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巧遇
郭威帶著他的兩個仆從朱虎朱豹在章州城里晃蕩著,這正是午飯時分,他們在大街上閑逛,想先解決肚皮問題,再對付剩下來的半日。這樣的日子他過習慣了,雖波瀾不驚,偶爾遇見一兩件不平之事,其人便要伸手管一管。像當日被瓜皮砸中,就沖上樓去揍人,在郭威而言,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因為理就在他的手里,能主動擊打對方。
上個月的某一天他與從花山回家的云帆擦肩而過,許久他才反應過來,好像遇到了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小子,雖叫不出云帆的名字來,也不算認識其人。當日郭威的對云帆留意了一眼,只是因為他知道章州城外住著一位好漢,名叫李瑱,他曾與之有過一面之交,認得李瑱的樣子,而云帆的樣貌,跟其人長得六七分像,是以當日留意過,也順帶著記住了。
對于好漢,英雄,郭威頗為看重,更有敬佩之意。像李瑱這一類人,他心有好感,雖了解不多,而曾幫過他郭威的忙,于是他記在心上,要找機會還上這份人情。可能在李瑱而言,舉手之勞,或許連他自己都忘記了。但郭威不會,他記在心中,可惜總找不到機會去報答,這叫他耿耿在懷。
事有巧合,云帆三人進城來,找了一家酒樓吃飯,他們前腳進去,遠遠的留意到了這個三人組合,認出最年輕的那個人來,郭威便匆匆的趕了過來,他到了門前,對自己的兩個扈從道:“今日就這家了。”
進了酒樓,他掃視一番,沒能在一樓大廳發現云帆幾人,順勢上了樓梯,到了二樓。果然在某一處臨街的位置見到了三人,郭威穩穩的走了過去,在旁邊找了張空桌子坐下來,故意大聲道:“小二,快給老子來一壺好酒,再上五斤牛肉,其余花生等等下酒物,給我看著上。”
郭威嗓門很大,不由得不引起鄰桌之人的注意。云帆和田、胡二人坐了下來,還沒有來得及點菜,耳邊就聽到了貌似耳熟的聲音,他轉過頭來,一眼看到了郭威,心里“咦”了一下,對于其人,云帆的印象頗深。郭威是他所見到的較符合市井之徒,有氣力兼且看上去剽悍的漢子,當日的表現曾引發眾人的圍觀。無論是來自文藝作品,或戲劇影像,他都是樣貌有特色,很容易叫人一下子就記得住的赳赳武夫。
田鵬飛淡定的喝了一口茶,他看到云帆轉過頭去,再回轉過來,眼睛里像是有某種類近于驚訝的色彩,于是問道:“師弟,怎么了?”
“哦,沒什么,剛好見到一個印象頗深而不算認識的人。”云帆答道。
田鵬飛往鄰桌看了一眼,“哦”了一聲,便不去關注了,普普通通之人,又不是認識的,他沒有去打招呼的想法。胡銓耳邊聽著酒樓里喧鬧的聲音,嗡嗡作響般,他叫自己心定一定,雖然身處這種熱鬧的環境中,他仍有不適,看了看師兄,再看看師弟,沒有從他們的臉上發現任何的不良反應,便咬著牙齒,吞下半口無味的茶水。他的不適應癥狀有所好轉,尚未徹底根除,仍需努力。
酒樓里人多,小二們都忙得團團轉,停不下來,云帆點了幾個素菜,讓小二取來幾碗米飯,就是今天的午飯了。因了趕路,酒自然不去喝,在路上要保持住清醒,譬如后世的酒后不開車,開車容易出事故,騎馬也是一體的道理。
對付完一碗飯,云帆想再來一碗,這時候鄰桌的郭威站起身來,走到云帆這一桌邊上,笑道:“這位小兄弟,你看上去有些眼熟,很像我的一位恩人,不知可是章州人氏?”
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云帆心里一突,他很是奇怪。當他聽清楚郭威話里的意思后,回道:“這位大哥,在下是本地人,卻不識你的名姓,你可有何指教?”此人說自己跟某人長得像,而某人卻是他的恩人,云帆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的父親,難道這個家伙還認得父親?
郭威抱拳作揖,道:“小兄弟,那你可認得章州城外的李瑱李大俠?李大俠便是在下的恩公。”他直接道明自己的來意,是為李瑱而來的。
云帆腦筋忽轉,自己的家就在兩三十里外的西邊,不算難找。此人找到自己的身上來,或許是見過父親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大抵不是什么熟人了,可能跟父親有過三兩面之交。畢竟父親時常進城來,有那么些相識的朋友存在,是很正常的。想到這里,云帆站了起來,亦拱手作揖道:“李先生正是家父。恕我眼拙,較少跟著家里大人到章州城里走動,認不出大哥來,不知您怎么稱呼?”
