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大戲秦淮
“呯呯呯呯!”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還沒趕到,方濤就清楚地聽到了三個方向同時傳來了爆豆一般的槍聲。
“娘的,怎么回事!”方濤怒了,按照指定時間發起攻擊,這可是軍令,沒想到自己的額三個手下居然同時提前了攻擊。
“爺!壞事了!”一個家丁匆匆跑了過來,“韓中校傳話說,八成走漏了消息,亂黨提前要跑。”
“我操!”方濤更怒了,“錦衣衛他娘的吃屎的啊!”
“你小子自己也是錦衣衛!”吳孟明的聲音突然在方濤背后響了起來,“你罵你自己算怎么回事?”
方濤扭頭一看,卻看到吳孟明帶著幾十個護衛匆匆趕了過來,當即苦笑道:“老哥,我這不是心急么!你看看,亂黨都把眼線埋伏到咱們心窩里頭來了……”
吳孟明斜眼問道:“你就這么肯定是我這頭走漏了消息?”
方濤聳聳肩道:“不是這么肯定,而是正常人想一想都能想出關節來。反賊將來若是想造反奪城,最好不過就是趕緊地在軍中收買眼線。咱們大明軍餉克扣到什么程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肯砸錢,能把整個南京守軍全都收買了……”
吳孟明也對方濤的推測沒什么異議,只得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待今日之事過后再細查。目下如何去做?”
方濤更直接了:“老哥沒看見我在這兒蹲著么?當初計劃的時候我就擔心萬一五城兵馬司的人不夠靠譜跑了幾個漏網的,所以才自己帶人在外圍蹲守,如今正好。”
吳孟明點點頭道:“記得留活口,我得回去好好盤問。你小子跟東廠關系還算不錯,等事兒完了之后幫忙打聲招呼……”
方濤笑了:“老哥,這個我懂的!”
遠處槍聲初起時頗有些凌亂,但僅僅一波之后,槍聲就有序地響了起來,節奏井然有序。方濤幾乎可以想象得到,正在交戰中的家丁們排著整齊的隊列一波接著一波地開槍、后退、清膛、裝彈。
“老弟,有門道啊……”吳孟明意味深長地朝方濤看了一眼道,“你手下的人絕對是精兵!若是放在以前,老哥我就算是不升這個職,也得把你捏在手里當最后的殺招使,如今就算了……不過么,老弟果然不愧是萬歲看重的人選,有一手……”
方濤聳聳肩:“說得好聽是武夫,說得難聽是廚子。這一兩年功夫我經歷得雖然不多,可卻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想在這世道上活下去,甭管是想升官還是想發財,最最要緊的就是自己拳頭要夠硬、勢力要夠大,否則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這些日子東林跟我一直過不去,我自己也知道,若是我背后沒有萬歲和太子,沒有老哥你和老羅,我這顆腦袋早就在菜市口掛了大半年了……”
吳孟明伸手拍拍方濤的肩膀道:“老弟,有你這句話,老哥我就知道沒白認你這個老弟!難怪駱爺來信囑咐說無論如何要把你保得穩穩當當,果然是個人物啊!說吧,今兒出了把天罡社都掃干凈之外,還打算干什么活兒?”
方濤癟癟嘴:“就知道瞞不過你!臨出海前我有幾件事兒得做穩當了,頭一件就是把南京城的仇家都掃了;第二件事是撈一筆錢,留著我不在南京的時候補貼家用;第三件事……我敢說,老哥若是不敢聽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吳孟明皺皺眉頭道:“自家兄弟說外人話了不是?幾件潑天大的案子老哥我都替你瞞下了,要倒霉咱倆一塊兒倒霉,你還怕什么?”
方濤笑笑,壓低聲音道:“第三件事就是鄉試的時候科場作一下弊……”
吳孟明的眼珠子頓時瞪得大大地:“老弟,我沒聽錯吧?你這不是直接給東林送把柄過去么?”
方濤笑嘻嘻道:“本來我也只是想了個有一搭沒一搭的破主意,如今的事兒一樁接著一樁,倒是讓我想起一個連環套來了……老哥有沒有興趣發一筆小財?”
一聽說又有錢賺,吳孟明立刻來勁了,眨巴兩下眼道:“老弟你是不知道啊,北京城里頭想買一處好宅院可是難上加難,那些個權貴也得花足了銀子才能打發。駱爺信上說,韃子圍城那會兒,京城的糧價都漲到玉皇大帝眼皮子底下去了……”
方濤會意,把嘴湊到吳孟明耳邊低語了一陣。吳孟明登時就笑了,拍拍方濤的肩膀道:“五五分成!”方濤笑道:“我只要事兒能辦成就行,錢,真無所謂……”
說話的功夫傳令兵又跑來通報:“爺,事兒成了,三位長官正帶人追擊呢!錦衣衛的兄弟也都已經入場開始查抄財物……聽說東西不少,還有行賄的賬本在……”
吳孟明耳朵抖了一下,連忙問道:“賬本何在?”
