金步搖入城的當天,北京城里就起了謠言,直接說今年漕糧不夠敷用,沒準糧價又要暴漲。
這一下好了,百姓們幾乎聞風(fēng)而動,手頭的余錢能搶購糧食的就打算趕在糧價上漲之前給自家囤點兒救命糧。結(jié)果就是,頭一批漕糧入京之后,非但不能讓糧價跌下來,反而讓糧價又上去了一截。
碰上這檔子事兒,最積極的還是言官。一開始他們還被方濤的“下三濫”手段弄得焦頭爛額下不來臺,可糧價一漲,就給了他們“跑題”的條件。雖然他們對糧價上漲的原因也都心知肚明,可沒有誰挑開來說,只不過拿糧價上漲、民不聊生作為攻擊政敵的最佳借口而已。
第一波交鋒很快就在朝堂上展開,楚黨、浙黨、東林為首,齊黨、閩黨緊隨其后,想盡一切辦法想要自己的政敵為糧價上漲承擔(dān)全部責(zé)任。說來說去都繞不開一個問題“吏治”,倒不是這些人真的想要一個清正廉潔的朝廷,而是希望朝廷以“吏治”為借口,把自己的政敵弄走。
就在朝堂上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糧價依舊信心十足地一路晃晃悠悠地往上升,這場面,足夠讓幾百年后被天朝A股套牢的散戶們內(nèi)牛滿面:尼瑪見過連續(xù)幾個月都漲停的木有?見過市場信心這么足的牛股木有?這里就有!不論是什么朝代,官府可以沒錢,百姓可以沒錢,可什么時候都不會少了熱錢。于是,大街小巷是不是地都有人聚在一起,滿臉精明地相互詢問:“今天吃進了多少石?”
然而,朱由檢不是個缺心眼的皇帝,就在朝堂上爭執(zhí)不下的時候,朱由檢就已經(jīng)暗自命令吳孟明徹查糧價上漲的原因。吳孟明對官場的潛規(guī)則算是了如指掌,可以說,情節(jié)方面,吳孟明連調(diào)查的必要都沒有,瞎猜都能猜出來;需要做的,就是找出證據(jù)即可。一打聽,吳孟明才知道金步搖也是搭乘的漕糧船入京,于是首先派人到金步搖這邊來詢問。
跟張世杰逛了一天的金步搖聽了這消息之后,二話不說講自己乘船的經(jīng)歷直接詳細地寫了下來派人送了過去。當這些東西被擺到朱由檢案頭的時候,朱由檢終于又忍不住掀了一回桌子,只給王承恩撂下了一句話:“讓方海潮來見朕!”而后拂袖離去。
得了旨意的王承恩不敢遲疑,撒開腳丫子就跑過來找方濤。聽了事情經(jīng)過之后,方濤聳聳肩表示沒有任何辦法,而前田桃則在思考了很久之后選擇了“午睡”。然后就在王承恩和方濤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自己回房睡覺,可沒過半個時辰,前田桃就精神煥發(fā)地走了出來,據(jù)說是得了成祖皇帝托夢,找到了解決之道。
大喜過望的王承恩立刻帶著方濤和前田桃入宮。
一見面,還沒等行禮,朱由檢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就是許進寶?朕聽聞你曾得成祖皇帝親自指點……有破解之道?”
前田桃面帶微笑道:“萬歲,成祖皇帝的破解之道就是……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萬歲若信得過民女,不妨將承平倉、軍糧倉全數(shù)打開,內(nèi)孥大庫也打開,以高出常平價兩成的價售糧……”
“糊涂!”朱由檢臉色微變道,“若是這些倉中的糧食被奸商掃購一空,京師豈不是要大亂?”
前田桃猶覺不足,火上澆油道:“若是萬歲膽兒大,就把暫時用不上的內(nèi)孥也交給民女,民女承諾萬歲,一個月給萬歲兩成利……”
“嘶……”旁邊的方濤倒吸一口涼氣道,“寶妹你瘋了?咱們還欠著阿姐好幾百萬兩銀子呢……”
前田桃眉毛挑挑道:“運氣好的話,這一次咱們能把賬面的虧空抹平!”
朱由檢反而冷靜下來,問道:“許進寶,你向朕打這個保票,朕多半能明白一些。你可是想著出盡官倉的糧食讓奸商們吞下,然后等江南后續(xù)的漕糧一到,奸商們就不戰(zhàn)自潰,屆時,朝廷不但不虧,反而還能賺到?可是,奸商們?nèi)羰鞘乖p……漕運向來不太平,朕手下那幫官吏都是什么樣兒朕是知道的……若是他們在漕運上做點兒手腳,讓漕糧在運河里不談覆船,光是滯留兩個月……朝廷恐怕就……”
方濤想了想之后,反應(yīng)了過來:“寶妹難道是打算走海路?”
朱由檢恍然醒悟:“對對!海運比漕運快捷許多……”
“方家有海船,這在江南官場盡人皆知,想必北京城知道的也不少,一旦咱們方家走到明面上,他們自然會提防著咱們從海路運糧!他們難道就不會聯(lián)系水師劫咱們的船?”前田桃笑道,“之所以拖萬歲下水,只不過是想讓那些個混蛋下定決心徹底弄死咱們方家……只要咱們把萬歲的銀子都賠本虧光,哼哼,咱們就是死路一條吧……”
“那你還敢?”方濤訝異道,“死倒是不怕,可大明這節(jié)骨眼兒上還能再這么折騰?”
前田桃冷笑道:“不給他們點兒教訓(xùn),他們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朱由檢疑惑地問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對手的想法,為何還敢打保票?”
前田桃信心十足道:“因為從這里傳訊到江南,最快也要十天,在江南籌集糧食最快要一個月,從南洋籌集糧食運抵江南最快要三個月,等糧食到京師,最快都要明年四月,這么長的時間,那幫人足夠玩兒死我們了!可是……濤哥兒你忘了,我們有辦法讓這個時間大大縮短么?”
方濤耳朵抖了一下,立刻知道了前田桃說的是什么意思。
……………………
當天晚上,謝春江一個人在指揮所里喝著小酒剝花生唱曲兒的時候,衛(wèi)兵匆匆走了進來,手里捏著一張紙片:“報告!第三艦隊急電!”
謝春江接過紙片匆匆掃視了一眼,立刻站了起來,大聲道:“立刻轉(zhuǎn)發(fā)南洋!給第二艦隊!”
遠在馬尼拉的張淑惠第一時間收到了經(jīng)過層層傳遞的電波,又將訊息傳遞給了散布在整個南洋的第二艦隊各分艦隊。
也就在當天晚上,無法準確統(tǒng)計數(shù)目的特使們走進了歐洲各國在南洋各島上修建的總督府,用黃金敲開了總督大人的房門,告訴了總督大人們一個讓他們高興地幾乎瘋狂的消息:獲得大明帝國皇帝陛下首肯,在1640年,也就是大明帝國崇禎十三年,大明帝國將對進口的糧食免收任何形式的關(guān)稅,并且對運送稻米和小麥到指定港口的各國船只,在一定程度上抵消部分大明帝國商品的出口關(guān)稅,有效期為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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