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探望遺孤
到了佰裔族入口處，宮凌霄隔河呼喊：“我是阿良哥的朋友，他有東西托我轉(zhuǎn)告大嫂。”
很快，哨崗上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的身影。膀大腰圓，豐乳肥臀，估一下重量，得有一百七八。
“那混蛋叫你送東西回來？”胖女人扯著嗓子隔河喊話，雙手叉腰一副悍婦模樣。
微微瞇起小眼睛打量對面馬上的人，印象中并不曾見過長得這般好看的公子和姑娘，不由得心生戒備。
“我不認(rèn)識你們，你怎么證明是來替我們家那口子送東西的？”
“大嫂請看。”宮凌霄高高舉起一物，是一條藍(lán)底繡花的腰帶。
距離太遠(yuǎn)，阿良嫂并不能看得清楚，于是默不作聲，等著他的下文。
“這是你給阿良哥繡的腰帶，內(nèi)襯有個歸字，意在讓他早日歸來。”
阿良嫂神情驟變，推搡著看門的守衛(wèi)：“愣著在干什么，還不快去開門把客人迎進(jìn)來，想讓你阿良哥回來收拾你呢？”
兩人下了哨崗，打開大門，吊橋緩緩放下。
阿良嫂親自到吊橋上來迎，驚人的體重壓得吊橋吱嘎作響。
“你們是那混蛋的朋友吧，他怎么沒跟你們一起回來？這個殺千刀的玩意兒。說走就走，信不信我?guī)е畠焊募蓿屌畠汗軇e人叫爹。”
阿良嫂一路走一路念叨，張口閉口就是混蛋殺千刀的王八羔子，脾氣火爆讓人咋舌。然而粗魯?shù)难哉Z之間，又無一不透著對丈夫的思念和牽掛，讓兩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沿著小路沒走多久，就到了阿良的家。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nóng)家小院，幾間屋子，圍著一圈籬笆。籬笆上纏著枯死的牽牛花藤，可以想象到了春天，這籬笆上一定會開滿藍(lán)的白的紫的小喇叭似的牽牛花。
院子里跑著幾只大公雞，門口趴著一條大黃狗。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穿著佰裔族的藍(lán)底繡花裙子，坐在門檻上，一下一下順著大黃狗身上的毛。
聽到腳步聲，小女孩朝這邊望過來，臉上漾開燦爛的笑容：“娘，是爹回來了嗎？”
“不是，是你爹的朋友。”
阿良嫂把客人往堂屋引，吩咐女兒小滿招呼客人，自己到廚房燒水泡茶。
鄉(xiāng)下人沒那么講究，壺里都是白水，只有家里來客才會把茶葉拿出來泡上。
小滿扶著門站起來，摸索著往屋里走，蘇扶瑤發(fā)現(xiàn)不對，起身牽引她到桌邊坐下。
這孩子，居然看不見！
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鑲在臉上，好看是好看，卻眼神空洞毫無焦距，不見絲毫神采。
宮凌霄也很吃驚。阿良哥一直說他有一個多么聰明可愛漂亮懂事的女兒，卻從來沒有提過這個女兒身患眼疾。
“你們是我爹的朋友？他叫你們來看我和娘的嗎？”小姑娘聲音里透著興奮和期待：“我爹是不是也要回來啦？他什么時候能到家呀？下午還是明天？”
小姑娘連珠炮似的發(fā)問，兩個大人面面相覷，卻是一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
再是鐵石心腸的人，面對這樣一個思念父親的小姑娘，恐怕也不忍心把實情說出來。
“啊，那個……你叫小滿是吧？你爹經(jīng)常跟我們提起你，說你又漂亮又懂事，還會幫娘洗衣做飯呢，是不是啊？”
蘇扶瑤上前拉住她的手，把話題岔開。
“我會洗衣做飯。”小滿一臉得意，卻又很快垮下來。“但是娘都不讓我?guī)兔Γ挛沂軅！?br />
“你還說呢。”阿良嫂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上次洗個衣服，人都掉井里去了。要不是我突然不舒服從地里回來，你這小命早被閻王給收去了。”
接著就開始自言自語的念叨。
“你爹那個沒良心的東西，扔下咱們孤兒寡母的，幾個月了，連個信兒都沒有。你說你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他回頭回來問我要人，我去哪兒找個閨女還給他？”
從阿良嫂的埋怨里不難聽出，家里沒了頂梁柱，母女倆的日子過得十分辛苦。阿良嫂看著壯實，實際身體很不好，一年四季湯藥不斷。
小滿雙目不能視物，家里地里都要人。有時候?qū)嵲跊]辦法，她只能把小馬帶到地里去，幫不上忙，就坐在一邊玩泥巴。
燒開水泡好茶給客人倒上，阿良嫂又打來一盆水給小滿洗手。洗完用帕子擦干，再抹上一些藥膏。
蘇扶瑤這才發(fā)現(xiàn)，小滿兩只手上布滿大大小小細(xì)細(xì)密密的傷口。
盲人看不見東西，總會先拿手去摸，所以兩只手很容易受傷。蘇扶瑤能理解，但是真正看到那雙布滿傷痕的小手，心里還是一陣酸澀。
小滿還在一旁問：“娘，是爹要回來了嗎？他會給我?guī)呛J嗎？還有芝麻糕。”
阿良嫂順著她說：“好好好，你跟這兩位哥哥姐姐說，讓他們告訴你爹，回來的時候記得給你買糖葫蘆和芝麻糕。”
“我可以再要一個糖人嗎？”小滿將臉轉(zhuǎn)向?qū)m凌霄所在的方向。
半晌，聽到宮凌霄說：“當(dāng)然可以。你爹……他一定會答應(yīng)的。”
蘇扶瑤心里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頭，連喘氣都困難。寒冬臘月用手扇著風(fēng)，到外面透氣去了。
阿良嫂看看她，又看看表情沉重的宮凌霄，什么都沒說，收拾好東西，到廚房做飯去。
宮凌霄哪還有心思留下來吃飯，于是追到廚房讓她不用忙活。最后被阿良嫂給說服，她說，他們不吃，她們娘兒倆也是要吃的。
宮凌霄就坐在灶前幫忙添柴加火。
鍋碗瓢盆響了一陣，阿良嫂突然把廚房門關(guān)了。宮凌霄聽到她壓低聲音說：“那個王八蛋，是不是回不來了？”
宮凌霄一愣，說不出承認(rèn)的話來，又做不到否認(rèn)，只能默不作聲。
阿良嫂就當(dāng)他默認(rèn)了。
吸著鼻子，背對著宮凌霄擇菜。
“我早就跟他說過，我們小老百姓，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就好。可他不聽，說什么佰裔族只有在大公子的領(lǐng)導(dǎo)下才能過上真正的太平日子。你聽聽，這說的都是些什么屁話。連自己的妻女的護不好，還想當(dāng)守護部族的英雄。
這可倒好，壯志未酬身先死，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就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以后的日子……唉！”
阿良嫂七七八八又問了一些，比如什么時候死的，怎么死的。宮凌霄說，是著急回家，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頭先著地，就這么去了。
阿良嫂終于哭了出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扶瑤上九霄》，微信關(guān)注“熱度網(wǎng)文或者rdww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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