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兩難
金步搖之所以如此說也是實事求是的考慮。
要知道大明的讀書人實在太多,而青甸鎮的情報系統雖然發達,可遠遠沒有達到“艾芙幣艾”的水準,在當前條件下,把情報系統隨時隨地精確到任意一個人身上的難度實在太大。就算是后世被吹得神乎其神的“艾芙幣艾”“開雞幣”和天朝的“X安”部門恐怕也不能完全做到,否則哪來的“通緝”和“逃犯”一說?真要無時無刻都能精確到個人的話,沒來得及犯事兒就已經被逮住了。
情報系統的工作也有主次之分,既有“重點照顧”對象也有次要對象,更多的只是檔案中存在的對象。此時的李信,誰都不會想到將來他會發揮如此巨大的作用,青甸鎮也不是神,自然不會了解,故而雖說李信在家鄉有不少名頭,卻還沒進入青甸鎮情報系統的名單之中。
金步搖如此一說也是出于慎重。她并不知道李信的底細,李信怎么“犯事”的她更不知道,出于穩妥,自然是先把人保住不死,然后再調查清楚做決定。畢竟,情報系統的調度說起來簡單,可也不容易。歸根結底……是要花錢的,而且情報系統出手不是到酒樓茶館打聽消息那么簡單,花的錢絕對不是小數目。這讓財政方面捉衿見肘的金步搖難免要尋求穩妥的處理手段。
可前田桃卻被金步搖的穩妥逼急了。因為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個現在還不太起眼的讀書人,在不久的將來遇到李自成之后,將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他的出現,使得李自成從“流寇”、“匪徒”變成了正兒八經的“反王”,使得李自成從一開始單純的“造反”、“活下去”的意識中尋找到了“成就基業”的種子。使得這股活不下去的農民一下子從“匪”變成了“軍”。從而一步步地將大明朝推入深淵。
“可是我們要救他!”前田桃試圖爭辯一下。
“他很重要?”金步搖很奇怪。
前田桃默然。沒錯,前田桃的家族來自于那個叫倭國的地方,可自始至終,從來都是認認真真地稱呼家族所學為“漢學”,就連衣服也被稱為“吳服”,而不是像宇宙第一大國一樣剽竊之后據為己有。她,包括她的父親,從來都沒有否認過自己此刻腳下的這片土地是整個東方文明的中心地帶。前田桃自幼所學,都是以“漢學”為基礎,進入學校之后才開始學習現代技術知識,漢學的影響對她來說根深蒂固。
或許阿姐是對的。前田桃默默地想著。如果真的救下了李信,那么他就不會追隨李自成,歷史說不定會改寫,到時候產生的時空悖論可能無法彌補。大明朝如果繼續存在,那么阿姐依舊會在大明的國土上擔任青甸侯,其子孫也會如是;那么就不會有后來落葉島的強大,也就不會再有方家艦隊的強大,不會再有以后的種種故事和獨立聯盟的誕生……在前田桃心里,既希望這樣一個偉大帝國繼續延續下去,又不希望這個帝國永存。
既然燕子能夠坦然地跟我對話,既然未來的那個我能夠太太平平地活到那么大年紀,這最起碼說明我在這里做的事情都沒有錯!那我就應該盡最大的努力替方濤救下一個謀士!有了決定,前田桃鼓足了勇氣開口爭辯道:“阿姐!這么多年來,流寇所以為流寇,那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懂也不會治國,所以他們除了掠劫和破壞之外什么都做不成,官兵一到,很快就潰散,然后等待時機卷土重來。若是像李信這樣的士人因為朝廷逼迫而投靠了流寇……”
金步搖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你是說李信的事可能只是第一例,但絕不是最后一例,等流寇嘗到了收納讀書人的甜頭之后,很快就會變?”
“對!”前田桃認真地說道,“李信為人善行頗多,從談吐中也看得出此人文韜武略不凡,雖不能親上戰場,可出謀劃策綽綽有余。如果李信投靠流寇……如果他向匪首提出設置百官,恢復耕作,治理州縣,甚至……甚至打起免賦、均田的旗號……”
金步搖立刻想起了先祖筆記中曾經說過的種種可能,臉色立刻難看了起來:“你說得有道理!看來這事必須要過問!我立刻派人去查清楚……”
前田桃心急道:“來不及!立刻派人去救!”
