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智通的應對之策
智通和尚剛剛做完法事,頭上、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雖然有些勞累,到他的心里卻異常暢快。
這些年來,密宗一直處于弱勢地位,法事一月只有幾次而已,這讓智通生出坐吃山空的擔憂。
如今,一切的頹勢都成為過去,回龍寺一天要做二十多場的法事。
雖然寺中和尚累得東倒西歪,可隨著財物的逐漸增多,反而讓士氣漲到了最高點。
智通雙掌合十,對著座上的明王雕像拜下去。
“再持續一個月,貧僧又能大興土木,弘揚佛法。”
就在他虔誠祈禱之時,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僧人闖進來,慌張的說道:“師兄大事不好。”
智通并沒有接過話茬,直到將口中的咒語念完,才緩緩問道:“智達師弟,何事如此倉皇?”
智達的西巖寺在長安城內,雖然地處城南,人煙并不密集,但這幾天正在供奉琉璃珠,香火必定茂盛。
這個關頭出現在城外,那一定出了大事。。
智達急急忙忙的說道:“剛剛得到消息,城內其他各宗齊聚慈音寺,要對我密宗不利!”
智通眼皮一跳,隨即問道:“可有更詳細的消息?”
智達搖頭道:“日暮時分才接到消息,某抓了一匹馬就往外跑,還差點被堵在城門口,進一步的消息恐怕明日才能收到。”
智通來回走了幾步,道:“既然集中城內其余各宗,必然是得了什么異寶,準備與某等一較高下。”
“師兄,這個怎么辦?”智達腦門上的汗水一下子冒出來。
佛寶舍利并沒有落入密宗囊中,而是被楊復恭帶到東川。
現在只靠著一個琉璃珠,恐怕不是其它宗派的對手。
一旦密宗落入下風,恐怕又要走到老路上。
智通把手一擺,說道:“師弟切莫驚慌,密宗之所以振興,完全是靠圣人燒煉了琉璃珠。現在某等又遇到困難,恐怕還得再求圣人一次。”
智達忙道:“圣人雖然在師兄左近,但他畢竟貴為天子,又如何肯為某等出謀劃策?”
智通哈哈一笑道:“今上雖然貴為天子,可內有宦官專權,外有藩鎮為禍,否則也不會跑到皇莊閑居。回龍寺一帶雖然肥美,但經歷幾次大戰之后,原有的溝渠、房舍全都被毀。圣人想要吃住方便,恐怕還要掏一大筆錢。某早準備了五十萬貫的金銀糧米,明日就會獻給圣人。”
智達聽了,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還是師兄考慮周全,此次能否引某面圣,一睹今上天顏?”
那天的櫻桃宴,他們這些僧人也受到了邀請,本打算借著機會靠近皇帝,宣傳密宗的好處。
偏偏南衙北司的那些倔驢又杠上了,密宗各人吃了十來個櫻桃就打道回府,連皇帝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智通笑道:“那還不簡單,不過兩個人過去,五十萬貫就顯得寒酸了。罷了,再帶二十萬貫吧!”
智達拿出一疊飛錢放在桌上,說道:“這種大事那還能讓師兄壞錢,某也帶了數十萬來,就湊個百萬吧!”
天下的事情就屬人情最不好還,智通此次的功勞最大,智達也被壓了一頭。
如果再讓智通占據上風,智達的話語權將會被進一步的壓縮。
典時,西巖寺就會淪為回龍寺的附庸,這當然不是智達想要的結果。
智通一笑道:“也好,那就一起去吧!”
