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川倏然變了臉『色』。

　　此時，他在腦海之中能清楚地感受到，身體不斷變得虛弱起來，就像是有蟲子不斷在吞噬他的真元與氣血。

　　就這樣僵持下去，恐怕盞茶時間，他這一身精血和真元就要被吸個干凈了。

　　只是皇甫昊天卻連這盞茶時間都不愿意等，他勾了勾手指，那巨龍竟然一掃尾，將陸云川擊飛。

　　接著輕蔑道：“就算你氣血旺盛，手段通天，可在我這一副立于金剛不敗之地的體質來說，你還差太遠了！”

　　天空中的巨龍忽然一頭俯沖而下！

　　魔祖再也無能為力，索『性』將身體交還給了陸云川。

　　陸云川自己也意識到再無計可施，左手掐訣，正想動用魔祖的神通與之來個魚死網破，可就這一瞬間，一道婀娜的身影卻先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

　　“不！”

　　兩名男子的瞳孔驟然間睜大，那巨龍穿胸而過，直接將百川佩雪打得神志渙散。

　　“不要啊！”

　　陸云川不顧一切地抱住百川佩雪被鮮血浸染，如風中薔薇般飄搖墜落的身子，歇斯底里地大喊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這樣對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只會讓我更加痛苦！你到底明不明白！”

　　“你干嘛要替我擋？你不是說要殺我了嗎？你干嘛還要替我擋！”

　　“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我不要你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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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撲到百川佩雪身上，失聲痛哭起來，就像是一個委屈了很久的孩子，剛看見一根糖葫蘆，卻又轉瞬被人搶走。

　　他摟住少女，手中里還抓著那柄玄劍，另一只手則死死地扼住百川佩雪的手腕，就像是生怕對方對就此離他而去。

　　原來，他最怕的事情不是兩個人反目成仇，而是連作為仇敵一起活在這個世上都做不到。

　　這種感覺，別人或許再無法體會，這些年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為什么而活。

　　難道不是報仇雪恨嗎？

　　可為何除了報仇以外，他還會如此痛苦？

　　他雙眼剎紅，流下兩道殷紅鮮血，目眥盡裂，如同惡魔般轉頭瞪住皇甫昊天。

　　接著，他就聽到自己以一種陌生的聲音咬牙切齒道：“皇！甫！昊！天——”

　　良久，整座死城里都回『蕩』著他的聲音。

　　皇甫昊天震驚過后，恢復了鎮定，冷鏈一笑道：“死了就可惜了，不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既然如此，你們就做一對亡命鴛鴦吧。”

　　陸云川依然不肯松開百川佩雪已經逐漸冰冷的軀體，氣若游絲的少女回光返照，眼里泛著一絲深情的光，她吃力的抬起手，可抬到一半，卻發現再也舉不高。

　　“云……云川。”

　　水一般的少女柔柔地喚了一句，這是她一生中頭一次用這種語調叫一個男子的名字，今后或許再也不會有。

　　陸云川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抬起手抓住她的柔荑貼在自己臉上，接著淚如雨下。

　　“答……應我，回去……好不好？不……不要再做魔頭了，我真的……不喜歡這樣，真的……真的……不喜歡——”

　　聲音戛然而止。

　　陸云川的臉『色』也跟著僵住，雙眼空洞無神，看著百川佩雪的手掌從他臉上跌落。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在下一刻失聲痛哭，可他沒有。

　　只見陸云川的嘴角咧開一個難以置信的弧度，雙眼充血，整個身體變得詭異起來。

　　“魔祖！”

　　少年輕輕喚了一句。

　　彈指一揮間，魔氣席卷而來，陸云川剎那入魔。

　　“呼——”

　　蒼白的臉『色』，蒼白的手，一柄嗜血的劍。

　　他睜開眼睛，一雙漆黑如夜『色』般沒有感情的瞳孔看向皇甫昊天。

　　“不要了，身體我不要了，殺了他……幫我殺了中洲的所有人，這副身體就是你的了。”

　　“唉……”

　　魔祖輕聲嘆了口氣，時至如今他與陸云川共患難三年五載，早已對這一副身體沒有那么在意。

　　“你先不要自暴自棄，這女娃子或許還有救。”

　　“別騙我了……人都斷氣了，怎么可能還活得過來。”

　　陸云川癡癡地說道，血淚在瞳孔中交織，不斷順著臉龐滑落。

　　魔祖低聲勸道：“方才與你交換身體的那一瞬間，我感受這地下還有一股極強的能量波動，生命力非凡，或許能夠救她。”

　　“能量波動？”

　　陸云川的眼底閃過一絲喜『色』。

　　“嗯……或許是上古那名女圣的精魂。”

　　“好！我先殺了皇甫昊天，我們再……”

　　“來不及了！”

　　魔祖呵斥道：“只有現在就找到那名女圣，這女娃子才有可能得救！”

　　陸云川站定不動，沉默地看向皇甫昊天，眼中暴虐之意肆意。

　　“你還在等什么！”魔祖喝道：“是報仇重要，還是救這女娃子重要？”

　　“呼——”

　　陸云川深吸了一口氣，臉龐的肌肉都在跳動，一道殺意十足的嗓音從他口中傳出：“皇甫昊天，你的命下次我會親自登門取走。”

　　他附身朝地面打出一拳，那道原本就存在的裂縫在一瞬間擴大，緩緩變成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孔徑幾乎可以容納下整座城主府閣樓。

　　抱起百川佩雪，陸云川縱身一躍。

　　皇甫昊天看著入魔少年的背影，心中心悸感終于消失，不知為何，他明明確信自己能夠殺死對方，可在陸云川回頭的那一刻，他竟然失去了追殺對方的勇氣，就仿佛一跟過去，他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小道士猶豫一翻，沖冷飛羽問道：“現在我們怎么辦？留在這里還是跑？”

　　冷飛羽譏笑道：“你認為皇甫昊天會放過我們？這地方只有我們三人，就算他殺了我們，也能撇得一干二凈。”

　　“那該怎么辦？”小道士想明白一切后，后怕道。

　　“跟過去，只少陸云川恩怨分明，不會對我們出手。”冷飛羽說道。

　　“可……”小道士膽戰心驚道：“可他已經入魔了。”

　　“那也比留在這里等死強，祈禱吧，陸云川能救我們一命。”

　　冷飛羽說完，竟然不等小道士反應過來，就徑直跳下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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