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先祖懲罰 & 四道魅影
一只斷臂?
這聲驚呼瞬間引發工友的矚目和震驚。
一傳十、十傳百,片刻之后,發現斷臂的地方聚攏不下百八十人圍觀。
除了最里面的人,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瞅著前面人的腦袋、后背和屁股,支著耳朵聽從里面傳出來的話。
“胳膊挺粗,不知道是本人長得胖,還是砍下來時間長腫了?”
“會腫么?”
“不知道,我猜的。”
“你們說這是白班的還是夜班的?”
“白班誰沒來?”
“你數的清么?人這么多,說不定是別處的?”
“也許是外面的小偷。”
“外面的小偷進不來,門口有哨兵守著呢。”
“得了吧,誰不知道哨兵早和里面的人勾搭在一起,往外偷鋼材、電纜什么的。”
等等等等。
這些話,一層一層往外傳,傳到最外面人的耳朵里,已經面目全非。
“說是小偷的胳膊,小偷是個胖子,偷東西時被哨兵抓住砍斷了。”
“錯了,是哨兵偷東西被砍斷了手臂。”
“怎么可能是哨兵,人家有槍。”
“怎么不可能,哨兵偷東西還敢帶槍?”
這些話嘰嘰喳喳的,被正好趕來的董志海全都聽到耳朵里。
“讓開。”他沉著嗓門命令,威嚴的架勢像不是普通書生。
霍桑站在側面觀察。
董志海向前邁步的姿勢,雙腿孔武有力,上身筆直,雙臂前后甩出去的高度,和腳下每一步行進的距離幾乎相同。
他受過訓練。
霍桑立刻意識到這一點。
這幾乎是發生意外事件后,一個人精神高度集中、緊張后的本能反應。
霍桑跟在董志海后面走進人群中間,繼續觀察。
董志海并沒像其他人那樣對著半截手臂指指點點,而是彎下腰,全神貫注觀察手臂截面的傾斜度、度,以及周圍的地形地貌、留下的痕跡和異物。
霍桑再次從他的舉動中讀出專業這兩個字。
董志海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呢?
就在這時,人群后面傳來驅趕的聲音:“讓開,都讓開。”
順著人群讓開的小道,幾個警察走進來,為首的是警長李家鵬。
他走到董志海面前,上下打量仍在彎腰的他,問:“你是誰?干什么呢?”
“鄙姓董,董志海,這里的管理人員。,你們是?”董志海不卑不亢的說。
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見這幾個人身上穿的警服。
“我是警察局李家鵬警長,接到羅先生的電話,前來調查的。”李家鵬同樣不慌不忙的回答。
發現斷臂的消息,已經傳到羅宏宇的耳朵里了。
“請。”董志海后退一步,指著那只斷臂,讓開路。
“董先生,工地是否發現斷臂的人?”李家鵬例行詢問。
“到目前為止沒有聽說。”董志海回答。
李家鵬沉思片刻,指揮手下:“你們,先以這里為半徑,搜查一千米內所有地方。”
“是。”
四個斜背長槍的警察齊聲回答。
董志海憂心忡忡:“李警長是懷疑人已經死了?”
“基本吧,發生這么大的事,本人沒有現身,要么被綁架了,要么就是死了。”李家鵬很專業的回答。
“死了?”圍觀的工友不敢相信。
工地又發生這種死人的事,太恐怖了。
還會不會繼續?他們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么?
“董先生,我們沒事吧?”膽小的人開始問。
恐慌的情緒一旦擴散,會產生連鎖反應。
“沒事,警察局介入調查,查出原因會如實告訴我們的,請大家放心,先散了吧。”董志海先是安慰一通,又揮揮手示意大家離開。
圍在這里,不起任何作用。
一個小時后,在距離斷臂處八百米外的一個堆放電纜的小屋子內,警察發現了和老黃、霍桑一起打紙牌的黑胖子的尸首。
從上到下除了斷臂,身體沒有任何傷痕,死得很離奇。
兩個警察抬著黑胖子的死尸朝外走,后面跟著很多看熱鬧的工友。
“聽說是昨晚下半夜死的。”
“那個小屋子,就是黑胖子挺尸的地方,有人說下面埋的是唐朝的一個太子。”
“別說那個屋子下面,咱們站的這塊地方下面,全都是唐代的皇陵。”
“媽啊,會不會老祖宗因為咱們挖了這塊地,埋怨咱們了?”
“你是說黑胖子挖的最厲害,最先受到懲罰了?”
