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李櫻兒

　　今天這頭鐵背蒼狼，別人看上去，會覺得李小仙很輕易解決了，其實那是他最大化的發(fā)揮。與這種強大妖獸的抗爭，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雖然看似短暫，其實并不輕松。

　　“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能活下來，酬勞翻倍。”管事補充道。

　　“翻倍？”李小仙沒有遲疑，“行。不過，我有個要求。”

　　“說。”管事不耐煩，嘴角有點譏諷地撇撇。

　　“下月，我想請半個月的假。”

　　“喲呵，新鮮！”管事用手指咔嚓咔嚓敲了幾下桌子，笑道，“又是去武道宗門的考核？行啊，不過下個月的任務(wù)不會減少，斗獸塔五層，對五階妖獸，每個月依舊是四場。你只要下個月用前半個月完成任務(wù)，后半個月我給你假期。”

　　“多謝。”李小仙轉(zhuǎn)身走開。

　　精瘦男子看著李小仙的背影，呸了一聲，“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宗門是那么好進的嗎？老子年輕時，也考了三次……都沒被選中，如今不照樣活得有滋有味！”

　　每年這個時候，李小仙都會請半個月假，去參加武道宗門的考核，但無一例外都被刷下來。

　　…………

　　雜貨鋪。

　　“老板，十斤米！”

　　“好嘞！”

　　“那個……妖獸肉多少錢一斤？”

　　“便宜得很，只要一兩銀子。”

　　“額，就要十斤米。”

　　提著米，走到一處低矮的木棚居民區(qū)內(nèi)。天空灰蒙蒙的，空氣有點潮濕。李小仙的拍了拍臉頰，試著練了幾下微笑。他到家要帶著歡快的情緒，不能把斗獸場里那種冷漠、血腥氣息帶回家。

　　因為，家里有他牽掛的人。李櫻兒。

　　想起李櫻兒，李小仙腦海里浮現(xiàn)一幕幕的場景——

　　李小仙原本的家族，是南炎州的武道世家，自己的父親，是家族族長。

　　命運的轉(zhuǎn)折毫無預(yù)兆：某一天，李小仙的爹娘突然不知所終，家族里突然所有人都說父母給家族帶來了災(zāi)難，是災(zāi)星，然后，李小仙就和爺爺被李氏家族逐出家門。

　　爺爺帶著自己，遠走三千里，風(fēng)餐露宿，想尋找一個沒有武道的地方隱姓埋名地活。

　　然而老天再次給他開了個玩笑，在和爺爺相依為命幾個月后，一次突然來了一股山賊，不由分說地抽刀相向。爺爺寡不敵眾，打退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后，再也無力支撐。

　　拼著最后一絲力氣，爺爺將自己送到一個獨木舟上，順著湍急的江水而下。

　　在獨木舟里，李小仙眼睜睜看著爺爺被亂箭射成了刺猬。

　　他知道，以爺爺?shù)淖o體罡氣，普通的箭根本奈何不了他。

　　那是——‘破氣弩’！

　　專破武者的真氣！

　　而擁有破氣弩的，要么是武道世家，要么就是宗門，幼小的他明白，那伙山賊是偽裝的，他們是沖著斬草除根來的。

　　“小仙，好好活著……找到你爹娘，給我報仇……”

　　爺爺渾身都是箭，嘶吼著倒下。

　　之后，天黑、天亮、日升、月落，周而復(fù)始，渴了就喝點喝水，餓了就忍著，直到獨木舟蓬的一聲撞在岸邊。

　　李小仙爬起身來，順著野外亂走，摘野果果腹。

　　好不容易看到一個商隊，李小仙趁著沒人注意，爬到了商隊的一輛車廂里。

　　車廂在曠野里飛馳，李小仙被顛得五臟六腑都差點吐出來，過了不知多久。

　　李小仙發(fā)現(xiàn)自己到了一座城池，而他也是被商隊所發(fā)現(xiàn)。

　　“哪里來的小雜碎？”一個虬髯大漢像拎小雞一樣，把李小仙拎了起來。

　　“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富貴人家，估計是走丟了吧！”

　　“晦氣，滾！”虬髯大漢把李小仙扔的遠遠的。

　　李小仙就在這個城池“扎根”下來，偶爾能遇到好心人扔點吃的，但大多都是掩鼻而走。

　　“小子，你不缺胳膊少腿的，不如去斗獸塔吧。小女孩沒飯吃就去青樓賣身，小男孩沒飯吃只有去斗獸塔搏命。”

