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斷
蕭天狼這輩子做夢也沒有想到,如今自己會死在一個女子的手上。而且是在沙場之上,這個女子還是用武功將自己斬殺。
蕭天狼奄奄一息的看向安座在馬上的上官冬梅。此時上官冬梅高高在上如天神一般,而自己卻是如螻蟻一樣被人踩在腳下。此刻蕭天狼滿眼都是恨意。他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落得如此這般下場。自己押運糧草補給的隊伍從出臨潢府以來,自己一路上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沒有任何的疏忽紕漏。自己感覺沒有給高進留下任何的伏擊的機會。而現在自己,怎么就這么不明不白的,輸得一敗涂地。
此時遠方一騎玄甲騎士,由遠及近的來到上官冬梅身邊。
上官冬梅對著受傷倒地不起的蕭天狼,冷冷的說道:“這就是我要等的人,他來了!你和他一比,是不是感覺你自己連條狗都不如!”
玄甲騎士不用說,就是高進無疑了。高進策馬來到上官冬梅身旁,面帶微笑的道:“師姐,好功夫!大遼北苑蕭氏年輕一代中,最有本事的一個,居然被你給廢了。哈哈!刺激!”
上官冬梅這冷若冰霜的美人,罕見的輕笑道:“還不是因為師弟你的計策縝密,決勝于千里之外嗎!先誘騙他下馬,然后趁亂跨溪突襲,連斬傷他的位置,都是你事先為他量身定制好的。不然哪會就這么容易將這頭狼輕易的制服!”
高進哈哈大笑道:“我這冷艷的師姐都會開玩笑了,而且還會夸獎人!師姐你這么夸獎我,我會驕傲的!不過,我喜歡!”
重傷倒地的蕭天狼,本來就傷勢過重,又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這對情侶在自己的面前打情罵俏。蕭天狼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涌,又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高進故作關心的道:“喂!蕭天狼,你可別這么快就死翹翹了!我給你下的捕狼套,我還沒有給你好好講解一番吶!你要是這么快就死了,可就太無趣了!就算你再不濟,你也得好好聽聽啊!好知道你自己,是因為什么輸的啊!怎么也得讓自己,死個明明白白不是?就是做鬼,咱也別做個糊涂鬼呀!蕭天狼!你不用說話,聽我說就行,我怕你一張口就嘔出二兩血來,你沒那么多血,讓你不停的嘔啊!”
蕭天狼怒目而視,可現在自己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因為蕭天狼一開口,就怕真的會噴出血來。而且現在的蕭天狼只能留著那點氣力,忙著多倒幾口勻乎氣兒。
高進也不去理會蕭天狼愛聽不愛聽,自顧自的說道:“你和耶律洪私底下,一定是莫逆之交。大遼南北苑本就不和,他耶律洪卻親自率領五千南苑精銳騎軍支援你!我想你倆既然是一丘之貉,愛好肯定也是相同。好色!人家都說這色字頭上一把刀,我看這一刀,這次還真把你給斬的頭破血流啊!我本想和你堂堂正正的來一場騎軍的正面較量。但我這天仙般的師姐前來助我,不加以利用,豈不是暴殄天物嗎!反正你也好這口,臨終之前看看這天仙般的容顏,也不枉此生。怎么樣?我高進夠意思吧!這條小溪,我昨日就替你選好了,我讓我師姐在這里等候于你。這溪水,我還親自為你趟了好幾遍吶。就我師姐縱馬,跨溪砍你的地方,我還特意在溪水下面鋪了硬石吶!這樣好做到萬無一失,怕影響我師姐縱馬跨溪時,砍你的速度。我料想你見到我師姐,這天仙般的容貌,必然是下馬,先行挑逗一番。哪有貓不吃腥,狗不聞肉香的道理。更何況你這好色之徒了,耗子藥我高進先都給你配好了。你下了馬,就證明你卸下了防備之心,必將遠離你在戰馬上用的偃月刀。你要是不下馬的話,我囑咐我師姐掉頭就走!絕不和你廢話!可你下了馬,我就必須要讓我師姐砍你。還有你被樹枝絆了那一下,那樹枝是我今兒早上起來,突發奇想,也是特意為你挑選的。再怎么說你也是個武侍之境的武者,你和我師姐武功境界伯仲之間。就這么一刀把你給斬了,你得有多蠢啊!似乎也有點兒太對不起你了。所以如果我師姐一擊不中的話,我就讓我師姐用刀勢逼迫你過來。不是路不平,還是你不行。習武之人不注意腳下,怎么能行吶!你師父沒有教過你嗎?如果你師父沒有教過你,那就由我高進來教你吧!哎!只可惜你那 三千精銳騎軍了,這會兒也剩不下幾個了。至于你押運的糧草補給嗎!我留點給我的寒梅鐵騎享用,剩下的一會兒一把火燒了為你送行。這黃泉路上多帶點錢,好辦事兒!你的手下,我會留幾個,讓他們滾回去給大遼的朝堂報個信兒!做人嗎!不必每次都是趕盡殺絕的,恐懼也要讓大家分享不是?我要讓大遼的朝堂知道,這次起兵南下中原后勤補給的路,是徹底的讓我高進給切斷了!”
說著,高進從馬鞍上,將裝有耶律洪頭顱的包裹拿了出來,并解開給蕭天狼看。
高進一邊將耶律洪的頭顱給蕭天狼看,一邊繼續的說道:“哦!對了,你就別再等耶律洪了!你這會兒快點斷氣,路上也許還能追上他。他估計在黃泉路上磨磨唧唧,應該會等等你。畢竟一個人走的太孤單,有個伴兒也是好的!現在你可以去了!”
