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端莊姨娘
顧從筠聽著桂嬤嬤一句句的嘮叨,只覺得像媽媽當年絮叨自己的場景,也像唐氏曾諄諄教誨著小小的顧從筠那般,滿臉慈愛。
記得以前自己愛吹冷風,整夜整夜的開空調,第二天起來就肚子痛。
媽媽一邊熬著潤腸胃的粥一邊嘮叨自己的場景也大抵如此吧,而此時這個身體過世的母親留下的乳嬤嬤卻讓她感受到了淡淡的溫馨。
“對了,三小姐,小廚房里還有我做好的桂花糕,您等我去端來給您嘗嘗。”
說著還不等顧從筠回答就轉身出了房門,留下顧從筠在身后無奈的笑了笑。
昏迷加養病讓這具羸弱的身體纏綿病榻兩月有余,剛開始的一個月一直處于昏昏沉睡中,后來好不容易醒來,卻也只能臥床靜養著,半睡半醒。
在床上足足躺了兩個多月,閑極無聊的她也只能通過看書打(liao)發(jie)時(shi)間(jie)。
以前的顧從筠是個養在深閨的嬌俏小姐,對于外界一應的俗物不甚了解。
或者說唐氏心思單純,自以為和孟姨娘相處融洽,所以大宅院里的彎彎繞繞倒是不曾讓顧從筠知曉,只是教導她一些針織女紅,琴棋書畫。
然而現在這具身體里住著的是顧然,她急需了解這個自己需要安身立命的地方從大到小,事無巨細最好!
這期間也多虧了桂嬤嬤和丫鬟剪秋的悉心照顧,否則她就算是莫名其妙的穿到這具體身體里也不見得能活下來。
顧從筠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等看著她端著熱茶和晶瑩可口的桂花糕放在床邊的小幾上的時候,很是順從的接過她遞來的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
清新的茉莉花茶,加了一點點的蜜蜂——唇齒留香,她很喜歡。
顧從筠的眼睛不僅微微的瞇了起來,露出了一副非常滿足的神情,那樣子活脫脫一個貪吃的小奶貓。
桂嬤嬤看了看自家小姐,嘴角也不自覺地跟著翹了起來,轉身去關了窗戶,退出房間。
可能是桂嬤嬤將窗戶關了的緣故,屋內剛剛那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也是漸漸濃郁,貌似有些助眠的作用。
顧從筠靠在藕荷色繡著海棠花瓣的緙絲大靠枕上有些暈暈的。
仔細察覺還略微有點發燙,可見還是沒能全好利索。
這時門外傳來了喧鬧聲,而且正慢慢地向房門推進,讓人聽了不免有些煩躁。
顧從筠正想著便聽到了外頭正在打掃院子的小丫頭快步跑道門前,道:“三小姐,孟姨娘和四小姐來了。”
遠馨閣里另一個大丫鬟半夏的臉色有一絲不虞的變化。
“怎么這個時候來,小姐的身子還沒好利索,這會子正在下雨,也不怕再驚了小姐的風寒,而且……”
四小姐是會真的來看人的嗎?半夏抿了抿嘴,最后半句到底是囁嚅在了未盡的話語中。
旁邊的剪秋推了推半夏的手臂,只是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也是非常憂慮。
顧從筠將眾人的表現一一的看在眼里,心里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她身邊的丫鬟,剪秋自是不必說,是過世的母親親自挑選并且調教過的人,機靈和忠心兼有。
而半夏也是一直在這遠馨閣里當差的,只是算不上顧從筠的心腹,現在看起來也是個忠心護主的,只是略微有些魯莽。
調教調教也是堪用的,顧從筠心里暗暗盤算著。
而顧家現在的情況,大家都心知肚明,孟姨娘包藏禍心,大房那邊也虎視眈眈。
她和弟弟小小年紀無法清晰的分辨,可是丫鬟們每日府里來回穿梭卻是能瞧出些許個端倪的。
顧從筠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見外面一對少婦少女相攜而來。
