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弦動梅花開
剎那間,不但整座德勝樓隨著低沉的簫聲安靜了下來,甚至就連樓外街道的喧囂,似乎也隨著那柔和的簫聲消失不見。
荒蕪人跡的古剎。
斑駁的斷垣殘壁。
隨風而逝的落葉。
還有那透過斑駁樹冠散落的點點陽光,竟然都隨著那簫聲,出現在腦海中,以至于哪怕是葉青陽,也不由得沉醉其中。
良久,簫聲罷了。
最先回過神來的老將鄒萬忠不由得擊掌贊嘆道:“不愧是華夏第一才子,真才實學,竟然令老夫莫名地想到那沾染著鮮血的古剎。”
平溪候也同樣贊賞道:“文杰公子人如其名,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朱和旭也是笑盈盈的一開折扇,道:“天下才氣一斗,文杰公子胸有八升,所謂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之楷模。”
手握玉簫的山文杰也是微微一笑,傲然地看著葉青陽,笑道:“謝各位抬愛。”
隨后他眼望樓上,道:“曲已經罷了,還請朱雪瑤小姐不吝賜教。”
樓上傳來一聲幽幽的輕嘆,道:“公子此曲,已得音律之精髓,稱得上是登堂入室,雖仍有不足,但已經可以上樓,若有迷惑之處,盡可與雪瑤談,雪瑤知無不言,當可令公子的音律之道更上層樓。”
山文杰大喜道:“謝小姐垂青。”
鄒萬忠哈哈大笑道:“恭喜山公子,枝頭折桂。”
朱和旭看著葉青陽笑道:“山公子果然艷福齊天。”
那平溪候也冷笑著道:“這音律之道博大精深,可不是會說幾個邪門歪道的對子就能行的,即便想要濫竽充數,也是萬難,葉青陽,你明白嗎?這才是第一才子的真正底蘊。”
葉青陽笑著用手指輕磕桌面,道:“你們不用囂張,吹簫這種事情,我葉青陽還不屑與你們去爭,柳兄,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山文杰一愣,隨后神情古怪地看著柳思明。
葉青陽微微皺眉,但等了幾秒鐘之后,沒見柳思明動,不由得扭過頭,這才發現手按著洞簫坐在桌旁的柳思明,不但臉色蠟黃,更是滿頭的大汗。
“柳兄,你怎么了?”葉青陽詫異。
柳思明咬牙低聲道:“對不起七公子,這音律思明贏不了。”
葉青陽一愣。
那邊的山文杰大笑道:“哦,此人到是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人,明明沒本事,就靠看幾本歪書,就敢自稱第一讀書人。”
葉青陽笑了,微微挑眉:“你在說我?”
山文杰傲然負手,仰頭道:“說你又如何?難不成,你葉青陽還要用對子贏我的玉簫?”
葉青陽挑眉。
而就在這時,坐在桌旁的柳思明一把按住葉青陽,壓低了聲音道:“七公子,所謂獻丑不如藏拙,之前在湖畔,您已經力壓這山文杰,現在,即便讓他半步又如何?”
一旁的其他青年,也同樣壓低了聲音道。
“是啊,柳兄說的不錯,如今七公子的文名已經傳遍了秀水,相信用不了多久,華夏就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區區音律之爭,不理也罷。”
“有道理,這音律相比起詩詞來說,終歸是小道,公子冷靜,且看那山文杰囂張片刻也無妨。”
而就在同桌的青年們勸葉青陽認輸的時候,樓上的朱雪瑤說道:“世人一直在傳說,這華夏大地,人杰地靈,如今看來,這音律之道,僅山文杰山公子一人。”
一聽這話,葉青陽騰地一下就火了。
這到不是葉青陽沒有涵養。
而是歪曲了部分事實。
談起音律,像他們這樣規規矩矩的彈琴吹簫,葉青陽的確不會,一方面壓根沒有學過,令一方面則是因為在現代,這些樂器,基本上都已經很少見了。
更常見的是電子琴,口琴,笛子,吉他。
而葉青陽本身,雖然不是學音樂的,但在部隊里的時候,戰友們休閑娛樂的時候,一把吉他,一副口琴,那是隨處可見的。
而論道現代的流行歌曲,葉青陽聽過的數以千計,隨便哼哪一首,不是經典?
甚至哪怕是那些經典的古琴曲,鋼琴曲,世界名曲,葉青陽也聽得多,見得廣。
所以山文杰那首古剎幽靜,雖然曲風凄婉,動人心魄,卻還遠遠達不到震撼葉青陽的程度。
因為葉青陽曾經的一個戰友就是古典音樂迷,沒事的時候,就十大古琴曲循環播放,動不動為了提升一下格調,就放一下世界級的經典音樂。
隨便哪一首不是經典之中的經典?
