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沒法交代
“裴公,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話可說?”劉知俊冷冷問道。
看了一眼那些屬官,裴樞嘴角悵然一笑。
他又如何不知道,有人動了手腳。
“是誰干的?”裴樞有氣無力的問道。
這一個月來,他對節(jié)度使府的官員進(jìn)行了一次大換血。
如今掌權(quán)的都是名士,其中不乏聲名赫赫的大儒。
“做不到眾正盈朝,那就做到眾正盈庭!”這是裴樞最初的想法。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選擇似乎出現(xiàn)了偏差。
屬官們最喜歡干的就是高談闊論,明明是一件小事也要理論很長的時間。
除此之外,就是公文變得極為冗長。
開頭先要洋洋灑灑的寫個開篇,然后才隱隱約約的說出要說的事,結(jié)尾還要文縐縐的來上一段。
即便被駁回,寫文的人還要將這個文章再呈送兩遍,直到三次被駁回才作罷!
這些,裴樞還可以忍受,最讓他頭疼的是請辭。
只要一言不合,那名屬官就會拂袖而去,非要他去求三次,對方才會再次辦公。
雖然有這種種的不是,但以裴樞的手腕還能勉強(qiáng)維持。
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把手伸到軍隊(duì)糧餉上。
“是我干的。”一個面目清癯的中年人說道。
裴樞看了他一眼,驚叫道:“屈兄,你……。”
他所說的“屈兄”,名字叫做屈昕,是山東的一名儒士。
平素極為剛正,加上不茍言笑,又被人稱為“屈正”。
之前也曾參加過科舉,因?yàn)榭纯荚囜咚轿璞祝扛纱喾餍涠ィ乩霞易隽艘幻淌凇?br />
裴樞出任徐州節(jié)度使時,為了防止手下徇私舞弊,便請屈昕做了監(jiān)督。
“裴大使,徐州兵武夫耳,豈可讓他們囂張?”屈昕冷冷說道。
裴樞道:“屈兄,徐州之側(cè)有朱全忠虎視眈眈,正是用兵的時候,怎可以常態(tài)揣度之?”
“徐州兵跋扈,皆是歷任節(jié)度遷就所致。今日就該擺明態(tài)度,折服這些武夫,否則裴公之志又如何實(shí)現(xiàn)?”屈昕面不改色道。
話到這兒,他又指著劉知俊喝道:“爾等莽夫還不退下,難道不怕王法嗎?”
“……。”
劉知俊一下子愣住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明明是節(jié)度使府的官佐欺騙士兵,怎么反倒變成士兵沒理了?
“王你么的法,爺爺在前面用命,你們卻在后面抽梯子,腦子里裝的全是狗屎吧!”
“要不是咱們莽夫,這里早就被朱全忠打下來了,還容得你們囂張?”
“趕緊把米糧重新發(fā)放,家里就等著開飯呢!”
劉知俊還沒有開口,手底下的士兵全都罵上了。
不過他們并沒有動手的意思,畢竟徐州現(xiàn)在缺糧,就指望朝廷的賞賜渡過冬天呢!
“粗鄙!”屈昕大喝一聲,指著劉知俊等人喝道:“嫌糧食不好,那就把它們還回來。我就是拿了喂犬豕,也不想給你們這些武夫。”
“你!”劉知俊只覺得胸口怒氣翻涌,但他并沒有理會屈昕,又對裴樞拱手說道:“帥爺,今日弟兄們就是來要寒衣、糧秣,并沒有別的意思。”
“沒有別的意思?”屈昕冷笑了幾聲,指著節(jié)度使府的大門說道:“打破大門是何道理?”
劉知俊道:“本來是想讓帥府親隨通傳,可他們非要門包。徐州久困,我等哪里還有錢財(cái)。”
裴樞的眉頭一緊,怒氣勃勃的說道:“胡說,就在月中,我還發(fā)放了120萬元軍餉,你們怎么會沒錢?”
劉知俊愕然道:“帥爺,就連職下都沒有拿到,更何況是弟兄們。”
“我有發(fā)放清單作證,難道會欺騙你嗎?”裴樞呵斥道。
劉知俊連忙說道:“徐州兵2萬有余,我就是想欺騙帥爺,又怎么能欺騙得過去?只要帥爺下去訪一訪,自然知道事情的原委。”
裴樞冷冷答道:“此事我自然會處理,如果你敢有半句假話,我定要把你斬首。”
劉知俊朗聲說道:“如果劉某敢欺騙半句,這個腦袋帥爺可隨時來取。”
“不用麻煩,那些錢確實(shí)沒有發(fā)放。”
可就在這時,屈昕又開口了。
“裴公,節(jié)度使府殘破,官署家眷都沒有地方安頓。我自作主張,把這筆錢分發(fā)給眾人了。”
“你……。”劉知俊勃然大怒道:“這些錢可都是軍費(fèi),豈由你們私自分配?”
屈昕冷笑一聲道:“今次來的全都是當(dāng)世大賢,豈是你們這些臭軍漢所能比擬。現(xiàn)在趕緊滾出府外,少在這里聒噪。”
“一群衣服襤褸的武夫也配到此吵鬧,實(shí)在是有辱斯文。”
“豬狗不如的軍漢,吃飽肚皮就不錯了,還敢奢望什么?”
“此等莽夫早應(yīng)該全部除去,只要唐人不碰兵刃,必然能取信于四方。”
看劉知俊并沒有直接動手,其余的儒生也紛紛開口說道。
屈昕聽到這些話,立刻覺得豪氣干云,一步跨到劉知俊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喝道:“還不快滾!”
“滾!”
“滾!”
“滾!”
其余的儒生也紛紛喝道。
“好,很好!”劉知俊再也壓抑不足胸口的怒氣,連聲的說道。
“哈哈。”屈昕得意的大笑起來。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臂沒了,眼前只有一團(tuán)暗紅色的霧氣在翻涌。
“呼!”
而更讓他瞠目結(jié)舌的是,自己居然快速的旋轉(zhuǎn)起來,甚至還落到了地上。
詫異間,屈昕才發(fā)現(xiàn)一具熟悉的身軀轟然倒地。
“這是……?”問題還沒問完,屈昕的眼睛已經(jīng)失去神采。
“撲通。”
一具無頭的尸體才重重倒在地上。
“殺了他們!”
劉知俊咬牙切齒的說道。
砍殺了屈昕之后,他胸中的怒氣總算削弱了幾分。
一把扯過裴樞后,劉知俊冷冰冰的說道:“裴帥,這一次我并不想造反。是你……。不,是你們逼我的!”
裴樞的眼中只有一陣茫然,他就是做夢也想不到,事情竟然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我真的做錯了嗎?”
他一遍遍的問著這個問題,但是沒有任何的聲音回答。
此時,裴樞的耳中只有一聲聲的慘叫。
“不能再殺了。”裴樞哭著說道。
劉知俊無奈道:“裴帥,我只能留你一家,別的人都得死。”
“為什么?”
“裴帥,徐州兵窮怕了,而你們又干得太出格。沒有這些腦袋,我沒法給下面一個交代。”
“還是住手吧,這些人都是讀書的種子啊!”
“他們貪污的時候,怎么都忘了自己是讀書人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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