只見來人有著嬌俏的瓜子臉,身穿一件淡紫蘭滾邊連珠團花錦紋梭布圓領通袖夾衫,天青色提花連珠團花錦紋蟬翼紗紋繡綠葉裙。
烏黑油亮的三千青絲,綰成了一個風流別致的墮馬髻,輕攏慢拈的云鬢里插著嵌珠的玉蘭花玳瑁鈿花,膚如細白瓷的手指上戴著一個赤金鑲翡翠如意的戒指。
楊柳細腰上系著一條柔柔的絲絳,散散的打了一個蝴蝶結,腰間掛著一個銀絲線繡的牡丹香袋,腳上穿的是并蒂蓮花紋的錦鞋,愈發顯得整個人端麗冠絕,妙不可言。
看年紀這就是孟姨娘了。
一個妾室確是比正房還要端莊秀麗,真的應了那句: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諺語來了。
昏迷多日醒來后終于見到了這個可能害死母親的兇手本尊。
而她身旁的少女則是身著鵝黃色打底鏤花并蒂蓮天香錦翡翠色刺繡鑲邊的紋繡羅裙。
白里透紅的鵝蛋臉愈發襯出嬌嫩小巧的下巴,一柔順綿長的頭發,挽成了一個別致的烏蠻髻。
小巧精致的耳垂上戴著一個翠玉銀杏葉耳環。
如果忽略那眼睛里迸發的嫌惡惡毒,會更顯得整個人艷比花嬌,清麗絕俗。
只是此時的她看著顧從筠卻不敢直視,讓人看著一幅做了虧心事的模樣。
明明是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姑娘,偏偏心腸這么毒辣。
居然手推親姐到荷塘,這樣的蛇蝎美人,也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在她們身后還跟了一個年紀大約十八九歲的丫鬟,手持托盤里放著一碗濃黑滾燙的藥汁,讓這些日子一直與湯藥為伍的顧從筠老遠就聞到了味道。
反觀孟姨娘,則是快速的走到床邊,伸手撫摸上顧從筠的額頭,
“筠兒,這頭還有點燙呢!你怎么這么不顧著自己的身子,雖然要替夫人守孝可也要量力而行啊。
你這兩個月時昏時醒的,大夫們都一個個的對著我們搖頭,也都怪我沒照顧好你們,也沒能勸得住老爺,更是在老太太跟前沒顏面,才會讓姐姐和剛出世的孩兒就這么去了,還連累筠兒遭了這一場罪。”
聲音中滿含擔憂,如果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畫面的話,肯定切切實實的認為這是一位心懷寬廣的慈母,絕不會有一絲絲的懷疑。
顧從筠因為孟姨娘驟然而來的親密接觸有些不適,但是她強忍著沒有動作,原來這就是她一直以來對待自己的態度啊,怪不得能讓良善的唐氏和年紀小的顧從筠都沒察覺出來她的偽善。
“姨娘,這是哪里話,夫人和那孩子是她們命苦沒福分,三小姐身子骨太弱,又總是愛貪涼。
晚上睡覺喜歡踢被子,剪秋這丫頭晚上睡得沉,也沒照顧精細,這才一直沒能大好。”
桂嬤嬤說著還剜了一眼剪秋,一幅主慈仆謙的景象。
剪秋斂了斂眸子,垂下眼瞼,心里直叫冤枉,暗自腹誹道。
那日大雨三小姐獨自跑出別苑去找二老爺和老太太給夫人求情。
卻在府里的抄手游廊邊莫名其妙的掉入了蓮心湖,身染沉疴。
昏迷了整整三天,醒來就鬧著要去夫人的靈堂,結果她去照顧顧正嵐的時候,小姐卻暈倒在靈堂里。
這都臥床養了近三個月,她寸步不離的照看著,才將將好轉。
小姐睡覺儀態一項很好,她晚上不放心還每隔兩個時辰就起來查看一次。
從來不曾見過小姐踢被子,也不知道桂嬤嬤為何總認為是小姐夜里踢被子著涼的緣故。
而且她總覺得是孟姨娘熬得那藥有問題,這藥可是從頭到尾都是孟姨娘派人準備的,八點不讓她和半夏沾手。
想想從夫人被人誣陷,趕至別苑到最后命喪黃泉,小姐也因此大病,丟了半條命,受益最大的可不就是孟姨娘了嗎?
桂嬤嬤是不是老糊涂了,還在這里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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