傳令兵恭敬答道:“已經移交錦衣衛了。韓爺說這回怕是咱們把事兒鬧大了,行賄賬本兒上除了江南官吏,還有不少是京官兒,最多的收了怕是有十幾萬兩,還有不少是假借商賈名義行賄,頗為隱秘,沒有賬本根本沒法查……”
吳孟明看了方濤一眼,輕輕笑道:“老弟,福將啊!老哥這回欠你人情欠大了……”
方濤聳聳肩膀道:“意料之外的驚喜!不過老哥手腳得麻利點兒,多抄下幾本抄本以備后用。”兩人相視而笑。
遭到圍剿的亂黨在家丁們有意的堵截下朝著預想中的地方逃竄,毛十三幾個人一點都不含糊,直接帶著人分頭沖進了南京城大小賭場開始抓人,而方濤這頭有了吳孟明的配合則更加順利,如同趕鴨子一般將亂黨往秦淮河趕。
黑夜中一波接著一波的槍聲讓整個南京城頓時如風聲鶴唳,原本納涼的百姓為了避禍紛紛躲進家中閂緊房門,秦淮河的“紅燈區”在被逃亡的亂黨沖擊第一遍之后旋即被方家家丁和錦衣衛團團圍住;緊接著,東緝事廠聽到動靜之后也行動了起來,大批黑袍甲士沖上街頭,跟錦衣衛對峙。
“這都怎么回事?”羅光宗這回沒有坐轎,直接騎著戰馬就出來了,看到方濤之后才松了口起,翻身下馬和顏悅色地問道,“小哥兒今晚上的是哪一出啊?怎么連吳鎮撫都請來壓陣了?”
方濤攤攤手道:“這事兒已經知會南京六部了應天府衙門了,剿滅天罡亂賊。這不,布置不周,讓亂賊到處亂跑……這事兒您不也是知道的么?”
羅光宗眼珠子轉了兩下,低聲道:“小哥兒,知道歸知道,你可沒說要把戲臺子搭到秦淮河上來呀!這一溜的畫舫青樓哪一家沒個背景?你敢……”
方濤笑笑道:“我又沒打算鬧事……放心,畫舫青樓一概不查抄,該留的面子都留足了!”
羅光宗將信將疑道:“保證?出了漏子我可不放過你……”
“放心!”方濤笑笑道,“包管你賺足養老銀子!麻煩老哥一下,把畫舫都先扣下,先拿了亂黨再說……”
這一回動靜確實夠大,錦衣衛到了,東廠到了,沒多會兒追擊亂黨的五城兵馬司也到了,隨后,一直在打醬油的應天府差役也都到了。這里頭論地位也就吳孟明和羅光宗最高,這兩人既然要求畫舫全體靠岸,所有人也都沒什么意見,當即弓弩一舉:停船檢查。
岸上的青樓倒還沒什么意見。相比畫舫,這些個青樓賺的也只是中等身家和青皮流氓們的錢,標準的皮肉錢,該上的稅都上了,該孝敬的人都孝敬了,從來不怕查;畫舫上的人可就不樂意了,能在畫舫上消費的都不是普通人物,久而久之,畫舫的眼界也高起來,一般的武夫他們還真瞧不上:姐是有身份的人,姐“上面”有人!
雖然非常不情愿,可對方“請”她們下船的手段不是整箱的銀子而是弓弩和火銃以及帶有鮮明方家標記的槍刺,倒是有不少“節婦”寧死也不愿受武夫羞辱的,打算一根繩子吊死在畫舫。方濤聽了這個消息之后聳聳肩道:“傳令,但凡自盡的,死了之后扒光衣裳在秦淮河示眾三天,留給蒼蠅跟蛆蟲安家。”這一下,所有的節婦立刻下船,而方濤又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罵名。
當下把人分成三撥:男左女右,不男不女的站中間。
幾百年后打個游戲都能有公會,這世道的青樓畫舫自然也不會少了這種自發性的組織,我們暫且把這個組織定性為失足婦女自助委員會吧!委員會的委員長是媚香樓的老板李貞麗……女士,之所以說女士,那是因為李貞麗雖然是名義上的“老鴇子”,但她僅比李香君年長九歲,換言之,也就是金步搖這樣的歲數,實在不能以“媽媽桑”的年齡來對待。
不過越是這樣的女人越是有門道。方濤憑著對金步搖的認知明白了一個淺顯的道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能在男人的世界里摸爬滾打來去自如,而且混得風生水起,要么是“上頭有人”,要么就是有金步搖那樣的手段。不論是哪一種可能,面對這種女人的時候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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