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6 叛國之罪
兩人到小屋坐定,幻兒送來一壺剛泡好的熱茶,然后帶著兒子去了秋姨家里。
就是南宮瑾兮也猜不透宮御天的來意。他聽宮凌霄說了,宮御天中了毒,損害了肺腑,藥石無靈。按理來說,他應該在皇宮里好好養(yǎng)著,爭取多活上幾天才對。
畢竟皇帝嘛,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而擁有的越多,就越怕死,這是定律。
宮御天撐著桌邊有些費力的站起來,率先開口道:“我今天來,是來賠罪的。”
南宮瑾兮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能說什么?南宮家族背了這么多年的黑鍋,東躲西藏,不敢見人,引以為傲的姓氏卻根本不敢在人前顯露,因為幾乎每個人聽到南宮兩個字,都會問是哪個南宮。
他能怎么回答?難不成說是被下令株連九族的那個南宮,而他們根本沒有死只是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這對南宮瑾兮,甚至是所有的南宮家族的族人來說,不僅讓身體飽受奔波勞累之苦,最重要的還是對心靈上的摧殘。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個人,自稱自己是來賠罪的人。
宮御天實在是站不住了,不得不坐下來,主動提起當年的事。
“當年胡虜進犯,抓了我國北部邊境城池數(shù)萬子民為人質(zhì),要求我們簽訂割地賠款的議和書。我派你去全權處理此事,你可知我實際要的是個什么結果?”
隨著宮御天的話,南宮瑾兮的思緒也逐漸回到四年前。他清晰的記得那些殘暴的胡虜是如何當著他的面侮辱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兒,更記得那些無辜百姓的熱血噴到臉上時的那種炙熱滾燙。
他當然知道皇帝的意思,可是那一刻,他眼里除了那些性命掌握在別人手里卑賤如螻蟻的老百姓之外,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他不后悔,至今也沒有后悔過。正是因為當初他做了那樣的決定,所以到現(xiàn)在才能心安理得的去睡,不會因為愧疚而做噩夢。
“不管你要的是什么結果,我都那樣做了。”南宮瑾兮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讓內(nèi)心平靜下來:“圣上知道尸山血海吧,可是,圣上又可曾見過尸山血海?”
宮御天沉默不語。
他登上皇位的時候,正是太平盛世,邊疆偶有戰(zhàn)事,但有各方將軍百萬雄師鎮(zhèn)守,并不需要他這個皇帝御駕親征。
所以,宮御天是沒見過戰(zhàn)場上的尸山血海的。
南宮瑾兮繼續(xù)說道:“我見過,就在那座邊綏小城,胡人把十幾個老百姓頭分別用繩子拴在架子上,再用牛車來拉。牛沒有那個猛勁兒,不會一下就把脖子拉斷,而是慢慢的,讓脖子承受到無法承受的臨界值后,悶聲把腦袋扯下去。你知道血能飛多遠嗎?”
南宮瑾兮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戰(zhàn)場的殘酷,胡人的兇殘,這些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的清楚的。沒有當面看過血腥的人,永遠不會覺得死亡是多么可怕的事。
南宮瑾兮并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也不覺得自己救了那一城的人是做了多大的好事,他只是覺得,自己做了一個人應該做的事。
可就是因為那次,救了那些人,違逆了朝中權臣的意愿,紛紛指責他縱容胡人,有損天域國之威。
眾人欺他,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那時候宮御天還算明智,對他并未有絲毫責備。卻沒想到事后,居然有人偽造了他所謂的通敵叛國的證據(jù),還說他當初去邊城,也就是為了有機會和胡人暗中密謀。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鐵證如山,他連為自己辯解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判株連全族之罪。
南宮瑾兮嘆了口氣,問宮御天:“我一開始也覺得不公不平,后來我摔斷了腿,每天仰人鼻息,坐在輪椅上凡事需要別人來伺候的時候才明白,其實你心里是清楚的吧!你知道那些東西是假的,也知道我南宮一族是清白的,我南宮瑾兮是清白的,對吧?”
被這樣聲聲質(zhì)問,宮御天艱難的點頭。這也是他覺得對不住南宮家族的地方,他確實心里都清楚,只是身在這個位子,又何嘗沒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那個時候,丞相甄衛(wèi)夫權傾朝野一門獨大,滿朝文武有半數(shù)都是他的門人,整個天域國更有七成兵權掌握在他手里,皇權岌岌可危。
那時候,甄衛(wèi)夫一再對他施壓,讓他快些處置南宮家的案子,明里暗里多次表達威脅之意。無奈,宮御天只能選擇斷臂求生,而南宮家族,就是他忍痛切斷的那條手臂。
而南宮瑾兮不知道的是,當初他們金蟬脫殼逃到琉璃落境,雖然有宮凌霄幫忙打掩護,但是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瞞過那些老狐貍的眼睛?是宮御天,他率先洞察之后,使了個計策讓朝中空出一個舉足輕重的要職,誰都想把自己的人往這個職位上塞,明爭暗斗分了心,這才沒有察覺到他們的行動。
等到最后有所反應過來,他們的轉移已經(jīng)完成得差不多了。
而這一切,宮御天全部藏在心里,誰都沒說,包括宮凌霄。他就要南宮家族的人把這個功勞和恩情記在宮凌霄頭上,至于仇恨,就讓他一個人承擔吧!
如今,經(jīng)過他這幾年的謀劃,甄衛(wèi)夫的權力已經(jīng)被他架空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才能在生命中的最后來到這里,為自己曾經(jīng)犯下的錯說上一句抱歉。
他能點頭承認,已經(jīng)超出了南宮瑾兮的預料。宮御天說他是來償還自己欠下的債,他一開始不信,現(xiàn)在,他有一點信了。
南宮瑾兮突然問:“凌霄知道你過來嗎?”
宮御天回答:“我走的時候還不知道,不過,應該很快就會知道的。算算時間,恐怕他這會兒已經(jīng)在往這里趕了。”
南宮瑾兮又問:“是他告訴你,我們在這里落腳的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看來他就該重新審視一下宮凌霄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完全可靠了。
宮御天笑了起來,竟是有些自豪的樣子:“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從生人忌遷移過來,又何需他來多這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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