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夜郎王印
夜深人靜,竹三筒久久不寐,回想童年,回想師傅及金鼎諸俠,最后一個俏麗的身影揮之不去,卻不便打聽,不禁連連嘆氣。不知何時終于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戴萬福拿著一塊木板興沖沖的進了王府。田志剛問道:“戴老板有何喜事?”戴萬福說:“快來看看我設計的衣服。”說罷將木板平放在石桌上,木板上畫著許多圖案。眾人紛紛湊過來看,均不明所以。戴萬福道:“這是為大王設計的衣服,中間是一只鳥,朱雀頭鳳凰尾,象征高貴,周圍二十八個圓圈象征二十八顆星宿,上下各有一個王字,象征天地合一,神權天授。”田志剛笑道:“好好好,讀書人就是不同。”卓博問道:“這么復雜,難道要一針一針繡上去?”戴萬福笑道:“這個倒是不必,染上去即可?”眾人均來了精神,靜聽下文。
戴萬福道:“諸位可見我安順服飾與眾不同?安順乃蠟染之鄉,多染布的能工巧匠。安順石頭太多,土層太薄,而百姓生活富足,主要就是靠染布,與其他部落交換糧食與肉食作為補充。”見眾人聽得悠悠神往,戴萬福繼續說道:“所謂蠟染,就是用蠟來描繪圖案。蠟從哪里來呢?就是從一種蟲子那里得來的,這種蟲子叫做蜜蜂,各位剛剛喝的蜂蜜水如何呀?”見眾人連連點頭說好,戴萬福越加得意,“為了取蠟,我們養了大量蜜蜂。先將布漂白,用中空的銅刀蘸蠟,將熔化的蠟畫在布上,蠟很快就凝固了,然后丟到染缸里去,其它部位都染成藍色,涂有蠟的地方自然染不上,等布晾干,染料固定了,再用熱水將蠟洗掉,圖案就出來了。”眾人連連點頭,均覺思路巧妙。反觀自己,清一色藍布,只在邊上繡上花紋,大片都是單調的顏色。
竹三筒看了圖案,同意照做。戴萬福興沖沖地找裁縫和染匠去了。
田文靜問道:“三筒哥哥,蜜蜂釀蜜,怎么會有蠟呢?”竹三筒道:“這個倒沒注意過,一會問問戴老板。”田志剛笑道:“蜜蜂的巢就是蠟做的,蜂蜜裝在蜂巢里,還要用蠟蓋住。將蜂巢放在水里煮,撈去雜質,水冷了將水倒掉,剩下的就是蠟,當然等水冷了蠟凝固了再用漏瓢撈起來也可以,不一定要倒水。呵呵,年紀大一點見識自然要多一些。”眾人恍然大悟。
第二天衣服就做出來了,卻與木板上的圖案有一些區別,就是多了一些紋路。田文靜問道:“戴老板,怎么不太一樣?”戴萬福道:“這叫冰紋,布料折疊時不免會將蠟震出裂痕,就染出了這種紋路,更具風味,所以不會染出第二件一模一樣的衣服。”田文靜贊嘆道:“是挺好看。”卓博接口道:“如果給田姑娘也染一件……”突然覺得不妥,立即住口不言,但人人均已聽出他想說“穿在身上定然更加好看”。戴萬福是老江湖,眼珠一轉就看出了奧妙,隨即說道:“染上花草的衣服穿在田姑娘身上自然更加好看,小人這就安排匠人去做。”卓博大喜,暗道此人知趣,免得自己尷尬。
田志剛說:“其實這個圖案雕成印章或許更妙。”眾人紛紛點頭,夜郎王印自此誕生。
安順是大城,文化比較發達,竹三筒叫戴萬福與鱉邑、且蘭、郎岱、興義等部落開通貿易,并大辦學館,令百姓讀書識字。戴萬福本是富商,又是文人,做這些事自然輕車熟路。略略交談,竹三筒便知此人才能難以估量,于是說道:“戴老板,我想請你擔任大總管,不知意下如何?”戴萬福驚喜交集,說道:“只怕小人難當此任。”竹三筒笑道:“戴老板過謙了,若你不能,卻不知誰有此才能。若不嫌棄,望勿推辭。”戴萬福忙躬身說道:“謝大王信任,小人當盡心竭力。”
竹三筒道:“我在各地均想開辦學館,但缺乏先生。不知安順如何?”戴萬福說道:“安順蠟染工匠很多,做蠟染必先作畫,作畫之人終日與筆墨打交道,豈能不寫字讀書?所以安順的文化是比較發達的。”竹三筒喜道:“竟然有這種好事,你速速挑選一批文人,赴夜郎國各部族教授文化,許以重利,不可強迫。”戴萬福道:“小人本是商人,自然理會以利誘之。開辦學館這等大業,想來會有很多人支持。不過……”竹三筒道:“可是財力不濟?”戴萬福道:“正是,安順王將百姓盤剝得厲害,如今正是休養生息之時,要收稅有點難。”竹三筒道:“目前有兩個辦法,一是賣鹽,二是賣蠟染布。”戴萬福道:“法子本來是好,但進鹽渠道極難,我們都是從鹽梟手里接高價鹽。蠟染布極耗時間,需要大量工匠,師傅一旦外出授課,如何能做蠟染?”竹三筒沉吟片刻,說道:“進鹽是極簡單的事,我們助蜀國打敗了巴國,目前蜀國明月公主恐怕已快成為我二師嫂了。”戴萬福張大了嘴,“原來大王來頭如此之大,在下想知道還有哪些關系,好制定貿易策略。”
竹三筒道:“鱉邑是我大師兄的故鄉,也是我學武之地,城主與我們關系極好;我二師兄是庸國王子;可樂就不必說了,曲靖女王是我師伯的徒弟,也是我大師嫂;興義女王是我四師妹,她的愛侶是滇池派掌門的得意弟子;我五師妹是且蘭國公主;我六師弟是新晃王的兒子;還有一個七師弟,智計百出,是真正的萬人敵,我們很多打仗的法子都是他想出來的,七師弟是中原人,師傅卻不讓我們知道他的背景;我師傅和師伯也是中原人。”
戴萬福呆呆站立,顯然被雷得不輕,“我的天啊!這個生意都做不好,我戴萬福就枉活一世了。每個勢力的軍隊都是我們商隊的保鏢。不過鹽要從鹽亭經可樂運來,沿六廣河與三岔河向下走均會受織金部落騷擾,而產糧重地鱉邑對我安順至關重要,從且蘭國繞道不合算,如能直接從貴陽過,那就節約很多路程了。”竹三筒道:“你的意思,織金和貴陽都是必須拿下的?”戴萬福點點頭,繼續說道:“而蠟染布的制作,可以在各部族教授徒弟,所染布匹作為官產,如此就可給工匠和先生以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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