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振興的家，坐落在城南一條背巷里，是一個(gè)雜亂的四合院，鋪滿青磚的院子內(nèi)，有一棵剛剛開始冒嫩芽的石榴樹。

　　士兵押解黃振興走進(jìn)院子，院內(nèi)空無一人。

　　“家里的人呢？”夜色問。

　　“我被抓的那天，讓我老婆帶著孩子回鄉(xiāng)下去了，租住隔壁的李杏子離開后，她住的房子空著，如今院里沒人了。”黃振興沮喪的回答。

　　夜色腦筋轉(zhuǎn)動(dòng)，沒人的話，他取走東西的消息暫時(shí)不會有人知道。

　　他對身后一個(gè)士兵說：“你去門口守著，不準(zhǔn)任何人接近。”

　　士兵奉命走向門口。

　　夜色推搡黃振興，來到石榴樹下。

　　“這里。”黃振興努嘴指向一角。

　　裸露的土地表面，蓋著一層枯黃色落葉。

　　如果不說，蓋滿葉子的土地誰也不會想到幾天前曾經(jīng)被挖開過。

　　黃振興是個(gè)老手。

　　一個(gè)士兵舉起帶來的鐵鍬，扒拉開厚厚的一層石榴樹落葉，從青磚和黃土銜接的邊緣，輕輕的挖。

　　“對，小心點(diǎn)，感覺到硬東西換個(gè)地方，別把東西弄破了。”夜色不停囑咐。

　　據(jù)黃振興交代，他把東西用油紙裹了好幾層，放在一個(gè)黑漆木盒里。

　　青磚欄出一塊正方形的空地，面積不大，士兵用了不到十分鐘時(shí)間，挖出一個(gè)黑色帶鎖的木盒。

　　夜色舉著木盒問黃振興：“這個(gè)？”

　　“是。”

　　“你要是敢騙我，后果明白吧？”

　　“明白，絕對不敢欺騙長官。東西您拿到了，求求您放了我吧。”黃振興膝蓋一軟，跪倒在夜色面前。

　　夜色輕笑：“換成你，你會放了我么？”

　　黃振興面如土灰，一言不發(fā)。

　　換成誰，誰也不會這么干。

　　夜色原路返回特務(wù)處，他故意敞開懷，把木盒塞進(jìn)衣服內(nèi)，一只胳膊架著，不仔細(xì)看誰也不知他的衣服里面有東西。

　　下了車，他直接去了王進(jìn)一辦公室，把木盒交給王進(jìn)一。

　　木盒上的鎖，緊緊鎖著，完好如初。

　　“那個(gè)，處座，我內(nèi)急。”夜色指向門口方向。

　　“去吧。”王進(jìn)一點(diǎn)頭。

　　夜色一溜煙跑出王進(jìn)一辦公室。

　　他不是內(nèi)急，不過找了一個(gè)借口溜出來。

　　和上司一起鑒寶，不適合。

　　夜色直接回到二科辦公室，一進(jìn)門，恰好遇見林立國。

　　林立國不知在哪里喝了一些酒，滿臉通紅，酒氣熏天。

　　看見夜色進(jìn)門，他像熊一樣，插著腰，健壯的身體攔在夜色前面。

　　夜色左跨步。

　　林立國同向跨步。

　　夜色右跨步。

　　他跟著。

　　兩人面對面，如影隨形。

　　“林參謀，有事？”夜色出發(fā)前就察覺到了林立國的不快，半路悄悄問了一個(gè)士兵林立國尊姓大名。

　　既然樹敵，必然要應(yīng)敵。

　　“沒事。”

　　“麻煩讓一下行么？”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沒讓你讓路，你憑什么讓我讓路？”林立國胡攪蠻纏。

　　夜色清楚林立國的意思，他是暗喻自己搶了他帶人挖寶的事。

　　“林參謀，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是按照處座命令行事，請你理解。”夜色義正言辭。

