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是抓了，不過沒吃。

　　唐婉的理由是馬上就過年了，一旦喝上藥的話，大夫說的那些什么辛辣的、魚腥的、生冷的等等很多東西都吃不了，多憋屈呀。

　　看這姑娘可憐巴巴的，張東明也就無奈同意了，前提是開學之后必須老實喝藥，不行再找借口了，唐婉笑嘻嘻的滿口答應。

　　29號，臘月二十七。

　　今年沒有三十，二十九就過年，張東明今天要回北山鄉。

　　除了寒暑假平時也沒正經時間，張東明本來是打算早幾天回去的，不過因為唐婉看大夫和董燕的事耽擱了兩天。

　　“走吧。”

　　帶好了洗漱用的，倆人下樓了。

　　農村比城里冷，除了毛茸茸的帽子手套，唐婉也穿了她最厚的毛衣棉褲還有羽絨服，那么苗條的身材看著都有些臃腫了，張東明更是了，被這姑娘打扮的像從南極回來的一樣。

　　張東明本來是說自己回去的，主要是后天就過年了，唐婉明天就要回來，跑這一趟干啥。不過這姑娘半年沒見鞏立國孫淑芬了，年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見著，一天也是，跟張東明一起回去看看。

　　“不買點東西啊？”

　　“不用，到鄉上買點水果就得了。”

　　東明父母不在了，唐婉也清楚東明跟她鞏叔和孫嬸的關系，就跟家人一樣，確實也沒啥客氣的。

　　沒去客運站坐客車，然后過年生意好，很多出租都不樂意往下邊鄉鎮跑，倆人在小區南門等了二十來分鐘，才打了輛車朝北山鄉去了。

　　農村的年味要比城里重不少，在縣里沒太大感覺，這時倆人一下車就感受了濃烈的過年氣氛，天寒地凍的，放著鞭炮嬉笑打鬧的孩子們，樂樂呵呵喜氣洋洋的大人們，街兩側賣力吆喝的賣鞭炮對聯小商小販們……

　　入眼的一切，跟去年過年時候沒什么區別。

　　事實上是有變化的。

　　比如如果從2001年一下子到2017年，就能無比清晰地感受到過年的變化，只是當身處這樣漸變過程中的時候，感覺沒那么明顯。

　　生活中很多事情也是這樣，平時沒有留意或者沒有在意那些細微的變化，而當變化成為一種結果的時候，才會意識到原來是自己一直忽略了。

　　“還是農村有年味啊！”

　　唐婉這看那看的還挺新鮮的，雖然她在北山鄉教了一年書，但過年時候也沒在這兒呆過。

　　“城里丫頭，少見多怪。”

　　張東明呵呵樂著，唐婉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倆人一個拎著箱牛奶，一個拎著兩袋水果朝鞏立國家去了。

　　前天就打電話了，孫淑芬早就在家等著了，鞏立國也在家，鞏菲明天下午回來。

　　這倆孩子就跟他們親兒子親閨女差不多，都好久沒見著了，鞏立國和孫淑芬兩口子都高興的不行，一進屋，孫淑芬趕忙道：“冷了吧，趕緊上炕。”

　　鞏立國樂呵呵說：“不像城里，你嬸就怕你們回來冷，炕和暖氣一大早上就開始燒了。”

　　唐婉開心道：“沒冷，看，我倆穿這么厚吶。”

　　半年沒見著了，孫淑芬看著她樂呵呵點著頭：“這丫頭，又水靈了。”

　　“是么，嘻嘻。”

　　“好像比夏天走時候瘦了，東明倒是比十月份回來時候胖點了……”

　　確實是一點沒冷，而且屋里也很暖和，張東明和唐婉本來不想上炕，不過被孫淑芬強行給攆炕上去了，然后又拿枕頭又拿被的，搞得倆人只能搖頭苦笑。

　　煎鯉魚，糖醋排骨，豆角燉土豆，西紅柿炒雞蛋。

　　都是倆人愛吃的菜。

　　孫淑芬一個勁兒往他倆這邊推盤子，見他倆吃的慢了，就不停往倆人碗里夾菜：“多吃點，尤其小婉，可別再瘦了。”