而這還不算那些膾炙人口的流行歌曲。
真要是葉青陽把這些歌,曲,放出來,別說山文杰,哪怕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音律大師也得跪。
只是可惜了,葉青陽自身并不會彈琴。
若不是因此,現在哪怕隨便彈一曲,只怕也不是那山文杰能比的。
而幾乎就在葉青陽為之嘆息的一剎那。
他的腦海之中,轟然一震。
而隨后,他驚駭的發現。
那些他耳熟能詳的經典曲目,和那些流行歌曲,竟然隨著他的思維,轟然在腦海之中化作了一個個音符。
不但如此,每一個音符之上,都浮現出來古琴的指法。
而且,因為此前的讀書人對琴藝的功底十分的扎實,不但有普通的指法,更還有各種花式的技巧在里面。
以至于只是剎那間。
葉青陽就已經在腦海之中,完整地彈奏了一曲蝶戀花,期間不但毫無錯亂,葉青陽甚至更用了很多花巧的指法。
發現不但完全沒有賣弄的嫌疑,反而令曲子的整體更為流暢動聽。
而此時,德勝樓西面桌旁的平溪候,鄒萬忠,朱和旭,山文杰四人見葉青陽發呆,不由得放聲大笑。
那山文杰笑道:“葉青陽,其實你現在要么離開,要么就認輸,這才叫光明磊落,哪怕你葉青陽想要耍無賴,至少你也應該奏上一曲,然后來強詞奪理。”
“現如今,你一臉如喪考妣的喪氣樣,既不離開,也不說話,難不成,是準備賴在這德勝樓,等雪瑤小姐離開的時候,見她一面嗎?”
葉青陽扭過頭看著山文杰。
朱和旭大笑,冷聲道:“七公子的威風哪里去了?湖畔之時羞辱我的氣魄呢?”
平溪候冷冷一笑道:“你葉青陽要是處處力壓文杰公子,我這個國舅自然不好說什么,若你葉青陽完全不是山文杰的對手,我們秀水有什么理由不借兵?”
鄒萬忠更是冷哼:“這還真是報應來的快,葉青陽你的好運氣到頭了,今日你德勝樓吃閉門羹,被山文杰戲耍的趣聞,必將傳遍天下,葉家六杰,哪有你葉青陽這號人物?”
葉青陽劍眉皺起,剛要開口。
此時樓上傳來了朱雪瑤的聲音,她淡然地說道:“既然文杰公子一曲驚秀水,無人再敢班門弄斧,那么就請公子登樓。”
山文杰得意地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請小姐稍待片刻,待文杰整衣冠后,即刻上樓。”
說罷,得到了樓上的朱雪瑤認可的山文杰,對葉青陽冷聲道:“葉青陽,我早就說過,你不用囂張,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不過相隔幾日,我山文杰這仇就報了。”
看著他滿面的得意。
葉青陽笑了:“你想要報仇,那得看我葉青陽想不想給你機會。”
山文杰冷聲傲然道:“手下敗將,居然還學砂鍋煮鴨子,肉爛嘴不爛。”
葉青陽也笑:“井底之蛙,得個姑娘召見就覺得自己是第一才子。”
“有本事你也上樓啊?”山文杰冷冷地嘲諷。
葉青陽笑了:“像狗似的爬上樓有什么意思?只需一曲,我葉青陽要讓樓上的姑娘下來!”
山文杰冷笑:“大言不慚。”
葉青陽一伸手,叫道:“琴來!”
柳思明急了:“七公子,冷靜,那朱雪瑤乃是無雙歌姬,琴歌雙絕,即便是一派宗師,也不敢在她的面前說這樣的話,您這話實在是有些托大了!”
葉青陽皺眉:“少廢話,琴來!”
柳思明依舊想要阻止。
而這時候,一個年紀大概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抱著一張琴,蹬蹬蹬地從樓上下來,將一副看起來十分考究,而又年代久遠的古琴擺在了葉青陽的桌上。
“既然七公子要展示驚世琴技,沒有好琴,顯然是不夠的,雪瑤將這把名琴綠綺借給公子,想來即便是失敗,公子也找不到借口了吧。”
葉青陽挑動了一下琴弦,琴音通透洪亮。
柳思明不由得贊嘆:“好琴,不愧是東河三大名琴之一。”
山文杰眼神不善地看著葉青陽,冷哼道:“就憑你葉青陽,還真是污了這把琴。”
葉青陽冷冷地反吵:“公子去吹你蕭就好了,至于我葉青陽侮沒辱沒這張琴,你山文杰還沒有資格說。”
“公子請。”樓上的朱雪瑤道:“雪瑤洗耳恭聽。”
山文杰一聲冷哼,仰起頭看棚頂。
咚!咚!咚!
三聲不算渾厚,也不高昂的單調琴音響起。
柳思明瞬間面色蠟黃,心中暗叫:“完了,公子如此惡劣的琴技,只怕要遺笑天下了!”
而山文杰則傲然地冷哼道:“哈,就這樣的琴技,還不如咱家的抱琴童子。”
悠然撥弄著琴弦的葉青陽對他一笑,嘆息道:“果然是井底之蛙。”
山文杰瞪眼,便要反駁。
而就在此時,葉青陽撫在琴弦之上的手忽然動了起來。
幾乎只是一剎那,那充滿著喜悅之情的音符,便從那琴弦上流淌了出來,冰雪的寒冷,倔強的不屈,青春的嬌俏,少女般的嫵媚,瞬間匯集在一起,如同雪中紅梅在枝頭傲然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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