50萬貫和100萬貫,當然100萬貫更能吸引眼珠子,以皇帝的貪財性子,他一定會收下禮物,然后想一條萬全之策出來。
“阿彌陀佛。”勝券在握的智通宣了一聲佛號,又在明王面前跪下。拜了幾次之后,他又開始念誦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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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莊某處,士兵們排成整齊的隊伍,看著面前哭哭啼啼的百十個人。
“都看好了,這就是忘恩負義的下場!”帶隊的班長大聲的吼叫著。
看那個部下的頭低下去,甩手就是一棍子。
“砰、砰”的悶響不絕于耳,挨打的士兵也不敢口出怨言,又抬頭看向十來個跪在地上的人。
“長官,某等只是不想當兵,并不是要逃跑啊!”那十來個人聲嘶力竭的哭嚎著,但站在他們身邊的憲兵卻不為所動。
“班長,這是要干啥?”徐大栓小聲的問道。
“別說話,憲兵就在旁邊轉悠,被抓住是要吃鞭子的。”班長沖著他低吼一聲,隨即又喊道:“看好了,那些王八蛋都是吃了圣人的糧食,又準備撂挑子不干的家伙。今后誰敢不遵守軍規,把第一師當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菜市場,這就是下場。”
新募集的士兵根本不把軍規當回事,結果在入伍第一天,就被憲兵隊打了個遍。
訓練!
訓練!
訓練!
每天早上聽到號聲開始,士兵們就在操場上以班為單位訓練。
士官的吼叫聲成了全部,一旦做的不好,還要吃棍子。
“神策軍一年一操,憑什么咱們就要天天操練,爺爺不干了。”
十來個吃不消的人,立刻鬧著要回家,但很快就被憲兵隊的制服了。
緊接著,集合號的聲音響徹整個操場,第一師的士兵立刻集中在一塊。
這個時候,軍法處的人已經到了當場,在詢問案情之后,立刻做出宣判。
“訓練時嘩變,等同于戰場逃跑,根據軍法第六條,除以斬刑!家屬全部烙印,并押往苦役營,一直關押到死!”
“來啊!爺爺要是皺一下眉頭,就是小老婆養的慫蛋!”
那些被抓的人還以為軍法官是嚇唬他們,不時的還吼叫幾句,眼里滿是得意的神色。
直到看見家眷被帶到現場,才發現事情和想的不一樣。
“啊!”
隨著一聲聲的慘叫,家眷的臉上被燙出一個大大的“奴”字。
那些鬧事的人開始求饒,但這并沒有任何的效果。
“士兵兄弟們,老天滴雨不下,田里的莊稼全完了。如今,長安城的糧食已經漲到600文。人市子上,男童只要500文,女童只要300文,壯漢連200文都沒人要。圣上憐憫諸位,才把土地分給大家。可是這些個狗東西,吃了兩天飽飯就忘了本,居然在軍營里面鬧事,諸位說怎么辦?”宣傳隊的人,拿著銅皮卷的喇叭,大聲的詢問道。
“殺!殺!殺!”所有的士兵吼叫道。
關中人講究一個義字,災年吃了主家的糧食,命就是別人的。
只要主家說個話,刀山火海那也要去闖。
再說,參軍又不是被逼的,都是靠自覺自愿,怎么才吃點苦就準備往回坐。
場上的士兵已經收起惻隱之心,用鄙夷的目光看著那十來個人。
“唰!”
高舉的鋼刀狠狠劈下去,一股股血液從腔子里噴出來,染紅了面前的土地。
偶爾還有具無頭的軀體會抖動一下,但最終都歸于平靜。
“咕。”徐大栓的身邊都是吞口水的聲音。
他的眼睛往旁掃了一眼,看到的只有發白的面龐。
這時,戴著白色頭盔的憲兵又出現,徐大栓趕緊把頭轉向前方。
隱約間,他看到數十名騎士正對這邊指指點點。
“圣人?”
徐大栓并沒有猜錯,這一行人正是出了長安的李曄。
此時,他已經把軍法處送來的報告看完,并簽下自己的名字。
“干得不錯,法律面前沒有例外!告訴李紳,朕的士兵可以不畏懼敵人的箭矢,但是必須懼怕軍法。不管是誰觸犯,朕都會給他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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