郭威聽到這話,很是高興,道:“哈哈,果然沒有猜錯,你就是李大俠家的公子。李公子,在下郭威,別大哥這樣叫,叫我郭威就行了。”
云帆打了個哈哈,道:“原來是郭威大哥呀,你這么一提,我好像想起來了,六月時我好像在城里見過你,當時人多,郭大哥的風采小弟很是領略一番。呵呵。”云帆指的是六月某一天他和鐘老頭見到的郭威拳打醉漢之事,不過他并不是現在才想起來的,早在吃飯前便認出了,只是相互不認識,不會去打招呼罷了。
對于當日之事,郭威以為理當如此,卻沒有再去扯他。他呵呵一笑,轉而言道:“李公子,今日相逢便是緣分,不如咱們移到一桌,先喝幾杯。晚上由我做東,到醉仙樓去好好的宴請你一番,不醉不歸,如何?”郭威盡可能的吐詞文雅,在恩人的公子面前,他不能失了身份,敬重李瑱,就要有禮對待他的家人,雖然他的一貫作風是大大咧咧,豪放而不做作。
兩個人說話之時,田鵬飛和胡銓停下筷子,他們也差不多要飽了,下午需趕一趕路,不能吃的太飽,而他們從來就不是飽食之人,所以放下飯碗后,頂多再夾幾根菜,午飯便算完事。云帆和郭威的一通話語,他們只能聽出一些意思來。對于郭威此人和李瑱的關系,他們并不清楚。恩人與報恩者,未免抽象。
云帆面露為難之色,道:“郭大哥,真不好意思了。午飯過后,我和我的兩位師兄還要趕路,雖不是什么急事,飲酒和夜宴,我看下次好了。”
說實話,無緣無故接受別人的宴請,特別是事關自己父親的,無論是不是如郭威說的那樣,李瑱有恩于他,云帆都要慎重一些。吃人家的,也是一份人情,并不是開了口吞下去就完事的。云帆判斷郭威是一個直接粗爽之人,就干脆道出自己的理由,要趕路,不能飲酒,想來其人應不會太為難自己,要強行設宴勸人喝酒罷。
“哦?既然不方便,那只好下一次等你有空時,我再相邀吧。”雖然錯過了這一次認識、喝酒的機會,郭威并沒有介懷,來日方長,今日的一面之交,說不定已為自己的報答幾分李瑱的恩情,敲開門戶。郭威多嘴的問了句“不知李公子要回家還是到別處去?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吩咐。”
云帆往北邊指了指,道:“多謝郭大哥的好意,在下心領了。等這一次回返,定邀大哥到醉仙樓去,喝上幾杯。”
“不敢,不敢,到時候由我來做東道,李公子可不能爽約。”
“一定,一定。”
爾后報過家門,大笑兩聲,各各回到自己的桌上將剩下的后半段午飯對付完,云帆三人和郭威就在此酒樓拱手而別了。游逛的繼續游逛,北上的打著飽嗝,出了北門后跳上馬背,再輕輕的加了一鞭子,將速度提起來,往那已知的和未知的地方而去。
路上田鵬飛忍不住將他的疑問道了出來:“師弟,午飯時的那個人真像他說的那樣,受過李叔叔的恩惠,你覺得是不是如此?”馬兒跑了好一段路程后,速度降下來,田鵬飛好奇的問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或許是吧。我也不敢肯定,所以別人家的邀請,只能保守些暫不去管它了。”午飯時的這個插曲,云帆沒怎么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年輕時曾和劉師叔一起闖蕩過江湖,識得一些人,且施加過援手,也是在情在理的。所謂父輩的余蔭,在此可看出些鱗爪來。
“嗯,師弟你應對得不錯。”田鵬飛欲老氣橫秋般下個結論,奈何空得其形而未得其骨,這一句話的意思,就打了幾分折扣。他還是胡子太短,和云帆一樣,在學習的階段。
從北門出來,胡銓漸次攜著早上的馬背之適應性,已能亦步亦趨跟著云帆的后面。有時并轡而行,有時落下一兩個身位的,便很叫他滿足了。他在馬背上笑著附和,道:“是的,師弟,要我說,不認得的人,先不要太過接近,保持一定的距離就好。”
“師弟聽兩位師兄的。”云帆謙虛的道,繼而笑出聲來。天涼好個秋,這一趟出門,多帶了幾件衣服,不知不覺中,他已度過了一整個夏天,感覺跟做夢差不多,有不容易之處,更有很是輕巧的日子。
十七歲確實是一個美好的季節,一個適合做夢,而能將之實現的季節。成長之中,路途之上,有兩個山上下來的師兄相伴,在云帆,他很感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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