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甘在意奧斯卡嗎？

　　當然在意。

　　可是這還沒到拼刺刀見真章的時候，所以他就顯得格外淡定。

　　外面言論很多很雜，有看好，有看衰，甘敬這幾天在拍戲的時候也會碰到劇組成員的好奇和詢問，不過他都是一笑了之。

　　漸漸的，周圍人也就識趣不當面問他了，但私底下聊天的時候仍舊會當作一個話題。

　　劇組工作有時候也是頗為無聊的，像燈光師和收音師，他們拍戲時站的角度如果不夠好，那就看不到演員拍戲，只能聽聽聲音。

　　一旦碰到這種情況就會比較煎熬，所以收工后的休息時間尤其不能錯過聊天八卦。

　　混在劇組里的人但凡不是剛入行總能聽到各種有真有假的消息，也樂于嘀咕一些不知真假的新聞。

　　老陳在把工作室的工作處理的差不多之后飛了一趟香港——他是香港人，可這兩年頻繁在內地忙活，回到這邊竟然還有那么一絲絲的陌生感，他這一趟一是處理個人私事，二是再和阿甘聊下工作室近況。

　　不過他到了片場之后，在洗手間不小心聽到了幾句閑聊。

　　“我瞧著陸導是看阿甘不太順眼。”

　　“怎么瞧著的？我可沒發現。”

　　“嘿，我調燈光的時候位置都是正對著陸導的對面，每次瞧不見演員們拍戲，就只能看導演的表情了。我觀察好一陣了，你是不知道……”

　　兩人從洗手間出來，說話的那人忽然收聲，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陳輝虹，沖著同伴使了個眼色。

　　另外一人頓時笑嘻嘻的和老陳打了招呼：“老兄，這里可是片場，你怎么進來的？沒見過你啊。”

　　老陳沖著兩人點點頭，自我介紹了下：“我是阿甘的經紀人。”他說完這句就像是之前壓根沒聽到什么話似的走進了洗手間。

　　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兩人有點面面相覷，早先說話的一人低聲說道：“他不會聽到了吧？”

　　“聽到了也沒什么，我們又沒說阿甘的什么壞話。有種去找導演嘛，咱這就是瞎聊。”

　　兩人嘴上說的不在乎，不過聲音卻低了很多。

　　等到老陳解決了個人問題從洗手間出來之后，已經看不到剛才那兩個人了，他這時才皺了皺眉，七轉八轉的在片場找到了阿甘。

　　“阿甘，在這邊拍戲狀態怎么樣？”老陳本來都沒打算問這些的，不過現在卻改了主意。

　　“挺好的啊，最近在拍和瑋仔的戲份，對手戲都拍的挺爽的。”甘敬心情還算不錯。

　　老陳只是稍有猶豫就決定把聽到的事說出來，他和阿甘說話一向是開門見山，這會依舊延續慣用的態度。

　　片場里還正在拍攝其他戲份，今天梁朝瑋沒來，兩位導演在忙活著布置。

　　甘敬聽完老陳的復述，略有些詫異，他之前和陸劍青導演溝通算是比較多的，最近因為和瑋仔琢磨對手戲的事溝通是少了，可也不算有什么過節吧。

　　某個燈光師說導演對自己有意見？

　　“靠不靠譜啊？”甘敬笑著問了一句。

　　正好陸劍青的視線從這邊轉了一下，還沖阿甘點頭示意了下。

　　“聽起來像是真的。”老陳見他不緊張，自己也就放松下來。

　　“成吧，有空我再琢磨琢磨。”甘敬聳聳肩，問道，“周申的戲殺青了？華影那邊的院線上映沒問題吧？”

　　工作室的周申導演在拍攝《孫子從美國來》時，中影那邊還沒表達善意，原定的計劃就是搭上華影這條線，即便現在中影緩和，但華影這邊仍舊是有很大價值的。

　　“工作室專門成立了一個小組負責這個事，全程跟一遍，搭搭手，學一學，試水沒問題。”老陳匯報了下，“后天初剪應該能拿出來，到時候給你瞧瞧看。”

　　甘敬點點頭，目前這個事是比較值得他關心的，剩下老陳所說的內容就屬于日常匯報了，其實不值得專程跑一趟過來。

　　“還有，明年的檔期，很多人在約，你的意思是？”老陳之前在電話里問了幾次，但都被敷衍過去了，這次當面見了決定搞搞清楚。

　　自從甘敬戛納獲獎之后，老陳這邊的邀約就沒斷過，不過隨著阿甘一年大約是兩三部戲的節奏出來，片約也就漸漸自動淘汰了那些小制作。

　　國內的電影巨頭就那幾個，一直以來是常規性的招呼老陳，有檔期就一起合作。

　　到了這個月，第三次沖獎的宣傳一出，巨頭常規性的份量也加重了——這會把合作談下來，到時候萬一阿甘是影帝了，那就是華人獲得奧斯卡影帝后的第一部作品。

　　這簡直就是自帶宣傳光環，自帶票房光環，自帶可以透支的光環！

　　基于此，華誼、光線等老牌影視巨頭不提，今年5月份剛剛收購了美國AMC影院公司的萬達同樣提出了合作。

　　——“投資、導演、劇本，只要阿甘愿意，隨便他挑。”

　　這是萬達方面的意思，也是老陳終于覺得必須詢問檔期的原因，他怕阿甘把檔期都留在美國那邊了。

　　甘敬聽完萬達的邀請倒是沒啥動容，只是失笑問道：“隨我挑是啥意思？就是導演、投資、劇本都沒確定唄。這也太不靠譜了吧。三無也來找我啊。”

　　老陳搖頭道：“只要你點頭，那很快就是三有了。萬達的資本力量還是很強大的，收購了AMC，今年他們可以說是全球規模最大的電影院線運營商了。”

　　甘敬稍稍沉吟，說出了一句讓老陳大吃一驚的話。

　　“我想稍微休息休息。”

　　稍微？休息休息？

　　語氣含糊，可是老陳聽懂了，他面色都有點變了：“多久？”

　　“幾個月吧，慢慢挑挑劇本，不太想趕檔期。明年二月初是春晚，二月底是奧斯卡。后年的春晚我暫時不想上了。”按照現在的架勢，只要甘敬不拒絕，應該是每年都會收到春晚邀請，不過春晚其實挺耗時間和心力的。

　　老陳直皺眉，沒想到會在這里這個時刻聽到阿甘這樣的決定，他直視道：“壓力太大？賺錢賺夠了？膨脹了？”

　　甘敬啞然。

　　“是有點累，找找狀態，我又不是退出了，只是休整休整。不管明年拿不拿獎，我都想打磨一個華人角色的作品。不過得好好想一想。”

　　“而且，我想試試真正的制片人是什么感覺。”

　　甘敬沖著驚愕的老陳眨眨眼：“之前掛名了好多部片子。也許，工作室會出一位金牌制片人呢。”

　　我不想要制片人……我只想要一個超級演員阿甘……老陳默默嘆口氣，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撼動不了阿甘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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