　　唐婉邊吃笑道：“也沒瘦多少，就瘦了2斤，可能都不到。”

　　孫淑芬忍不住說：“那還少啊，本來就瘦，細胳膊細腿的，現在這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使勁吃。”

　　鞏立國喝了口酒：“都是工作累的吧，你爸你媽沒少跟我們嘮叨這事，說你這丫頭沒白天沒黑天的，這心疼的，后悔讓你當班主任了。”

　　“沒，哪有他們說的那么邪乎。”

　　鞏立國樂呵呵看著倆人：“你們倆啊，之前是東明，現在東明好了，你這丫頭又開始了，工作認真負責是好事，可也得悠著點。”

　　孫淑芬又往他們這邊推了推盤子：“姑娘跟小伙子不一樣，太辛苦了身子哪受得了，你說你倆也不缺人也不缺錢，那么拼命干啥，東明這以后你得管這點，可別讓小婉太累了。”

　　張東明樂呵呵點頭，唐婉笑嘻嘻吃著。

　　孫淑芬給鞏立國盛了碗飯：“你倆的事，小婉你爸媽那邊啥意思了，我和你叔除了幫東明說點好話，也不好多問。”

　　唐婉夾了塊排骨：“一直也沒說啥，估計是挺好的，我跟他們說東明過年要來串門，他們也都沒說啥。”

　　鞏立國和孫淑芬都點了點頭，他們還是很了解文良和玉梅的，過年去串門都沒說啥的話，那應該是認可東明了。

　　這下他們也終于放心了，在他們看來東明小婉這倆孩子實在太般配了，而且倆孩子感情又這么好，以后肯定會很幸福，這下他們真的很高興很欣慰。

　　其樂融融的一頓飯，吃完待了會兒，兩點的時候，倆人回家了。

　　村里和街上也還是很熱鬧，人來人往車來車往，賣東西的，買東西的，溜達的，閑逛的，經過商店唐婉提醒說：“不給李三哥家買點東西啦？”

　　“啊，忘了。”

　　倆人進去買了兩瓶酒，兩條煙和一箱牛奶往家去了。

　　“王嬸，趕集去了。”

　　“呀，這不是張老師和唐老師了么，不是都調縣里學校去了么……”

　　“廣山叔，溜達呢。”

　　“呦，東明回來了，這不是……唐老師么，也回來了……”

　　“大全哥，挺好的。”

　　“啊，挺好的，這是回來過年來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半年沒見著了，之前都街坊鄰里的，熟不熟的都認識，見著了都會打幾句招呼。

　　至于倆人一起回來，人們也都沒半點意外，在他們眼中，這倆人一起住了半年多肯定早就好上了，沒準現在都結婚了。

　　倆人到了李三家門口，應該是溜達去了，沒人，鎖門呢。

　　他們家大門和屋門的鑰匙李三媳婦和孫淑芬都有，過來時也沒從孫淑芬那拿鑰匙，李三也沒手機，拎著東西也不好去別人家，倆人正打算回鞏立國家拿鑰匙呢，王強從南邊過來了，看著倆人很意外很驚訝，尤其看到唐婉的時候，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你們…回來了。”

　　唐婉自從調回縣里之后就再沒見過王強，一年半了，不過這時見到也還感覺挺親切的，笑著招呼：“王老師。”

　　王強應了聲也沒太看唐婉：“這是？”

　　張東明也有半年沒見著王強，除了中分頭剪成了板寸之外沒啥變化，當然王強第一眼看到唐婉時的反應張東明是看在眼里的，笑道：“我倆沒鑰匙，李三哥家沒人。”

　　王強趕緊說：“那去我家坐會兒吧，這死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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