　　李小仙不知道什么是斗獸塔，唯有沉默以對。漸漸地，也沒人“好心”給他意見了。

　　秋去冬來。

　　垃圾橫生的墻角，李小仙蜷縮著躺在地下。

　　胃部因為饑餓而痙攣，引起陣陣疼痛，然后，這種饑餓感、疼痛感也緩緩消失，因為他的生機在流逝，已經(jīng)感覺不到饑餓和疼痛了。

　　李小仙閉著眼忍耐著。

　　“喂，你怎么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十歲的他，無助、絕望，甚至心底有一絲解脫。這一切都是一個混沌的夢吧，死了，夢就醒了吧，就一切就結(jié)束吧？不過，這個充滿好奇心的聲音，仿佛刺激得生機有點回轉(zhuǎn)。

　　李小仙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臟兮兮的小臉，鼻子、額頭上都是黑灰，不過這張小臉十分俏麗，像個小仙女一般。

　　“你是誰？”

　　“我是小乞丐，大家都叫我乞兒。你也是小乞丐吧！我八歲了，你呢，你幾歲，叫什么名字？”

　　李小仙有氣無力道：“走開！”李小仙心里有著自尊，我不是乞丐！

　　我是武道世家——李家家主之子！

　　“我看你嘴巴都開裂了，喝點水吧！”小乞丐遞過自己的水袋，往李小仙的嘴邊送去。

　　李小仙感到自己的喉嚨里一股甘甜，連死氣也消融了一點。

　　“還有啊，我今天不餓，這個饅頭我吃不下，給你吧！”小姑娘奶聲奶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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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兩天……

　　慢慢地，那個喂水給她的“小乞兒”和李小仙成為朋友。小女孩比小男孩更容易乞到食，那段時間是小乞兒在“養(yǎng)”他。

　　“我十歲了。我叫青十七。”一天，李小仙主動開口說話。

　　青十七，大青山，十七個人！他看到當(dāng)年青山腳下，那伙冒充山賊有十七個人，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仇恨。只是沒想到后來成了他的名號。

　　“你姓青嗎，我姓小。”

　　“我不姓青，我姓……李。你，為什么姓小？”

　　小女孩低著頭，“因為大家都是叫我小乞兒……”

　　李小仙摸了摸小乞兒的頭：“以后，你就跟哥哥姓吧，你這么好，又這么漂亮，眼睛像櫻桃一樣，就叫櫻兒吧。”

　　“李……櫻兒嗎……真好聽，謝謝哥哥。哥哥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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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憂無慮的乞討生涯沒過多久，后來，某一天……

　　李櫻兒突然高燒不退，嘴里說著各種胡話，李小仙抱著她，跑遍了所有醫(yī)館，但沒有金葉，沒有人理他。

　　“哥哥，我身體里有個黑影，想要吃掉櫻兒，櫻兒要死了，小仙哥哥你會不會想念櫻兒……”

　　“你不會死，哪怕哥哥死了，我也不會讓櫻兒死！”

　　絕望無奈之下，他看到斗獸塔里走出一個精瘦的男子。

　　“救我妹妹一命，我和你進斗獸塔！”

　　啪嗒！李小仙在回憶中徜徉，沒在意一腳踩進一個小水洼里，從回憶里清醒過來。

　　水洼里倒映著他自己布滿傷痕的臉，呼，一轉(zhuǎn)眼，三年多了，李小仙出了口氣，振作一下精神，大步走起來。

　　“如今真的叫青十七了，真是好笑……”

　　………………

　　一所破舊、低矮的木棚里，散發(fā)著妖獸肉的香味。

　　一個十二三歲年紀的少女，一臉幸福盯著咯噠咯噠在切菜的‘大廚’。

　　少女面色蒼白，但掩蓋不住其清水芙蓉般的清靈氣質(zhì)，一雙忽閃忽閃的眼睛里散發(fā)著青春的氣息。

　　“櫻兒，這是妖獸肉，你吃點，對你的身子有好處。”

　　李小仙端著一個缺了口的盤子，盤子里是切得整整齊齊的烤妖獸肉。

　　正是從管事施舍的妖獸腿，他用匕首切掉了被管事咬的部分，將粘上灰塵地方削掉，仔仔細細地切得很勻稱，每一片都薄如蟬翼。

　　妖獸肉，普通人根本吃不到，都是武者的福利。

　　“真好吃！”李櫻兒臉上浮起一絲紅暈，妖獸肉蘊含的妖獸真氣，絲絲縷縷地化成暖流。

　　“多吃點，你正在長身體，等哥哥過幾天再打一頭妖獸，多給你點吃。最近宗門任務(wù)太多，我沒時間去打妖獸。這種妖獸，我有時間的話，一天可以打十個！”