　　“勞資就是不理解，你能把勞資怎么樣？”林立國插著腰，猛然挺起胸脯，向前懟了夜色一下。

　　夜色毫無防備，被巨大沖擊力撞得向后倒退好幾步。

　　辦公室內(nèi)還有另外兩個(gè)參謀，他們端著茶杯，屁股坐在桌子上，興致盎然觀戰(zhàn)。

　　夜色討厭和醉酒之人論理，這種人無理可論。

　　他看了一眼圍觀的兩個(gè)人，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林立國伸手揪住夜色軍裝后面的領(lǐng)子，惡狠狠的說：“走啊，有本事你走。”

　　他的蠻勁和功夫二科無人可比。

　　當(dāng)初進(jìn)了二科，靠著一雙拳頭和十槍九十五環(huán)以上的成績，打敗所有對手，成了二科沖鋒陷陣的老大，地位僅次沈清風(fēng)。

　　夜色停在原地，頭也不回：“林參謀，夜色在你面前自愧不如，請你放手。”

　　“熊貨，既然甘拜下風(fēng)，就在我前面跪下，給我敬一杯茶。”林立國狂妄的說。

　　夜色不是他對手的話他相信。

　　看著就是吃軟飯的長相、身板和個(gè)性，怎么可能是他的對手。

　　“夜色這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夜色擲地有聲。

　　除了天地父母，其他的，滾一邊去。

　　林立國斜著吊起嘴角，鼻腔內(nèi)沖出一股怒氣，拉著夜色衣領(lǐng)的手暗中用勁，往自己懷里帶。

　　夜色宛如一張紙片，輕飄飄被林立國帶入懷中。

　　在酒精刺激下，林立國猛然轉(zhuǎn)身，掄起夜色，甩過肩膀，狠狠砸向地面。

　　夜色身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越過林立國肩膀后，像斷線的風(fēng)箏，脫離被砸向地面的軌道，飄到幾米外。

　　好在他沒有四肢朝地趴成王八狀，反而像松鼠一樣雙腿著地，半蹲著穩(wěn)固住了身形。

　　夜色盡管占了下風(fēng)，好歹算是保住了面子。

　　“林參謀，你鬧夠了吧，看在大家同事一場的情分上，到此為止吧。”夜色看似占了下風(fēng)，但傲氣十足。

　　林立國黑著臉：“臭小子，你算個(gè)球，勞資出生入死的時(shí)候，你還在之乎者也呢，就憑這些之乎者也，你能糊弄處座和科長，糊弄不了我。二科我眼看著成立的，什么事我不知道，什么樣的人我沒有見識過，你小子想在我頭上拉屎，重新轉(zhuǎn)世投胎！”

　　“老林，厲害，就是勁用的小了點(diǎn)。”

　　“對啊，要不再來一次？我們看的不過癮。老林，人家的嘴厲害，你說不過，還是用手痛快。”

　　兩個(gè)同事四目***，話里話外全在挑撥是非。

　　林立國恣肆狂笑，勾起右手食指：“孬種，給勞資爬過來。”

　　夜色冷眼打量，慢慢站起來，攢眉蹙額：“林參謀，打也打了，說也說了，我夜某人不是你的對手，甘拜下風(fēng)。我看還是散了吧。”

　　“散了？你說散了就散了？勞資告訴你，沒完！”林立國又往前湊，抬臂擼袖，大有不把夜色干翻不罷休的架勢。

　　夜色隨手拉過桌子邊的椅子，只用一根腿支撐地面，左右搖晃。

　　他在告訴林立國，繼續(xù)打下去，他不會束手就擒，要用椅子當(dāng)武器。

　　林立國呵呵冷笑。

　　只要不是槍，什么他都不怕。

　　兩個(gè)同事從桌子上跳下來，退到墻角，背靠墻面，繼續(xù)看熱鬧。

　　林立國一步步逼近。

　　夜色慢慢舉起椅子。

　　兩人之間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

　　“放肆，都給我住手！”門口傳來一聲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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