“你想啊,皇家的風水寶地,是誰想挖就挖的地方么?黑胖子可是胳膊被割下來了,這不明擺著么。”
“對,有道理。”
李家鵬的人還沒走出工地,黑胖子被埋在地下一千多年祖先詛咒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
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電廠整個工地上的所有工友全部停工,一個個縮在屋子里、小棚子下、樹蔭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談論的話題全都是被黑胖子祖先詛咒的事。
“你們說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了,警察局的人都這么說了。”
“那這個活,可就不能干了,干了要送命。”
羅宏宇發現事態相當嚴峻的時候,他已經沒有辦法指揮得動任何人去干活了。
霍桑恰在這時回到羅宏宇身邊。
“愚民,全都是愚民!”羅宏宇氣的拍桌子。
“羅先生,先別著急,這個時候不能逼迫他們,等一等警察局的消息。”霍桑安慰道。
羅宏宇垂頭喪氣,他怎么這么倒霉呢?
好不容易天晴了,又發生這種事。
“唉!”長嘆一聲,近日來的好心情喪失殆盡。
羅宏宇胡亂撿起桌子上的圖紙,堆在一起磕了幾下,打開辦公桌邊的保險柜,把圖紙全部鎖進去。
“霍先生,你熟悉他們,幫我想想辦法,我對這種情況,實在無能為力。”羅宏宇攤開雙手。
“是,羅先生,我盡力。”霍桑回答。
“這段時間特殊,你幫我盯著點,千萬不能出事。還有我辦公室里的東西,尤其是圖紙、工作筆記,不能讓別人看,里面都是秘密,知道么?你也不能。”羅宏宇慎重囑咐。
“您放心,我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那就好,我先走了。”
羅宏宇拽拽因為靠著椅子褶皺的衣服,衣冠楚楚離開辦公室。
在他離開不久,董志海敲門進來。
他看著除了霍桑別無他人的辦公室,問:“羅先生呢?”
“剛剛離開,你要是找他有事,只能明天來了,我看他的架勢,今天不會回來的。”霍桑準備給董志海倒杯水喝。
“不用了,你知道他的圖紙放在哪里么?明天要鋪的一個電纜線路我弄不清具體方位,害怕出錯,特地來問問。”董志海的眼睛搜索室內。
“羅先生鎖在保險柜里了。”霍桑手指指向桌子旁邊的保險柜。
“你能打開么?”董志海隨口問。
“不能,除了羅先生,我估計誰也不能。”霍桑飛快回答。
“哦,那就算了,我回頭再來,對了,今晚你去不去藥店,我想讓歐陽磊給我看看。”董志海又問。
“今晚有個朋友想替我保媒,要去見一個女孩子,你自己去吧,用不用我給歐陽先生打個電話?”霍桑有點不好意思。
“好事啊,你一定要好好表現表現,成了我給你送一份大禮。歐陽磊那里,你不用說,我自己去就行。”董志海很替他高興。
“謝謝,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好歹收拾一下。”霍桑低頭看看自己,一身塵土。
“行,我也走了。”董志海無功而返。
霍桑盯著他的背影思考片刻,簡單收拾了一下辦公室,鎖好門朝外走。
即將走出電廠大門時,看見杜寬正在訓斥一個士兵:“你昨晚睡覺了?”
士兵委屈的說:“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下半夜昏昏沉沉的,實在忍不住,就、就睡著了。”
“你違反哪條規定了?”杜寬套話。
“就、就是一個出去的工人遞給我一支煙,我想用煙提提神,誰知道就睡著了。”
“睡了多久?大概什么時候?”杜寬追問。
“下半夜3點,等我醒的時候,天色微微亮,前后睡了不到一個半小時。”士兵膽戰心驚。
他已經聽說昨晚發生的事,如果把這件事算到他頭上,瀆職的罪名逃脫不掉,輕則禁閉,重則扣罰幾個月薪水,他就倒大霉了。
“杜長官,我真的冤枉,誰知道那家伙不安好心呢。”士兵委屈的說。
杜寬一拳砸到他的肩膀上,不耐煩的攆人:“去去去,別讓我看見你。”
他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他不追究。
士兵一個立正,迅速消失。
兩人說話之間,霍桑已經從他面前走過去,但易容后的他并沒被杜寬認出來。
