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著怎么干什么？還去推銷你那個抗生素？”孫玉郎問張靜雯。

　　張靜雯此時有點小開心，因為纏繞在她心頭許久的噩夢終于結束了，爸爸終于做完手術了，眼前這位小哥說什么還要繼續化療，還自掏腰包買了一個叫什么赫賽汀的藥物給爸爸用，說要用1年，用了，爸爸很大可能不會復發，會跟正常人一樣繼續生活，這挺好的，沒想到蹲在郵筒邊上哭泣會有天使降臨啊。

　　“沒，沒想好，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張靜雯喏喏地回答。

　　“真夠笨的，你高中畢業后就沒繼續讀書了嗎？”孫玉郎問。

　　“沒，我高中會考成績很差，最好的就是體育，是個B，其余都是C啊D啊，老師說我高考考了也是白考，就沒去考了。”

　　孫玉郎繼續問：“然后？”

　　“啊，什么然后？”

　　“就是你怎么會得到這份工作的？”孫玉郎知道，醫藥代表這份工不是隨便誰都能接的，上世紀80年代的時候，外資公司進入中國，那時候的醫藥代表都是精英，懂外語是必須的。后來變性之后，因為涉及到回扣這種灰色地帶，所以也不是隨便招人的，萬一招的人隨便亂捅或者是記者臥底怎么辦？

　　“我表叔介紹的。不過你放心，我沒有做過那種事，后來不是遇到你了嗎？”張靜雯輕聲回答，不知怎么地，她刻意強調自己沒有做過這樣的字眼，大概是覺得自己賠不起這醫藥費什么的吧。

　　“豬腦袋啊，想什么呢，這樣，如果你有心的話，當個護士怎么樣？”

　　孫玉郎話還沒說完，張靜雯已經會錯意了，穿護士衣服，那個cosplay里面的護士女優嗎？難道你喜歡這樣？

　　“我接下來要開一個診所，正在召集人手，目前還缺1個護士。”孫玉郎準備取得醫師資格證書后，把草藥鋪子改成診所，很明顯，什么都自己來不行的，雖然自己也能打靜脈針，但太累了，而且接人待物之類也要一個人啊。

　　“啊，當一個真護士啊，”張靜雯想著真護士自己怎么做啊。

　　“嗯，所以你如果感興趣的話，我準備幫你報名，我問過了，高中歷屆畢業生也是可以的，鎮海市衛生職業學校也是招的，雖然是中專學歷，但我更看重的是能力，還有就是有文憑也好給我幫忙。”孫玉郎說，他這段時間是吃夠了沒證提心吊膽的事情了，要是有證，心里也踏實不少。

　　而我們國家對護士的管理，是不可能通過自學考試啊，夜校啊什么的取得資格的，必須是全日制專科學校培養，考試合格才能取得護士資格。取得護士資格之后，你才可以通過自學夜校什么的去給自己的文憑升級，比如中專升大專，大專升本科。但你如果是個鴨蛋，那你只能cosplay一樣護士，真護士，不好意思，你當不了。

　　因此，孫玉郎覺得，如果張靜雯對醫學感興趣，又肯來幫自己忙的話，去讀個中專文憑吧，這是必要條件。

　　“可我讀書很差的，我有點笨。”張靜雯解釋的時候，心特別慌，毫無底氣。

　　“知道，你肯定笨，不笨怎么會在路上隨便扯一個男的。”

　　“我錯了，我以后不會了。”

　　孫玉郎繼續語重心長的教導，這架勢，搞得是個家長一樣：“但一個人，總要上進的，你看那些公司老總，還去讀什么MBA什么的，大家都在努力，我們又有什么資格說我就可以混嗎？難道，算了，不說了。”

　　孫玉郎難道下面的話語，是想說小街那些女孩，在小街站街或許有被迫的成分，但絕不能成為自己人生的借口，總不能一輩子叉著大腿混混，那成什么了。不過眼前這個女孩子明顯還沒經歷過社會的復雜性，說這樣的話也很打擊她。

　　“我錯了，我知道了，你也是為了我好，我去讀就是了。”張靜雯就這樣走上了被孫玉郎折騰的不歸路。

　　接著孫玉郎打電話聯系孫怡，“姐在嗎？”

　　“玉郎，什么事？”鎮海的孫怡接到電話也是很開心。

　　之后孫玉郎就委托孫怡，幫忙給張靜雯報名2004年秋季招生的護士中專班。如果應屆生簡單一點，只要高考成績就行，但現在管理也不是很嚴格，歷屆生繳費就行。

　　張靜雯帶著以后穿白衣天使服給孫玉郎看的心情，去鎮海上學去了。“他說了，我這是定向委培，只要3年后合格了，拿到護士資格證，我就回他的診所上班。”雖然比一起上課的小妹妹大幾歲，但張靜雯的心里還是美滋滋的，呵呵，她沒有就業壓力，還有一絲莫名的愛情憧憬。

　　而孫玉郎自己，6月的技能考，與8月的筆試，都成功通過。考試時，孫玉郎看到許多底層醫生，哭喪著臉，也是喟然一嘆。

　　國家這幾年逐步清理醫療行業，對村衛生室，鄉衛生院的底層醫生，及那些赤腳醫生都有一個清理行動，但也不是沒給大家機會，只要大家能考到執業證書，還是能繼續從事衛生行業。

　　但這些醫生或者叫衛生工作者就郁悶了，這考試怎么考？

　　例如選擇題，4．臀大肌深面()：A．無重要神經血管B．坐骨大孔有股神經穿出C．坐骨小孔有坐骨神經穿出D．外下1／4象限有閉孔神經E．外上1／4象限無重要神經血管。

　　這什么鬼，完全不知道啊，但孫玉郎知道這種題其實很有必要，村衛生室鄉衛生院里面有個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打針，打針分肌注與靜脈注射，肌注的話，大都會選擇打屁股針，這道題就是為屁股針而問，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在屁股上亂插怎么行？會出事的好不好？

　　這道題的答案是E，外上1／4象限無重要神經血管。意思就是你給人扎屁股針的時候，要選屁股的外上1／4象限打，如果你亂扎，選外下1／4象限，就有可能損傷有閉孔神經。

　　現在農村里面，也能看到走路一瘸一瘸的人，有些人就是因為被無證醫生打針打壞了神經。

　　所以通過考試是必須的，國家清理底層赤腳醫生的工作也是英明正確的，

　　只不過在一個人身上而言，意味著失業，這就很痛苦了。

　　但孫玉郎也反對一刀切，這是因為有些赤腳醫生是真有一技之長的，他們這個考試肯定過不了，但是這個一技之長，正規大學畢業的醫生卻完全比不了，比如蛇傷醫生等，南方山區多蛇，每年有大量群眾被蛇咬傷。

　　一個正規大學畢業的醫生，一個趙括，拿著本本說，趕緊用抗蛇毒血清啊，然后呢？完了？這種時候一個經驗豐富的蛇傷醫生就完爆你這個醫學院出來的。

　　如果蛇傷醫生也能通過這個考試就好了，孫玉郎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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