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長安城的惡少年
黃巢起義。
朱玫造反。
連接兩次兵火之后,繁華的長安城已經變得殘破不堪。
城里尚且如此,城外就更不必說了。
那些田地連阡累陌的地主莊頭,早就被農民軍清掃一空。
即便有人僥幸逃脫,也都葬身于其后的兵火之中。
按理說,這些無主之地應該無人照應了。
可李曄卻驚奇的發現,地里居然有大量的農人在耕作。
他也知道,這些辛勤耕耘的農夫并不是土地的主人,而是那些豪強地主、宦官臣僚的佃戶。
換而言之,李曄連一文錢的稅都收不到手。
“全給朕搶過來,其中的兩成歸你們。誰要是敢隱瞞一文錢,別怪朕手下無情。”
李曄大手一揮,禁軍士兵大呼小叫的,沖到離得最近的那個田莊當中。
“大膽,爾等可知道這片地是誰的?”
面對這些如狼似虎丘八,田莊的管事卻毫不畏懼。
笑話,這片土地就是神策軍軍將的,他們可不會害怕這些元從禁軍。
“我特么管你是誰!”
元從禁軍已經抱上皇帝的大腿,又怎么可能退縮。
一個小頭目瞅準機會,甩手就是一棒,那個阻攔的管事只能趴在地上找牙了。
李曄看了,笑道:“好,這才是朕的禁軍,帶頭打人的50緡。不過,你們也必須牢牢記住,朕是來收拾地主惡霸的,不可傷害平民百姓一分一毫。如果誰不聽令,朕也有三尺寶劍取他的首級。”
“遵旨!”禁軍士兵們紛紛下拜。
這些家伙的軍服外頭還披了一塊黃黑相間的虎皮,猛地一眼看過去,還以為是一只只下山的猛虎呢!
不過,李曄對這種形式主義的東西并不感冒,他皺著眉頭說道:“把你們的虎皮脫了。”
我大清的虎神營還不是渾身虎皮,但對上西洋鬼子的火槍大炮,連病貓都沒資格做。
眼下,唐王朝的處境還不如大清,除了藩鎮之外,西有吐蕃,北有契丹、奚族、沙陀,南有南詔,稍遠一點還有大食國的軍隊虎視眈眈。
這些實力強大的對手,豈是幾張虎皮就能嚇住的。
“遵旨!”禁軍士兵立刻將身上的虎皮扔到一旁去了。
大太陽下面,披這個玩意簡直就是受罪。
可這虎皮偏偏是太宗皇帝親賜,元從禁軍當然不敢壞了規矩。
不過有現任皇帝背書,他們也就順水推舟了。
看自己的命令得以貫徹,李曄也十分滿意,他又一揮手,喊道:“弟兄們,占地、過好日子。”
“殺呀!”跪在地上的禁軍士兵全都嘣起來,像泛濫的洪水一般,涌向了那一座座的田莊。
“我家大人是中書省……?”
“打!”
“我家是神策軍將何老爺!”
“什么,原來是神策軍的,把他們的兩條腿都打斷嘍!”
“我們老爺是北司馬公公。”
“喲,不巧,我們的也是宮里,什么馬公公、牛公公的見得多了。滾不滾,不然也打折你的狗腿。”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曄手邊的賬冊是越累越高,看著那些統計數字,他的心里都樂開了花。
錢三十萬緡,糧食有近三萬斛,換算下來將近兩千噸了,此外還有田三萬多畝。
“人口兩萬戶?”李曄皺起眉頭。
唐朝的人口統計是以“戶”為基礎,這也給后世的學者帶來了很多難題。
比如長安城的人口,如果按照每戶十口人來計算,那么就突破一百萬人。
可要是按照五口人統計,就變成了五十余萬。
這可不是個小問題,只要一點點偏差,就意味著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緡的稅金從指間溜走。
李曄冷冷的說道:“黃成,告訴下面辦事的人。朕不要粗略的數字,必須統計到每一個人,男人、女人、老人、壯年、小孩都必須注明,誰如果做得不到位,軍法從事!”
“奴婢這就去安排。”黃成轉身就跑。
今天,皇帝帶的可不止軍隊,還有宮里的幾十號宦官。
現在這些人都歸他黃成指揮,當真是過足了指揮的癮。
“這一步算是走對了,接下來還得更加勤勉,讓大家覺得咱不可或缺。取代楊復恭等人,不過是時間問題。”黃成暗暗的下定決心,他的目標已經明確,那就是朝廷中的四貴。
可就在黃成興高采烈的時候,一個禁軍士兵急匆匆的跑過來,嘴里還喊叫道:“黃公公,大事不好,我們被人堵住了!”
“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阻攔圣上收回土地?”經過這半日的熏陶,黃成身上已經帶了一股氣勢。
雖然身上穿的,只是代表六品官的綠色袍衫。
可就是遇上一二品的大員,黃成照樣敢放對。
這就是宦官的規矩,你可以輸,但絕不可以慫,否則會被笑話一輩子。
就像武宗皇帝時的兩個樞密使,皇帝繞過他們封了宰相,這兩貨不但不敢爭,居然還點頭答應,結果被宮里的老宦官指著鼻子痛罵。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黃成一臉猙獰的走到現場。
果然,禁軍正與一群人對峙著。
但讓人憋氣的是,禁軍居然被死死的壓制住。
“哪里來的野狗,膽敢在回龍寺的地面撒野,不知道這兒是爺爺罩著的嗎?”說話的是個面相兇狠的青年,最多二十來歲,袒露的上身還紋滿了各種圖案。
看到這個人時,黃成也抽了一口涼氣。“張大郎!”
“張大郎?”得到消息李曄是一頭霧水,雖然他翻看了無數的資料,但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樣的存在。
“大家,張大郎的祖上叫張幹。”黃成小心翼翼的說道。
“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閻羅王?”李曄立刻就反應過來。
長安城一直聚集著各種混混,搶劫、敲詐無所不為。
不過,這年頭還不流行板磚,所以他們最喜歡用路邊攤的羊腿骨砸人。
為了博人眼球,這些所謂的“惡少年”還把腦袋剃光,再往身上紋一些圖案,和后世的社會人也有一拼。
而其中最牛的就是張幹,他在自己的胳膊上紋了兩句詩“生不怕京兆尹,死不怕閻羅王!”
可張幹做夢也沒想到,他遇上的京兆尹居然是薛元賞,這可是敢和仇士良放對的牛人。
結果就不必說了,張幹被一頓板子直接打死,尸體還扔在街上示眾,嚇得城里的小混混趕緊把身上的紋身都去掉。
不過,張幹也因此得名,后輩在江湖上那叫個一呼百應。
“呵呵,他們怕薛元賞,難道就不怕朕?”李曄冷笑道。
這些惡少年早就上了他的黑名單了,而且位置只在藩鎮之后。
當年,黃巢攻打長安時,這些雜碎趁機搶劫,不知道多少人糟了毒手。
等到官兵收復長安的時候,還是這些人又冒充官兵搶劫。
不但造成進攻失敗,還讓黃巢勃然大怒,殺死了無數的長安百姓。
可以說,他們就是一個毒瘤,只有徹底地清除掉,才能鞏固社會治安。
“告訴禁軍的士兵,把這些人統統打死,一個腦袋十緡。”李曄淡淡的說道。
“是!”黃成哆嗦著離開了。
冥冥間,他想起一句話。
“龍可大可小,喜時興云弄雨,萬物賴生;怒則翻江倒海,九州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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