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動手
“西歷公元1640年生效,也就是說,直到1659年條約期滿,馬尼拉等于是青甸鎮的自由港?”前田桃若有所思道,“看來方家的船隊開辟南洋航線該提前進行了……”
“嗯?妹妹居然還懂得西歷是公元紀年?”這一下朝云有些詫異了,“放在大明,也就欽天監的那個叫湯若望的日耳曼人懂這個……”
“西夷歷法?怎么回事?跟中原歷法不一樣?”卞玉京奇怪地問道。
“差別大了!”前田桃無奈道,“中原歷法以月球公轉……額……按月亮圓缺計算日子,西夷歷法按地球公……太陽的日出日落、也就是太陽在地上的影子長短計算日子……”
“還不是一樣的么?”卞玉京不解地問道。
“嗯……這么說吧,月亮圓缺一次實際上是二十七天多四個時辰不到一些,而實際上一年的時間三百六十五天多那么一點點,所以,若是按照月亮圓缺來計算歷法在一年的天數上就有了差別,故而中原的歷法里面有閏月閏年的說法,”前田桃繼續解釋道,“西夷歷法以太陽的影子算,在計算上方便了許多。”
“哦……”卞玉京似乎有些理解,繼續問道,“孰優孰劣?”這算是所有大明人聽到這個解釋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提的一個問題。
“無所謂優劣!只是各地計時風俗不同而已,如果一定要說出個理由來,那只能說西夷歷法相對精確一些……嗯,咱們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分四刻,計時工具無非就是日晷、滴、漏這些,不太準,很多時候比如打仗,需要更精確時間表的時候中原歷法和計時就吃虧些,像剛才的戰報,只說道了某時某刻,具體到什么點上就沒說清楚;有時候糊涂起來都是‘一炷香’、‘一盞茶’、‘一兩息功夫’,可香有長有短,茶有冷有熱,時間各不相同啊!如果打仗的時候將軍命令部下一炷香之后發起進攻,結果部下以廟里能燒上五六天的大斗香來算,那該怎么辦?西夷歷法和計時一天二十四個小時,精確到秒,也就差不多一個體格健壯的男子一次心跳的時間……這樣的話,很多時候計算得更準確點……”
卞玉京微微有些失望:“如此說來,中原歷法還是比不上西夷歷法了……”
前田桃接著道:“也不盡然。咱們中原歷法以月亮圓缺為準則,可以更準確計算潮汐、風向、水流的變化,對天冷天熱的變化算得更準,對耕作的作用非常大。不過這只能適合大明這樣的地勢地形,放在其他國家未必奏效罷了……”
“是這樣……”卞玉京若有所思,旋即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般驚問道:“如此戰果,何時上報朝廷?”
朝云笑笑道:“這得等二小姐回來之后再作定奪,即便上報,亦不會從官府層面逐級上報,如今老侯爺在京中侍駕,自然是老侯爺直接上報……”
卞玉京沉默了一陣,開口問道:“我真的……很想知道,青甸鎮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朝云有些無奈道:“你知道的一切之后,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讓我們滅口,二是趕快嫁給許胖子。”
卞玉京再次陷入沉默。
……………………
甲板上,六百家丁整裝待發。
艙房里,方濤靜靜地默坐了一會兒,抬起頭問道:“都準備好了?”
方富貴諂媚笑道:“爺,就等您發話呢!”
方濤點點頭,站起身,從懷里掏出一份公文道:“這次咱們的活兒可是得了鎮撫司的公文的,大伙兒放開手腳干。五城兵馬司那邊也有人配合咱們打外圍……吳老哥已經跟那邊談妥了,所得財貨東廠那邊和南京鎮守太監拿兩成,錦衣衛拿兩成,咱們兩成,南京六部那邊白拿一成,兵馬司那邊拿一成,余下的入賬,好給京城交差……”
“娘的,又碰上一群吃白食的貨……”招財有些悻悻道。
方濤淡然笑笑:“這年頭自己一個人發財的都是替自己挖墳的,別看咱們只拿兩成,可方方面面都收了好處,將來誰要拿這事兒跟咱們過不去,就是跟所有人都過不去。何況點子是我出的,他們真想只拿錢不出力……哼哼,恐怕沒那么容易!”
毛十三來勁了:“爺,有什么搞頭?”
方濤笑道:“網開一面。”
方富貴詫異道:“放長線釣大魚?”