金步搖雖然對前田桃急切的態度有些詫異,可也算是尊重前田桃的意見,當下點點頭道:“既然你堅持,那就先派人去把阿弟和胖子叫回來商議吧!這事兒我也得聽聽阿弟的看法。還有點兒時間,我得先去布置一下從南洋調糧食過來的事情……你先別急,就算是要即刻救人,那也肯定不能現在就動身,最早都得明天才行,快去吧,晚上收拾東西都來得及。”
前田桃沒辦法,只得立刻找人報訊去了。
朝云說話算話,方濤剛剛解下圍裙的時候朝云就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雖然郁悶,可方濤還是懂得最起碼的禮貌,自己和胖子的吃相注定了他們倆和兩個女人根本不可能同一桌。勉強同席的結果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兩個男人讓著女人,都吃不飽;還有一種是不讓,結果是兩個女人還沒動筷子,菜已經被掃光。
最關鍵的,方濤和招財都不是“吃素的”。兩個人也光棍得很,簡單地告辭之后直接出了門。背后的大門闔上,方濤撣了撣衣襟問招財道:“胖子,去哪兒湊合?”
“南城根有個鹵肉店,挺有名,去瞧瞧?”招財隨口道。
“走!”方濤二話不說,直接拉著招財出發。走出巷子,看著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方濤低聲問招財道:“胖子,剛才沒緊張吧?”
“沒!”招財搖頭道,“卞姑娘也就問問我最近做了什么,照直說就行了。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后來就不了,卞姑娘似乎也沒那么……”
“嚇人?”方濤笑問道。
“不是這個意思!”招財連忙道,“我是說,像卞姑娘這樣兒的,怎么也得跟個仙女兒似的,說一句話,愛理不理搭上兩句,然后就沒了下文那種,沒想到她也是能正兒八經說話的……”
方濤徹底被招財逗笑了:“胖子,敢情在你眼里美女都是連話都不會說的?”
招財歪歪嘴道:“管她呢!我現在在乎的是什么時候能吃上東西,坐了半天,肚子已經餓的不行了!
“走兩步就到了!狈綕貞。南城根不算遠,確實是“走幾步”就到的。在招財的指點下,方濤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家鹵肉鋪。雖說對自己的廚藝信心十足,可方濤從來不敢小看天下英雄。要知道,但凡一個“老店”、“老字號”能存活百年甚至更久,必定有它立足的理由。“獨門秘方”之類的東西雖然在方濤的品嘗之下也能推算個八九不離十,可想要完整地復制出來還需要方濤經過幾十上百次的實驗才行。
不過方濤從來沒動過這種心思。真正優秀的廚子從來都不會用這種方式偷學,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剽竊過來照樣不會是自己的。廚藝一門講究的就是各賺各錢,貪多嚼不爛,與其偷學,不如在摸清了人家門道之后激發自己的靈感另行創新。你用面皮做春卷,老子用腐皮,你用腐皮,行,老子用筋道一些的粉皮做水晶春卷!
讓兩個人失望的是,嘗嘗味道的愿望落了空。鋪子的門板早就上了,而且不是普通的歇業,門口上用大紅紙貼著“招租”。
招財傻了眼:“有沒有搞錯,前幾天來買的時候還在哪……”
方濤也有些奇怪:“走,問問去。”說話就走進隔壁一家面館。“兩位客官,來碗餛飩面?”一個面容蒼老的老者看見客人進來,連忙撣撣桌上的塵土躬身問道。
“來兩碗!狈綕⑽⒁恍,挑了個面街的方向坐了下來。老者應了一聲轉身就準備離開。方濤連忙叫住道:“店家且慢,有事相問。”
老者只得又停了下來,躬身賠笑道:“客官容稟,要問話小人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小店正好要開灶燒熱水,好給兩位……”
方濤的眼睛頓時瞪得大大地:“開灶燒熱水?既然是餛飩面,哪一家不是開水隨時捂著,來客立刻下鍋的?”
老者立刻面露難色道:“客官有所不知,開春之后街面上流民多了,客人少了。小老兒這鋪子生意一天難比一天,這些日子一天都難得做下幾回生意,今兒雖然時候不早了,可兩位還是小店頭批客……客少,若是捂著開水,白燒柴的……”
方濤默然,他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中原的災情已經開始對江南產生影響,只是不知道阿姐派往南洋拉糧食的船什么時候回來;這個時候,救災如救火。當下點點頭道:“既然如此,燒一回也是燒,干脆來個十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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