　　李小仙隱瞞妹妹在斗獸場九死一生的活計，騙她說在宗門里當(dāng)武者。

　　武者，是他和櫻兒共同的夢想。

　　他倆有一次被人追打，就是一個路過的武者，伸出一根手指，就把鐵塔一般的壞人打吐血。

　　從那之后，他們的夢想就是當(dāng)武者。

　　兩個小屁孩在流浪街頭的每天，都在“夢想”著學(xué)什么武技，用什么武器。

　　李櫻兒說要學(xué)劍法，飄逸的劍適合女孩子。李小仙就說自己選刀，以后和李櫻兒一刀一劍闖蕩江湖，像小人書里的流浪武者一樣，刀劍合璧，除暴安良。

　　不過，自從李櫻兒那一次高燒后，影響了身體，之后經(jīng)常咳血，做惡夢，最后連走路都沒法走后，她再也沒有提當(dāng)武者了，轉(zhuǎn)而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哥哥身上。

　　小仙哥哥一定要成為武者哦！她經(jīng)常這樣說道。

　　“打十個？哥哥真是厲害。哥哥，今天的歷練辛苦嗎？”

　　李櫻兒吃了一口妖獸肉，嘴唇上油油的。每次斗獸日，他都和櫻兒說自己出去歷練了。

　　“哈哈，哥哥不辛苦，哥哥是天才！宗門里的師兄師姐對哥哥都非常好。”李小仙撇了一眼輪椅里的李櫻兒，“興高采烈”道。

　　其實，第一次櫻兒發(fā)病時，嘴里還呢喃著“哥哥，你一定要通過武者考核，我們會掙很多很多錢，住很大很大的房子。”為了安慰李櫻兒，李小仙說自己已經(jīng)通過考核了，這個謊言一直延續(xù)下來。

　　下個月就是考核時間，李小仙心底暗暗發(fā)狠，這次，一定要通過宗門考核！

　　只要通過宗門考核，成為一個外門弟子，哪怕是試煉弟子，都會有很多的錢拿，還有免費的功法可以學(xué)！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資質(zhì)，李小仙又頭疼不已。

　　“每次試煉后，哥哥就要多一些傷，當(dāng)武者太危險了。”

　　李小仙笑了笑，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道：“那沒什么！當(dāng)武者本來就是這樣，每天都要切磋，試煉更都是真刀真槍的！好了不說了，這碗赤血參是宗門獎勵我的，你喝掉吧！”

　　“看來哥哥在宗門很受重視嘛。不過，練武雖然重要，也要好好照顧身體啊。小仙哥哥你也吃點吧？櫻兒一個人吃不完這么多。”

　　李小仙暗暗吞口水，嘴上道：“慢慢吃，不急，不急！這些妖獸肉，哥哥在宗門都吃膩了。”

　　“恩，對了，哥哥今天又學(xué)了什么新的武技？”

　　李小仙撓撓頭，每天對李櫻兒編新的武技名稱，是李小仙最頭疼的事。要知道這三四年來，編的武技名稱至少有幾千個了。

　　兩個人都不懂武者的修行之法，以為每天都要學(xué)一個新武技。

　　“今天哥哥學(xué)的是……鐵背蒼狼功，這個武技十分厲害……”

　　“哇！聽名字好厲害的樣子！櫻兒要聽，櫻兒要聽……”

　　李小仙抓抓頭發(fā)：“先是四腳，不，雙手雙腳按在地下，然后突然一偏腦袋，用自己的尾……用自己的后腳掃擊敵人……”

　　“這一招，叫‘餓狼擺尾’……”

　　“與‘獅犬腿’有異曲同工之妙……”

　　“話說，這餓狼擺尾，蘊含七七四十九種變化……”

　　“咳，咳，為什么小仙哥哥練的很多武技都是要雙手著地啊。”

　　“額……”李小仙正準備解釋，卻發(fā)現(xiàn)李櫻兒已沉沉睡去。

　　李櫻兒的臉上還殘留一絲紅暈，是妖獸肉的能量在體內(nèi)發(fā)揮作用。

　　李小仙把櫻兒攔腰抱起，輕輕放在床上。

　　抱著李櫻兒的時候，李小仙感覺輕飄飄的，她的體重一直在下降。

　　這讓他鼻頭一酸。

　　拿了一張?zhí)鹤由w住李櫻兒，李小仙喃喃道：“櫻兒，哥哥一定會治好你的病……”

　　李櫻兒隔三差五就要做噩夢，休息不好的結(jié)果是，她的身體每況愈下。

　　李小仙握了握拳頭，轉(zhuǎn)身離開，必須多準備點赤血參，給櫻兒恢復(fù)身體。

　　“修煉武道，是我唯一的機會了！必須要進入武道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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