“老韓你告訴他們。”方濤朝韓武努了努嘴。
韓武攤開南京城的城防圖紙道:“你們看,這三個畫紅圈的地方就是已經探明的天罡余黨的巢穴所在。咱們是主攻,錦衣衛助陣,五城兵馬司的人包圍。老大的意思是,咱們主攻的時候留個豁口讓他們跑,錦衣衛出的人少,主要任務也是查抄、清點逆產,不會刻意阻攔;五城兵馬司就是一幫肉貨,肯定擋不住逆黨決死突圍。逆黨突圍之后咱們就把逆黨往畫黑圈的地方趕,等他們都跑進去了,咱們就沖進去抓人……”
方富貴朝地圖上窺去,詫異道:“喲,爺!這可把南京城的大小賭場和青樓都算進來了……就不怕得罪人?”
方濤搖頭微笑道:“能在南京城混下去的賭場青樓哪一家沒有權貴撐腰?查抄肯定不行,但發點小財卻是可以。賭場這邊咱們只抓人不抄銀子,賭場的人不抓,專抓過來賭的,抓到之后全都押到碼頭上做半個月苦力,再抓一次就加半個月,抓到三次的直接一年苦力。這樣可以省下碼頭上一大筆人力開銷,又能讓南京城太平許多。須知一個‘賭’字,能滋生偷、搶、綁、殺人劫財、販賣婦幼這些重罪,不用重典不能遏制,真要讓這些賭棍都老實消停了,南京城的刑名案子會少許多……也不至于讓他們家破人亡啊!”
招財點點頭道:“有道理!以前在如皋城的時候,常跟濤哥兒看見濫賭鬼賣兒賣女賣老婆出去輸錢,后來偷東西的搶東西的謀財害命的也有,害人不淺,抓得好!照我說,就算苦役做滿了,也得打上幾十軍棍才行……”
方濤笑笑道:“這就太過分了。雖然是在碼頭做苦力,可咱們也包吃包住,最后按底價付工錢,不過不給本人,讓賭棍的父母妻兒來領,好歹讓人家一家老小能活下去嘛!”
“那青樓這一頭呢?抓嫖客?”毛十三笑問道,“窯姐兒的錢可不少啊,不抄一下對不起自己吧?”
方濤眉毛挑了挑道:“那是窯姐兒的養老銀子,不能動。我聽阿姐說過,窯姐兒干這個營生雖然來錢多也輕松,可對自己身體傷害太大,人老得非常快。有些窯姐兒將來甚至連孩子都不能生,將來更別指望能嫁人。年輕時存下的銀子將來留著養老的。更何況多數窯姐兒本來就是賣身的,銀子都被老鴇子吞了,將來老了之后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咱們可不能心黑……”
“可能去嫖的人雖說不缺錢,可哪一個不是有點兒背景的?咱們得罪得起么?”方富貴有些擔憂地問道。
方濤神秘一笑:“放心,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哭著喊著把錢往我懷里塞。行了,現在分派一下,你們四個各帶一百人,我帶一百,還有一百人留守。老韓、老毛還有富貴,你們三個分別攻這三個點,先擊斃幾個身手不錯的,然后放其他的走人,等他們突破了五城兵馬司的包圍之后,你們就把這群鴨子往指定的賭場攆,然后該怎么做你們都明白吧?胖子,你的和我的這百人在中途分散埋伏,遇到落單走散的亂黨就把他們往秦淮河攆,等他們都跑進秦淮河了咱們就動手把所有的畫舫、青樓人等一并扣押。不過你們都記住了,你們的所有行動務必都要讓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的人看見能拉上他們一起上那再好不過了,將來有人鬧事,他們就是我們的人證……我們是追趕逆黨的。”
幾個人同時領悟,嘿嘿地笑了起來。
傍晚時分,五百家丁出發。等到了南京城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一回方濤理直氣壯地出示了手令。而守門的兵丁隸屬五城兵馬司管轄,也早就得到了上峰的指令,看過公文之后立刻開城放行,等家丁入城之后又緊緊關閉城門,防備亂黨從城門附近逃竄。一入城,韓武、方富貴和毛十三率領的三支隊伍就直撲天罡社在南京城最后三處據點,而方濤和招財則干起了當年在如皋當小流氓時最經常干的活兒:下絆子。
很快,幾乎所有逃竄的必經之路上都埋伏下了人手,陷阱更是一個連著一個,只有通向秦淮河的道路上一片太平。
南京城今天很大氣地沒有宵禁,各處巷陌街頭都坐著出來納涼聊天的百姓,不遠處的秦淮河更是笙歌陣陣。不過這樣的太平沒有持續多久,剛剛起更,大隊的兵馬就從錦衣衛和五城兵馬司里沖了出來,高舉著火把殺向指定地點,整座城池頓時陷入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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