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啟動資金
要想做大事,就得有一筆啟動資金。
可惜李曄的財權全在宦官手里,想要弄出錢來就得走些歪門邪道。
“大家傳喚老奴,不知有何吩咐?”
沒錯,李曄的突破口就是楊復恭。
李曄笑道:“楊公,朕剛剛榮登大寶,宮里的嬪妃、皇子皇女等等還沒有賞賜,你看……。”
一談到錢,楊復恭的臉色就變了,他敷衍道:“大家,如今到處征戰,到處用錢,內庫也是危危可及,至多拿出十萬緡的絹帛。”
一緡就是一貫錢,大唐中后期,全國上下大修佛寺,銅都拿去鑄成佛像,朝廷自然也鬧錢荒,所以每一貫只有850文錢。
但這也不能解決問題,于是又用絹帛代替貨幣,可這里頭又有個虛估的問題。
本來一匹絹價值在二百到三百之間,但都虛估為五百文,高的時候甚至到八百文。
也就是說,楊復恭的十萬緡至少要打個對折。
“呵呵,十萬緡的絹帛,楊公何其吝嗇?”李曄的臉上滿是不屑!凹热粭罴夷貌怀鰜恚俏揖蛦枂栁鏖T、吐突,或者劉家!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宮里宦官當然不能免俗。
為了讓自己的勢力更穩固,宦官們通過養子、養孫的方式弄出一個個家族來。
楊復恭的楊家雖然勢力龐大,但還做不到只手遮天。
“大家,不是老奴吝嗇,如今各道賦稅斷絕,莫說是朝廷開銷,就連神策軍軍餉也毫無著落。不過,再苦也不能苦大家,三十萬緡如何?這也是老奴竭盡所能了。”楊復恭退了一步。
三十萬緡當然不夠,李曄又逼了一步。“既然如此難做,楊公就不要費這個心了。朕看西門重遂、劉季述可以重用,還是問他們要吧!”
楊復恭的職位是觀軍容使加左神策軍中尉,劉季述是右神策軍中尉,西門重遂是左樞密使,再加上一個右樞密使劉景宣,就構成了宦官集團的四大牌面,也就是所謂的“朝中四貴!
因為手里有軍權,宦官們把持的北司,就穩穩的壓著朝臣們的南衙一頭。
可是,沒有外敵的威脅,宦官們也變得三心二意。
他們根本不管誰在位置上,只要“四貴”是宦官就行了。
所以,李曄才敢獅子大開口。
“老奴愿奉上一百萬緡,解宮中燃眉之急!睏顝凸ба勒f道。
李曄把手一擺道:“楊公剛從度支哪兒借了鹽酒兩稅,一年下來約有稅金三百萬緡。神策軍又在長安兩坊市征收稅款,一年也在三百萬緡以上。除此之外,朝廷還撥付二百萬緡的軍費。這么多的錢,別說是養區區五十四都,翻一倍都綽綽有余。朕可聽說,楊公等上月捐了三百萬緡興建佛寺,該不會是把養兵的錢挪用了吧!”
“大家,老奴……。”楊復恭只覺得渾身燥熱。
宦官們之所以氣焰囂張,全憑手里掌握著神策軍的軍權。
可在對黃巢的戰爭中,十萬神策軍徹底崩潰。
雖經前任觀軍容使田令孜重建,但神策軍的人數卻只剩下五萬四千人,以一千人為一都,分為五十四都。
這些該死的丘八,打仗不行,伸手要錢卻比誰都行。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軍餉被宦官修佛寺,不起來鬧事才怪!
看火候差不多了,李曄笑道:“楊公扶朕上位,朕心里很是感激,自然要與你共富貴。可如今衣食無著,朕又怎么坐得穩。二百萬緡,而且不能是雜色絹帛!
楊復恭答道:“老奴遵旨,只是內庫絹帛不夠,老奴想以銅錢結算。”
李曄又不傻,立刻說道:“庫中惡錢過多,還請以金銀、絹帛、糧食結算!
楊復恭只能答道:“是。”
看第一個小目標已經實現,李曄又笑著說道:“楊公,可想上朝議事嗎?”
