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了！”，女人披頭散發的沖上去，攔住了姑娘們。

　　“姐，你別攔著，我非揍死他不可！”

　　“我說了，別打了！”

　　聽到一聲怒吼，姑娘們齊齊住了手，“姐……”。

　　林維楨這才看清女人的臉，竟然是李琴。

　　李琴嘴角噙著血跡，面無表情，冷冰冰地道：“我說了，別打了”。

　　隨后看著抱著頭蹲在冬青樹下的男人，道：“打也打了，這次我認了，再跟你說一遍，我今年不回家”。

　　男人抬頭問道：“那你啥時候回家？你一走就是一年半，村里的人都開始說閑話了”。

　　李琴冷笑道：“以前說我閑話的人還少嗎？”

　　說完，把頭扭到一邊，不再搭理她男人。

　　男人騰地站起來，沖著李琴怒目而視，“你別以為考上了大學，就不知道自己姓啥，衣服一脫，張開腿往炕上一躺，還不是被我……”。

　　周圍看熱鬧的人一片嘩然，不少女學生哪聽過這種下流話，紅著臉恨不得堵上耳朵。

　　李琴猛地回頭，死死地盯著男人，表情猙獰得如同厲鬼，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死給你看！”

　　“別，別，媳婦兒，我不說了還不成！”，男人馬上住了嘴，開始軟語相求，但眼神里的那抹恨意卻逃不過林維楨的眼睛。

　　能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床事揭媳婦的短，這個男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李琴怎么會嫁給這樣的男人？方才對他的那點同情頓時煙消云散。

　　李琴此時已經心如死灰，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往宿舍樓里走去。

　　男人拽著她的胳膊，哀求道：“媳婦兒，你就跟我回家吧。只要你跟我回家，我保證把酒戒了，也不打你了，要是再動你一根手指頭，我就是狗娘養的！”

　　“放手！”，李琴不知哪來的力氣，甩開男人的手，將他推了一個趔趄。

　　“你就這么狠心？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咱倆都做了四五年的夫妻了，……”。

　　“夠了！我受夠了！”，李琴突然像瘋了一樣，對男人又撕又咬，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讓人看著頭皮發麻。

　　男人臉上被撓了幾下，頓時紅了眼，一巴掌將李琴打翻在地，吐了一口吐沫，一邊踢一邊罵道：“賤人，給你點顏色就敢開染坊，媽比的，是不是在學校勾搭上了哪個小白臉，說不準該好幾個，給老子戴了一頂又一頂綠帽子，反了天了！”

　　看著李琴男人兇相畢露，剛才還咋咋呼呼的姑娘們頓時嚇懵了，不知所措地愣在當場。

　　林維楨一看不好，不想管閑事也不行了，趕緊跳下自行車，擠進人群，起哄道：“我說咱們學校男人都死光了？看著自己的同學被人欺負，愣是沒一個出頭的，真他娘的丟人！是爺們兒跟我上！”

　　男生們被林維楨嗆得滿臉通紅，有幾個膽子大的，摩拳擦掌地沖了上去，林維楨卻繞了個彎，轉到李琴男人身后。

　　看到幾個男學生圍了上來，李琴男人嚇了一跳，色厲內荏道：“你們要干啥，老子管教自己的媳婦兒……，你們別過來，打人是犯法的，警察同志……”

　　還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剛才怎么打得那么起勁兒？

　　林維楨懶得聽他啰嗦，從身后一腳將他踹倒，剩下的男生頓時膽氣大增，圍著男人開始拳打腳踢。

　　林維楨趁機把李琴拉到一旁，遞給她一塊手絹，道：“沒事吧？”

　　李琴沒有接手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冰冰地道：“讓你看笑話了，我沒事，你趕緊走！”

　　林維楨看了一眼還在被圍毆的李琴男人，不放心道：“真沒事了？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

　　李琴面無表情道：“你不懂，別問了，趕緊走，這種事兒不是你能摻和的”，隨后給已經嚇傻了的張嵐使了個眼色，道：“愣著干啥，還不把他拉走？”

　　張嵐回過神來，用力地點點頭，抓著林維楨的胳膊道：“姐說的對，這事兒你不能沾邊，趕緊走！”

　　張嵐把他拽出了人群，上下打量著他，氣呼呼道：“你怎么在這？你不該來的！”

　　林維楨苦笑一聲，道：“我有什么辦法，正巧路過，又不能眼睜睜看著李琴被欺負吧”。

　　張嵐瞪了他一眼道：“那你也不能露面！你可以去派出所報警，你是不知道她男人有多不是東西，萬一……，萬一被她男人訛上了，你還要不要名聲了？”

　　林維楨笑道：“放心，我剛才從后面踹了一腳，她男人沒看見我的臉”。

　　“你還有臉笑！人家都快擔心死了！”，張嵐跺著腳道。

　　林維楨趕緊道：“好好，我不笑了，真是怕你了，既然這里不歡迎我，我滾蛋還不成？”

　　“我……，我送送你”，張嵐自來熟地跳上自行車后座，“看我干啥？走啊！”

　　林維楨無奈道：“大姐，我認路的，不用你送！”

　　“誰是你大姐！”，張嵐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翻了個白眼道：“我去校派出所不行？別磨蹭了，趕緊的，晚了琴姐的男人真被打死了！”

　　林維楨哼了一聲道：“打死才好呢。”

　　騎了一會兒，張嵐伸手摟住他的腰，笑嘻嘻道：“林維楨，你剛才那一腳帥呆了！踢得好！”

　　林維楨感覺渾身不自在，回頭道：“你能不能別摟那么緊，快勒死了！”

　　張嵐嘟著嘴道：“你騎車太快，我怕摔著”。

　　林維楨一陣無語，沉默了一會兒，笑著問：“你哪天回家？”

　　“明天晚上的火車，你呢？”

　　“我啊，臘月二十四走”。

　　“怎么這么晚？”

　　“我得等一個長輩，一起去我女朋友家提親”。

　　“啥？”，張嵐聞言手上一用力，林維楨疼得差點叫出聲來。

　　“過兩天我就要訂婚了”，林維楨笑著道，“臘月二十六，你是咱們班第一個知道的，我就不跟你討紅包了”。

　　“停車，我要下車！”

　　林維楨趕緊踩了剎車，問道：“怎么了？”

　　張嵐盯著他看了好半晌，勉強笑了笑道：“沒事，反正也不遠了，我走著去就成”。

　　“那我走了？”

　　“走唄，腿長在你身上，我可管不著”，張嵐咬著嘴唇道。

　　“那下學期見！”，說完，林維楨頭也不回地走了。

　　“唉”，張嵐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突然嘆了口氣，他還真走了，怎么就走了呢？

　　出了校門，林維楨也嘆了口氣。

　　張嵐的心思他哪里會不知道，可知道了又能怎樣。

　　只能裝糊涂。

　　她是個聰明人，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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