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內燈火通明，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

　　明紅色的織金地毯上，一隊美艷的舞姬正在跳著綠腰舞，那輕盈的舞步，窈窕的身姿，無不吸引著人們的目光。

　　不過李茂貞三人各懷心事，草草喝了幾杯酒之后，就讓舞姬、樂隊全都退了出去。

　　看王行瑜、韓建二人默不作聲，李茂貞哈哈笑道：“怎么，老哥今天的酒菜不合兩位老弟的胃口？看來是得把廚師全部宰了，罪名是怠慢了貴客。”

　　韓建到底憋不住氣，聽這么一說，立刻答道：“兄長，此事無關那些廚子，今日某實在沒有心情喝酒，只想與兄長合計，如何利用當前的局勢做一下文章。”

　　王行瑜聽了，瞪眼說道：“有什么好說的，咱們三家各抽出一支人馬，只要往長安一沖，皇帝小兒自然乖乖束手就擒。到那個時候……。”

　　韓建猛地站起來吼道：“到那個時候，某等就是黃巢、就是秦宗權，人人都可誅殺的逆賊。別說是李克用、朱全忠，就連周邊的藩鎮都會與某等勢不兩立。你王行瑜不要腦袋，可不要誤了兄長的性命。”

　　“啪！”王行瑜一拍桌子站起來，指著韓建罵道：“你要是膽小，可以跟在爺爺后頭，不用在這里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韓建聞言大怒，抓起桌上的酒杯就砸了過去，同時喝道：“某從進入軍中的那一天，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寫。這些年沖鋒陷陣，某什么時候落于人后，這才博得節度使一職。

　　不像你這個小人，本來是叛賊朱玫的下屬，看老東家快撐不住了才反戈一擊。光這也就罷了，你還縱兵劫掠百姓，弄得是邠寧尸橫遍野！”

　　“你……。”王行瑜氣得面色發紫。

　　韓建所說正是他的忌諱，平常都不許手下議論。

　　現在被當眾拿出來說，王行瑜的臉當然放不下。

　　“匹夫可恨，今日便于你決一生死。”王行瑜一步越過桌子，就沖上去與韓建廝打。

　　“啪！”

　　忽然間，他們二人的耳中傳來一聲巨響。

　　原來是李茂貞把面前的餐桌踢翻了，他指著王行瑜、韓建怒吼道：“你們兩人都是節度使，在李某的地界上如此胡鬧，有沒有將某放在眼里？”

　　“兄長是某孟浪了，還請息怒。”王行瑜、韓建心中一凜，當即抱拳拱手表示歉意。

　　李茂貞語氣強硬的說道：“你二人還不坐下，讓外人看到了，還有沒有體統二字。”

　　韓建、王行瑜對望了一眼，氣沖沖的返回了各自的位子上坐下，不過兩人不敢再開口說一個字。

　　看自己的行動取得預期效果，李茂貞的臉色好看了許多，說道：“兩位賢弟的意思李某知道，就是要在這個關口上弄一些好處。不過行瑜老弟的計劃實在太冒險。

　　如今本鎮還要對付隴右吐蕃和山南軍，能抽調的兵馬不過是數千人，靠這點人手進攻長安根本不夠。你們兩鎮又能湊出多少人？”

　　王行瑜眼睛珠子一轉，說道：“邠寧四戰之地，周邊都是強敵環視，倘若全軍盡出，恐怕會被別人掏了老巢，現如今只能湊出5千精兵。兄長，此事應該速戰速決，晚了可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李茂貞一笑道：“就是速戰速決也不差這么一會兒，不知韓建老弟又能湊出多少人馬？”

　　韓建道：“不瞞兄長。前段時間京中缺糧，皇帝用甲胄、兵刃做了幾筆交易，現在倒是能湊出2萬甲士。”

　　“2萬甲士！”

　　“這么多？”

