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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唇亡齒寒


  “砰!”

  一張桌子被掀翻在地,上面的東西散落得到處都是。

  尤其是濃黑的墨汁,將地面也弄得斑斑點點。

  本來暗紅的地板,立刻變得斑駁不堪,仿佛如朽敗的樹木一般。

  “賊子,爾怎么敢?”一個須發皆百的老者怒喝道:“白川,你難道就一直無計可施嗎?”

  接到徐州事件的處置消息,魯儒的大本營青州是一片嘩然。

  適逢此時,白川又潛回來,立刻被儒門首腦召回門中。

  “朝廷控制之下,儒學日漸凋零,穎山先生,計將安出?”白川小心翼翼的補充道。”

  他可以藐視全長安的儒生,但是面對眼前的老者,白川卻大氣都不敢出。

  沒辦法,此人地位實在太高,就算是孔緯這位孔家后人,都得尊稱老師呢!

  “還能怎么辦?讓李曄重新審理,為被殺的儒生昭雪,否則儒門將斯文掃地!”被稱為穎山先生的老者,冷冷哼一聲又接著道:

  “裴樞開辟幕府前,吾是再三囑咐,切不可選派酸腐之輩,爾為何不聽勸告?”

  “這……。”白川的臉上露出幾分苦澀。

  朝廷不再推崇儒學之后,年輕一輩迅速改換門庭,他們或學法律,或學數理,更有甚者竟然還做起商人。

  就連地方的儒生也做出改變,為了能夠進入議政院,他們甚至不再自稱耕讀人家。

  紛紛搖身一變,成了所謂的工商精英,為了下民的利益作斗爭。

  尤其是有些人當選縣令之后,這股風更是越演越烈了。

  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他又去哪兒找合適的人手。

  “說!”穎山先生喝道。

  作為一名儒士,開門見山是不合乎禮節的。

  但現在事態緊急,朝廷大軍已經橫行關東。

  如果再沒有應對之策,恐怕朝廷大軍進入河南道(今河南、山東、安徽、江蘇各一部)時,魯儒就將行銷瓦解。

  白川略一躊躇,說道:“不瞞先生,儒門之所以鼎盛,無非是能售與帝王之家。

  如今皇帝取士不再委以重任,而是由從九品做起。

  到正七品縣令,需要十年的時間。

  但是,皇帝又在忠武、淮西等地試驗選舉制。

  即一縣、一鄉、甚至一村之長皆由百姓選舉,朝廷不再委派官員。

  換而言之,從今往后,商賈、工坊主,甚至是戲子都可以主政一方。”

  “胡鬧!”穎山先生怒喝道:“如此,綱常必將大亂,華夏必淪為夷狄之國。”

  白川道:“不僅如此,李曄還強制規定,年滿六周歲的孩童必須入學讀書,就算女孩也必須接受教育,否則父母就要獲罪。

  如今朝廷所到之處,官員們下手的第一件事就是辦學。

  而且還要在十年內做到,鄉有小學、縣有初中、州有高中、一郡之內必須有大學。

  此類學校中,完全不教授四書五經,而是以語文、數學為基礎。

  小子憂懼,不出十年之內,儒門將再無容身之所。”

  “糊涂!”穎山先生又吼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如果舞文弄墨,這天下難道要牝(pìn)雞司晨嗎?”

  牝就是母,牝雞司晨就是母雞報曉,一般是比喻婦人篡權干政。

  本朝前有則天皇帝,后有韋后作亂,儒生們本就心有余悸。

  加上男女混雜而居,不是和蠻夷一個樣子。

  真要貫徹下去,儒家堅持的“禮”更崩得一塌糊涂。

  想到這些,穎山先生又怒喝道:“之前,你不是來信說,京中喉舌已為清流所控,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白川道:“皇帝暴虐無道……。”

  穎山先生不耐煩道:“這話我已經聽夠了!

  如果皇帝真的暴虐無道,現在早已經人頭落地,又如何能收復諸州郡?

  說,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一直在青州,教導平盧節度使王敬武的嫡子王師范。

  但在去年年末,王敬武忽然病亡,繼任節度使王師范卻只有16歲。

  在這主少國疑之時,作為王師范的老師,穎山先生把全身心都放在平盧,自然忽視了長安的消息。

  白川尷尬道:“是出了一些差錯,而且……。”

  “又是敗類嗎?”穎山先生皺眉道。

  戴禎之事,他也有所耳聞,但這卻怪不到李曄的頭上。

  畢竟孟子有云“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戴禎卻因為小挫折就投奔蠻夷,這就說明他的品質有問題。

  雖然穎山先生也想用“君不正,臣投國外”來解釋,但這個“國外”顯然不包括蠻夷。

  幾經思量之后,穎山先生選擇了遺忘。

  畢竟天下儒士多如星辰,出個敗類也是正常。

  “那倒沒有。”白川搖頭道。

  “呼!”穎山先生松了口氣,說道:“你說吧!”

  白川壓低嗓門道:“先生容稟,李曄鼓勵工商之后,吾輩儒生每況愈下。

  以前還可坐館授徒,現在孩童都到學校讀書,自然是生計無著。

  煎熬之下,適逢李曄推銷奇技淫巧之物。

  幾名儒士出于義憤,遂在會場吵鬧,最終釀成血案。”

  “砰!”

  穎山先生抓起一方硯臺,使勁的扔到門外,高聲喝道:“喪心病狂!不知道是哪幾位儒士慘遭殺害,吾要寫一篇祭文緬懷。”

  “這……。”白川激動道:“那幾名儒生不過是泛泛,能得到先生的祭文,必然與日月同輝,與山河不朽!”

  穎山先生接過對方遞來的紙條,鄭重的放在桌上,拱手后說道:“諸君死得其所,請受某一拜。”

  白川哽咽道:“血性之輩紛紛慷慨就義,長安城內再無同道,吾道孤矣!”

  “吾道不孤!”穎山先生憤然道:“給魯中大儒去信,今次皇帝不給個交代,我等必不干休。”

  白川卻說道:“穎山先生稍安勿躁。

  暴君已經掌控徐州,下一步必將占據朱家兄弟的地盤。

  一旦陰謀得逞,平盧便是甕中之鱉。

  還請先救兗州,據朝廷于外,否則儒門必陷于水深火熱。”

  穎山先生略一思考,說道:“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白川且等候消息。”

  義憤是一回事,對兗州用兵是另一回事。

  況且,山東儒門大多是世家豪門,在本地已經是根深蒂固。

  就算李曄再強勢又能如何,難道還能把豪門連根拔起不成?

  看穎山先生有些遲疑,白川道:“王師范接掌平盧并沒有皇命,且年紀幼小不能服眾。

  如果下屬反對,李曄必然有借口進入淄青。

  先生是少節度的老師,豈可看他坐危墻之下。”

  穎山先生略一沉吟,說道:“若如此,是該做些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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