“!”聽到這話,楊復恭愣住了。
“上朝議事”是宦官們既想掌握,但又害怕掌握的權力。
它就是一把雙刃劍,讓宦官集團在利益最大化的同時,也把他們逼到懸崖邊上。
沒錯,氣焰囂張的宦官也是有克星的。雖然他們能控制皇帝、壓制朝臣,但是遇上那些手握強兵的藩鎮軍閥,也只能忍氣吞聲。
比如宦官界的楷模仇士良,一生殺了“二王、一妃、四宰相”。
可就是這樣的牛人,在被澤潞節度使臭罵之后,居然沒有辦法報復。
后來,宦官們也學精了,他們就把目光放在皇帝和軍權上。
至于其他的政務、財務,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都不過問。
但李曄遇到的偏偏是宦官界的異類楊復恭,他出生宦官世家,又通過假子、養子攫取了很大的權力。
有了這樣的基礎,楊復恭當然要更進一步,比如做做皇帝的老師或者干爹。
“楊公想要上朝議事,朕倒是可以想想辦法,只是……。”李曄的拇指在食指、中指上來回搓動著,為了讓對方看見,還故意舉得老高。
“一百萬緡!睏顝凸У男亩家某銮蛔樱冒胩觳艌蟪鲞@么個價來。
“四百萬緡,延英議事。”李曄說完把手一擺。“楊公不用反駁,朕還要頂住朝臣呢!”
延英議事是指皇帝在延英殿召見大臣,本來北司的宦官是可以侍立一旁的。
但在唐宣宗的手上,宦官被趕出殿外,只能在殿西候旨。
雖然,樞密院可以在奏章上寫自己的意見,但這也比不了直接奏事。
而更讓楊復恭煩心的是內斗,神策軍中尉和樞密使雖然同屬宦官,但這一百多年來齷齪不斷,相互間的傾軋也很厲害。
很多事情就是楊復恭說了沒用,因為西門重遂、劉景宣根本不買賬。
如果能臨朝議事,今后北司的事就他楊復恭說了算。
楊復恭笑道:“大家,此事涉及到朝中四貴,老奴也得和其他人商量,還望大家寬限些時日!
李曄笑道:“楊公,朝里的宰相可不好對付,時間拖延得太長,那就不好辦了。”
把宦官引入朝堂,當然還有另一重意思。
如今的宰相也分為幾派,站在他們身后的是一個個藩鎮。
每逢朝會這些人就會吵成一團,想拿個統一的意見比登天還難。
“既然喜歡斗,那就讓你們斗個夠!崩顣喜粺o惡意的說道。
宦官、朝臣斗得越厲害,他活動空間就越大,否則只會被吃得死死的。
“老奴告退,延英議事還請大家多多看顧!睏顝凸б仓酪归L夢多的道理,他急急忙忙的離開了。
李曄點了點頭,他折回大殿當中,拿起了一支削好的鵝毛筆。
雖然前身的底子還在,但李曄依舊不習慣用毛筆,于是讓宮里的小宦官造了一些鵝毛筆。
工藝很簡單,無非是脫脂和熱砂硬化,再用刀削出筆尖即可。
“法克有復恭,暮幽曉寂寂!
他胡亂的寫了幾行字,又畫了些涂鴉,然后將那疊紙卷成一個筒。
昏暗的大殿,很快變得明亮了。
在門口侍立的小宦官,驚慌的把頭探進來。
當他發現是紙張在燃燒時,又連忙把腦袋縮回去。
皇帝確實不敢拿大宦官怎么樣,但要殺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小宦官也清楚一個道理,知道得越多,掉腦袋的幾率就越大。
“嘩!”
李曄拿起一把火鉗,撥弄了一下烏黑的紙灰,直到它們變成灰白色,才大搖大擺的走出大殿。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沖到了火爐旁邊,伸手在那些紙灰中撈摸著。
“有了!
很快,他興奮的叫起來,也不顧灰燼骯臟,伸手將那紙片揣到懷里。
可就在他跑出殿門的一剎,臉上卻重重的一記耳光。
“咱家東西也是你個小兔崽子能拿的嗎?”
小宦官還沒從眩暈中醒來,懷里的東西就被人拿走了。
“劉公公,您……!毙』鹿佼斎徊桓业挚,就是臉上有鮮血流淌,都不敢用手擦一下。
“滾!”那個人掏出紙片之后,耀武耀威的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小宦官一臉怨毒的說:“等著吧,今天的一切我會十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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