　　李茂貞、王行瑜像是犯了牙疼病似的，不約而同的吸了一口涼氣。

　　如今盔甲昂貴，就是他們也不可能做到人人披甲。

　　就算是那些披甲的戰兵，也是分成好幾等的。

　　扎甲、明光鎧是精銳的權柄，其余的人能撈到一件皮甲就算不錯了。

　　“為兄恭喜韓老弟了。”李茂貞聲音干澀的說道。

　　韓建輕輕松松的湊出2萬甲士，那就說明他的麾下還有更多。

　　單以實力而言，可能超過手頭的鳳翔軍，是以李茂貞也將姿態放低了許多。

　　王行瑜妒忌之火卻熊熊燃燒起來，他陰陽怪氣的說道：“太宗皇帝確實說過打仗靠的是甲堅兵利，可要是人不行，這仗也打不贏。比如神策軍那幫窩囊廢，才和皇帝交手就一敗涂地，聽說幾個時辰就結束了。

　　么的，爺爺怎么想也不明白。要是幾萬頭豬，京軍一個月都抓不完呢！所以韓老弟可要精心訓練，別到時候把那幾萬件盔甲賠進去不說，連穿衣服的人也免費奉送啊！”

　　“你……。”韓建剛想反唇相譏，但是看李茂貞的臉色不善，也只能把剩余的話咽回去。

　　李茂貞輕輕一笑道：“王老弟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韓老弟可不要掉以輕心。一旦你的軍隊戰敗，恐怕全軍都要分崩離析。”

　　韓建連忙抱拳說道：“請兄長放心，某的軍隊要是崩潰，不用請刀斧手，某提頭來見。”

　　李茂貞點頭道：“如此說來某就放心了。兩位賢弟，楊復恭被殺一事，某覺得很難利用。一來是此賊名聲太差，雖說是被皇帝派人殺死，但沒有一個人給他鳴冤叫屈，就連那些養子養孫都做鳥獸散了。

　　如果某等三人起兵，必然會被天下人唾棄。到那個時候，恐怕就要陷入內外交困的境地。

　　而且剛剛韓賢弟也說了，朝廷連兵甲器械都拿出來交易，可見糧食匱乏到相當的地步。就算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占領整個長安，但也得背上這個大包袱。

　　兩位賢弟可以算算，這可是數十萬的人口，恐怕咱們三人竭盡全力都做不到。畢竟咱們三地也鬧旱災，自己都還養活不了，又怎么去救濟他人？

　　綜合以上，愚兄覺得此次不能大動干戈，可以稍微擺出進攻的架勢，讓皇帝念咱們的好。某看來每家出兵五千為好，一旦得到好處立刻退回去。”

　　他之所以這么說，完全是手里的力量不足。

　　如果全力進攻長安，那么得到好處的就會是韓建。

　　這家伙對商州的鐵礦是垂涎久矣，沒猜錯的話，恐怕已經做好準備。

　　一旦自己和王行瑜行動，他就會直接進攻。

　　“這……。”王行瑜還沒什么，韓建卻有些遲疑了。

　　他早已經在邊境上布下重兵，要的就是強占商州，然后奪取利潤豐厚的鐵器交易。

　　如果按照李茂貞的計劃，靠5千人馬恐怕吃不下商州。

　　“兄長說的是，愚弟這就回去準備。”王行瑜當即回答道。

　　如果李茂貞出兵最多，他也會大干一票。

　　可現在是韓建兵力最盛，王行瑜就得小心處置了。

　　畢竟他和韓建關系不睦，如果對方實力進一步加大，反而對他王行瑜構成威脅。

　　李茂貞聞言笑道：“不用慌這一時，咱們今天開懷暢飲，不醉無歸。”

　　“是！”韓建心不甘情不愿的答應了一聲。

　　此時，他看李茂貞、王行瑜是越來越惱怒。

　　“且等著，有你們后悔的時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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