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言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徐縣令便將事情案子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這個案子是這樣的...”

　　于天云啟封十三年三月二十五，張員外到衙門報案，聲稱他的小兒子運送珠寶的回家的路途中遭遇了意外，也就是離大上村不到半里的一家茶鋪周圍，包括他的兒子在內，所有運送的家丁護衛全都死于非命。

　　就在張員外報案的第二天，徐縣令前往事發的茶鋪調查，有大上村的村民舉證是同村的彭宇伙同一伙賊匪洗劫了張家人，就這樣，徐縣令帶著衙差到彭家去調查取證，起初彭宇拒不交待案情，但是搜索之后，果然在其家中找到了一部分失竊的珠寶，案情也基本上告破，因為彭家人和賊匪勾結，按天云律法于賊匪勾結便是謀逆大罪，徐縣令便按律法沒收犯人家口、財產入官，也就是沒收張家全部家產，女性家眷如同財物，就是被往要直接充當權貴們的侍妾或樂伎舞女，而彭蓮花就直接被賣到了紅桂坊，因為彭宇和彭凡是男丁，就被送到了礦山挖礦贖罪。

　　最后徐縣令總結道：“這個案子人證物證俱在，本官的判決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一直沒有說話的賈人義開口道：“那也不見得，有的事情是不能光看表面的，徐縣令不覺得這個案子進行得有些太過順利了嗎？你剛去查案，就有人來舉證，到彭家去問案，就找到了失竊的珠寶，既然彭宇能夠有能力把珠寶搶到手中，怎么會沒有能力將珠寶藏好呢？”

　　被賈人義一番質問，徐縣令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咬牙道：“他們把珠寶埋到了后院，若不是本官十分仔細，也不會發現他們的罪證了。”

　　賈人義搖頭道：“徐大人不知道這件案子的卷宗在哪里，我們想去看看。”

　　徐縣令不悅的說道：“本縣的當案卷宗都是本縣的縣丞管理，兩位若是想要去看，就自己去看吧，本官就不奉陪了。”

　　徐縣令的態度這樣惡劣，也是有原因的，彭家的案子是他斷的案，若是被推翻過來，不光對他的名聲有損，有可能還會受到上官的責難。

　　很快，方玉言和賈人義就見到了樂平縣的縣丞，一見面雙方都有些吃驚，這個縣丞不是別人，卻是原本在京城就認識的熬司都。

　　見方玉言直直的看向自己，熬司都露出了一絲苦笑，他一拱手道：“多日不見，方公子近來可好？”

　　方玉言也拱手道：“在下一切安好，沒想到能在這里遇到熬兄，真是世事難料啊。”

　　確實是世事難料，方玉言記得當初的熬司都還是意氣風發的謙謙君子，如今的他看起來模樣清瘦了許多，穿著打補丁的官府，雙眼布滿了血絲，腦袋上的白頭發也爭先恐后的冒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比原來老了十多歲一樣。

　　本來方玉言對熬司都還是心存怨恨的，現在見到他的樣子，那絲怨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說完后兩個人就沉默起來，不知道如何繼續了，當初熬司都差點把他給害死，這個時候見面難免有些尷尬。

　　賈人義輕咳一聲道：“熬兄還真是辛苦，這個時候還在勞煩公務，實在難得，是這樣的，我們此來是為了調閱彭家案子的卷宗。”

　　熬司都點了點頭道：“二位先請坐吧，在下去幫你拿卷宗，請稍等一下。”

　　沒過多久，熬司都把卷宗拿了過來，賈人義一邊翻閱，一邊隨口問道：“不知道熬兄對這個案子有什么看法？”

　　聽賈人義問起案子，熬司都面頰上的肌肉便是一顫，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開口道：“這個案子徐縣令判得十分公允，并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是嗎？那你的表情為何會如此不自然呢？”他臉上的表情自然瞞不過賈人義的眼睛，隨后又有審視的目光看著他道：“還是說熬兄知道一些隱情，只是不愿意說出來嗎？”

　　“在下...”熬司都本不想多言，可是見到賈人義追問，他只得緊張的四處張望了一番，隨后低聲說道：“在下現在人微言輕，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不便多言，還望兩位多多見諒。”

　　方玉言笑著說道：“熬兄這話是怎么說的，你也是讀書人，應該知道君子直言直行.不婉言而取富.不屈行而取位的道理吧，更何況這何關乎到幾條人命啊。”

　　“在下...”在下意識的推脫之后，熬司都嘆了一口氣：“我在這個縣衙的日子并不好過，那個徐縣令嫉賢妒能，處處為難與我，我若是說了不利于他的話，在這里也無法立足了，當初因為豐神教的事情，我被革職，家產也被罰沒了大半，如今只能依此謀生了，還望二位見諒。”

　　方玉言道：“熬兄不必多慮，有什么就說什么，況且你的話也絕對不會傳到其他人的耳朵里，這點你可以放心。”

　　“好吧，那在下就說了，其實這個案子判決之后，有村民出來作證當日彭宇一直在田間勞作，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搶珠寶，只不過徐縣令想要快點結案，根本不愿意采納，這個案子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方玉言和賈人義對視一眼，看來這個案子也的確是有些門道，他倆沒有開口，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熬司都接著道：“據當時匯報的捕頭兄弟所說，張家人被劫的那家茶鋪經常有人經過，強盜埋伏在那里不可能沒有人發現，案發的時間還是在白天，而那位舉證彭宇犯案的村民卻自稱看到了十幾個強盜，這也是一個疑點。”

　　“哦？在卷宗上怎么沒寫那位舉證人的名字，這有些不合常理呀！”賈人義問道。

　　熬司都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卷宗是行房書辦所寫，由徐縣令審核之后歸納結存，在下只是負責看管而已。”

　　賈人義點了點頭：“那好吧，多謝熬兄如實相告了，多有打擾。”

　　熬司都拱手道：“慚愧慚愧，在下也沒有幫上什么忙。”

　　方玉言笑著道：“熬兄不要太勞累了，我們這就告辭了，保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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