半支煙功夫,一個小男孩手里捏著一個銅板跑過來,沖著杜寬說:“長官,那邊有位先生請你過去一下。”
“誰?”杜寬問。
“不知道,只說你要是問了,就說等天黑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小男孩有模有樣的學著。
杜寬馬上明白,是夜色。
他轉身指著正在崗上的哨兵:“機靈點,別再出事,否則我也兜不住。”
“是,長官。”哨兵大聲回答。
洛邑城北,隨著電廠開工建設,不斷涌現小飯館、理發館、小棚戶區,在此居住、生活的人也不斷增多。
杜寬跟在男孩后面,在一家削面館門口,看見正在等他的夜色。
小男孩完成任務,拿著銅板開心的跑了,剩下夜色和杜寬兩人進了面館,一人要了一大碗刀削面,坐在最里面靠墻的位置,慢慢吃面。
他們周圍,人不多,加上杜寬并沒有穿軍裝,矚目他倆的人基本沒有。
“有事?”杜寬跟著夜色和張裴灃,學會了在外面長話短說。
“昨晚有人進去過?”夜色問。
“你怎么知道?”杜寬瞪起眼珠。
夜色說的有人肯定是指黑胖子遇害事件。
“有,還是沒有?”夜色再次發問。
“這我不確定,但昨晚下半夜值班哨兵被一支煙弄暈了。”杜寬把剛剛詢問出來的結果如實告訴夜色。
“嗯。”
吃了幾口面后,夜色又說:“今晚天黑之后,你想辦法讓我進去,不能讓哨兵知道。”
“你進去干什么?三更半夜的一個人也沒有。”杜寬不解。
自從傳出黑胖子遭報應死亡的傳言后,喜歡晚上多掙錢的工友全部取消夜班,今晚的工地將是人去樓空。
“轉轉,看看到底是誰搞的鬼?”夜色回答。
“晚上一個人沒有,你轉什么轉?”杜寬鄙視了夜色一眼。
“誰說沒人?”夜色曖昧的眨眼。
“我不信。”杜寬固執己見。
“今晚敢不敢跟我溜一圈?”夜色使出激將法。
杜寬果斷點頭。
他絕對不是懦夫。
晚上九點,杜寬出現在門口,沖著哨兵下令:“去我宿舍,把我放在床上的皮帶拿來。”
“是。”哨兵轉身,沖著杜寬距離大門五百米外的宿舍跑去。
就在這個空檔,夜色一身黑衣黑褲,頭上裹著只露出雙眼的黑布,一閃走進大門。
三分鐘后,哨兵拿著皮帶跑步回來,交給杜寬。
杜寬接過皮帶,右手抬起,輕輕用力,在左手手掌上抽了一下,發出輕輕的撞擊聲音。
他瞪了一眼哨兵:“看什么看,好好看住大門,不許放任何一個人進來,聽見沒!”
“是,長官。”
杜寬拿著皮帶往里走,他和夜色已經約好,在羅宏宇辦公室外面見面。
兩人到達目的地后,夜色從兜里掏出一根鐵絲,插在辦公室門鎖鎖眼里,上下左右轉動幾下,門鎖咔塔一聲彈開。
夜色嘴角一努,帶著杜寬鉆進辦公室,從里面鎖好門,藏身靠墻擺放的一張床下。
這張床是羅宏宇臨時休息用的。
“藏著干嘛?”杜寬輕聲問,這種舉動對于個子高大的男人來說,很不舒服。
“等著下一個闖進來的小偷。”夜色胸有成竹。
“你就這么肯定?”杜寬不相信。
他知道有士兵和里面的人里應外合偷鐵管電纜賣錢,不知道還有人到辦公室偷東西的。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傳來有人開鎖的聲音。
估計和夜色的手法一樣。
很快,辦公室的門第二次被打開。
銀色月光籠罩中,走進一個身材高大清秀的男人,頭上蒙著一塊和夜色一樣的黑布,只露出眼睛。
這個人直奔辦公桌旁的保險柜,嘗試著打開。
可惜,來人搗鼓半天,沒能如愿。
無奈之中,只得離開。
門從外面鎖上后,杜寬問:“你知道是誰么?”
夜色搖頭:“不知道,蒙著臉,看不清楚。”
“他走了,咱們也走吧。”杜寬想往外爬,他的雙腿,憋屈的有些發麻。
“別著急,再等一會。”夜色拉住他的胳膊。
杜寬盯著他的眼睛,問:“為什么?還有人?”
夜色微微一笑:“總之再等等看。”
兩人繼續以爬的姿勢匍匐在床下,安靜的等了十幾分鐘后,辦公室的門又一次被打開。
這次進來的人和第二次一樣,除了個頭矮小了不少之外,打扮、動作毫無差異。
同樣的,他也沒能弄開保險柜,喪氣的離開。
杜寬開始往外爬,又一次被夜色拉住。
“還有?”杜寬堅決不信。
夜色伸出手指頭放在嘴邊:“噓。”
辦公室的門真的又被打開,第三個人走進來。
不過,他進來后,沒有直奔保險柜,而是在屋子內巡視一周。
借著月光,他走到床邊蹲下,直接把腦袋塞到床下。
六只眼睛,犀利的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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