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房玄齡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高士廉身上，淡淡說道：“更何況，在京師重地，天子腳下，征集大量勞役，讓百姓怨聲載道，以致于引起民變，此事高大人難道想不到？”

　　李二陛下聞言，臉色微變，看向高士廉時目光中多了一絲莫名意味。

　　高士廉此時更是臉色大變，趕緊躬身道：“陛下恕罪，是臣考慮不周。”

　　半響之后，李二陛下說道：“高愛卿不必自責，提此建議也是為了國之社稷。要知道，若是渭河決堤，百姓受災，比起勞役之苦，哪個更容易引起民變？自然顯而易見。”

　　高士廉長松了口氣，直起身站了回去，一時間再也不敢開口。

　　接下來，好長時間沒有人開口。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李二陛下語氣中蘊含著怒火，再次問道：“難道此事真的沒有辦法解決。”

　　李二陛下目光逐一掃過諸位重臣，最后落在楚澤身上。這個頻頻有亮眼表現的年輕人，在這個時候能不能再次給自己帶來驚喜。

　　楚澤感受到李二陛下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說道：“陛下！臣有兩項提議，或許可解決眼前危局。”

　　眾人聞言，神色一振，李二陛下更是眼睛一亮，喜形于色，到目前為止，楚澤所言所行，無一不實現，最近的一次籌糧方案就是楚澤所定。

　　“楚愛卿快說！”李二陛下說道。

　　“陛下！臣兩項提議中所說的方法，都涉及到一個錢字。要耗用不少錢財。”楚澤看了一眼瞬間苦著臉的魏征，繼續說道：“臣曾聽說過這樣一句話‘人的潛力是無限的’，而所謂重賞之下又必有勇夫。朝廷若是能夠拿出一些錢財，然后制定相應的鼓勵和獎勵策略，必可使現在正在修建河堤的軍民發揮出超越現在一倍，甚至兩倍的勞動力和效率。從而讓渭南縣河堤早日完工，騰出人手，修建其它地方河堤。此為一策。”

　　“臣所要說的第二個方法，卻是和高大人剛才所說一樣，調用長安城內壯丁勞力。但卻不是征調勞役，而是以錢財征聘勞工。且這征聘勞工不是簡單的定下一日一人勞作多長時間，出多少工錢。而是同樣要以相應策略去統籌，方能達到目的。”

　　楚澤說完，便目光掃過眾臣，發現只有房玄齡、長孫無忌、魏征這三位大人一幅若有所思之色，而其他人竟然大多數都是一幅嗤之以鼻之色，反倒是李二陛下眸中精光閃動，顯然心中正在衡量，看似對楚澤多了幾分信心。

　　“諸卿！你們以為楚澤所說之法，是否可用？”李二陛下問道。

　　“陛下！臣以為，陽泉縣所說第一種方法，以錢財讓河堤上軍民去拼命的方法并不可用，所說‘人的潛力是無窮的’也乃是謬言誤論，須知人力有時而窮，只能盡人事而待天命。在臣看來，就算耗費再多的錢，所取得的效果也定是有限，甚至微乎其微。而第二個方法更是無稽之談。長安城百姓的富庶，天下有名，試想誰會為了些許錢財，丟下自己當前的生計，去河堤上拼命修河堤。”高士廉說道。

　　“蕭愛卿！此事你怎么看？”李二陛下眉頭微皺，又問蕭瑀。

　　蕭瑀看了下一旁氣定神閑的楚澤，一時也想不通楚澤的底氣在何處，看了一眼神色平靜淡定的楚澤，說道：“陛下！臣以為陽泉縣所說兩個提議是否可行，全在于陽泉縣所說具體實施的策略。不如先聽一下陽泉縣如說策略。”

　　李二陛下微微頷首，蕭瑀想的和他一樣。

　　“既然如此，楚澤！你將你所說配合實施的策略說一下。”李二陛下一臉期待的說道。

　　楚澤心想這些人可是主宰著大唐天下的重臣，竟然連提升勞力效率最有科學有效的方法都不知道，終歸還是一群土鱉啊！

　　這樣想著，楚澤拱了拱手說道：“陛下！臣所說兩個提議，最核心的策略就兩個字——————‘包工’。”

　　“包工？”眾人無不一臉疑惑。

　　“包工？此話何意？”李二陛下皺眉問道。

　　楚澤心中嘆了口氣，說道：“所謂包工，簡而言之，就是承包工程，將已經在河堤修建河堤的軍民包干分組，對率先完成任務的前幾組，分別給予不同卻又豐厚的獎勵。而在長安城內包工，指的是將所修河堤，分段直接包工給商人。陛下！諸位大人，你們或許低估了商人的力量，特別是一些大豪商的力量。當然，這些大豪商并不缺錢，可是他們缺少身份，陛下只要拿出一些低品的閑職官位，甚至都不用出錢，便可讓長安城內大豪商為之相爭，竭盡全力去修建所包干的河堤。”

　　“陽泉縣此法無疑于買賣官身，我大唐的官身豈能授予這等九流之輩。我等又怎能與這等貪利營私之輩同朝為官。”高士廉又是第一個跳出來道，甚至一臉的激動憤慨，好像楚澤挖了他們家的祖墳似的。

　　楚澤知道封建社會主宰國家的文人對商人極為輕視，商人的地位甚至包含在下九流之內，但卻沒想到高士廉反應如此之大。怪不得他們從來沒想過利用商人之力。

　　楚澤目光掃過其他人，發現包括李二陛下在內，無一不是眉頭皺起，顯然對他所兩種包工方法，或許是聽明白了，但對于第一次聽到這種方法的他們，對此都有些不以為然。

　　不過，也沒有人理會高士廉，楚澤甚至裝作沒有聽見，高士廉何時受過如此禮遇，李二陛下不回他的話也就算了，一個毛頭子竟然也敢無視他的存在，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李二陛下和朝臣能夠容忍與商人同朝為官，難道楚澤的方法真的可行，實在是可笑，高士廉打死都不相信朝廷辦不到的事情，交給這些商人就能做到。

　　高士廉右手指著楚澤，嘴哆嗦著不出話，半天才擠出兩字：“豎子！”

　　“陛下！臣彈劾陽泉縣楚澤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詞，嘩眾取寵，藐視陛下，不懲不足以戒示天下。”高士廉躬身向天子一拜，咬著牙道。

　　李二陛下對楚澤所的方法，同樣沒有多大的信心，但他對楚澤本人很有信心。至于幾個上不了臺面，只有官身，又沒有差遣的官位，他卻不放在心上，只要能夠解決眼前難題，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高士廉的面子又不能全然不顧。他正想著如何措辭，不料高士廉又道：“陽泉縣所計劃若能成功，老夫寧愿致仕歸家。”

　　李二陛下眉頭一皺，心中對高士廉生出不滿，其它重臣對于高士廉頓時看輕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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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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