蕭天狼此時肝膽俱裂,隨著高進說完,兩眼一翻,兩腿一蹬,徹底咽了氣。
高進對上官冬梅道:“師姐,你看見沒,蕭天狼這才是聰明之人,他說斷氣就斷氣。定是追耶律洪搭伴兒去了!”
上官冬梅微笑的道:“我看蕭天狼不是被我砍死的!他是被你給氣死的!早先我怎么就沒發現,你還真是個話癆啊!”
高進笑著說道:“這不是高興嗎!就不厭其煩的和蕭天狼他嘮叨嘮叨,也不知道蕭天狼他愛聽不愛聽!原本我是想和他來一場正面騎軍硬碰硬的較量,順便檢驗一下這支寒梅鐵騎到底夠不夠硬。但我是真的舍不得我和師姐你的寒梅鐵騎。這是我們倆人的專屬騎軍,寒梅鐵騎的任何一個人,我都不能讓他們輕易的戰死。我想要帶著寒梅鐵騎的所有人回家!這也是出征時我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說著,高進充滿感激之情的望向上官冬梅。繼續說道:“讓師姐你設伏突襲蕭天狼,說實話我真的很擔心。我真害怕你因此遇到危險,所以馬不停蹄的趕來。當我遠遠的看到你安座在馬上,手持著雁翎刀,指向躺在地上的蕭天狼的時候。我才徹底的放下心來!下次縱使拼上我這條性命,也絕不會讓你再像這樣孤身犯險了!”
上官冬梅看向高進,感到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上一刻高進還是那么冷血無情,與蕭天狼的談話又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對失敗者進行那么尖酸刻薄的無情的嘲諷。而此刻他對自己和寒梅鐵騎,又是那么發自內心的關切。
上官冬梅傲然的道:“我說過我要與你共赴沙場,我又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不然師尊他老人家也不會讓我前來助你,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自我們長安一別,師尊他讓我勤練武功,如今我也已經是武侍之境的武者。斬殺蕭天狼這等貨色,我還是可以做到的。你無須擔心!”
高進微笑道:“師姐說的對,想我師姐不僅生得是國色天香,還是那巾幗不讓須眉的女英雄吶!”
上官冬梅白了高進一眼,說道:“油嘴滑舌,懶得理你!”說罷,縱馬向廝殺聲漸停的戰場而去。
高進也是無可奈何的笑了一笑,縱馬向上官冬梅追去。
上官冬梅縱馬躍溪斬韃虜,后來被中原華夏的百姓傳為佳話。此條小溪也被后人夸大為河澗,所以便成了上官縱澗斬天狼的傳說。一時間坊間的說書人,都是最喜歡講這個段子來吸引聽客。
斬殺蕭天狼一戰,寒梅鐵騎只以不到一百人的傷亡為代價,重創了蕭天狼押運糧草補給的隊伍。三千北苑精銳騎兵逃回臨潢府的不過三百余人。至此,大遼起兵南下中原的補給線,徹底被高進所切斷。大遼整個朝堂為之震蕩,蕭天玉下旨欲召回此次南下中原的北苑兵馬大元帥蕭天賜,此次起兵南下中原之事,也想就此作罷。
石敬堯的鎮北大營,蕭天賜的營帳內。蕭天賜面對蕭太后蕭天玉的圣旨,只覺得心頭的怒氣沖頂而上。并且對蕭天狼的戰死也是心痛萬分。
蕭天賜回想在臨潢府準備起兵南下中原之時,自己在北苑大營誓師大會時的場面,不禁悲從心頭起。那時準備隨自己出征的大遼兒郎,個個意氣風發,想跟隨自己在戰場之上建功立業。哪曾想這中原華夏的門還沒進,便接二連三的吃敗仗,求一勝而不得。這是自己戎馬一生從未遇到的。最讓自己無法接受的是,就連自己視為兒子的蕭家三杰也都殞命沙場。自己這到底是怎么了,那個曾經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蕭天賜到底是怎么啦?
蕭天賜一個人喝著悶酒,久久不能釋懷。他想到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幽都軍。這個自己從來沒有瞧得起的,幾乎沒有中原王朝支持的戍邊邊軍。不,這一切的根源不是幽都軍,而是他們的統帥,高進!就是這個年輕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是他讓自己這個常勝將軍從來到這里后,便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敗軍之將。
蕭天賜此時是又氣又恨,還夾雜著懊悔和自我懷疑的,多種的復雜心情。蕭天賜抽出營帳內掛著的佩刀,一刀將面前的桌子斬為兩段。
蕭天賜吼道:“快刀斬亂麻,一切的煩惱憂愁,我一刀斬之。我先破了你的幽都城,你高進縱使斷我糧草補給,也是無根浮萍。勝利必將還是我蕭天賜的。”
這時謀士鐵木樂進入蕭天賜的主帥營帳之內。鐵木樂見眼前的一幕,便知道了蕭天賜的想法。
鐵木樂趕緊說道:“大王何必如此煩悶?如今我們北苑的后備兵員已到,正是全軍士氣高漲之際。雖然蕭太后召我們歸朝,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蕭大王只要把幽都城攻下來,又何愁高進小兒不敗。無水之魚,他高進還能掀得起什么大風大浪。為今之計,我軍需要全力猛攻幽都城,破了幽都城后。戰場上一切的主動權,將會又回到蕭大王您的手中。”
蕭天賜道:“不錯,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蟲。本王正有此意,只要本王速戰速決將幽都城攻破。高進他還能奈我何!”
蕭天賜道:“傳令下去,整頓人馬。待人馬準備完畢,我們要對幽都城發起毀天滅地的攻勢。不破幽都城,本王誓不罷休!”
高進和上官冬梅看向眼前這支寒梅鐵騎。只見寒梅鐵騎的每一個人都用堅定的目光回應著自己。而幽都十八騎分列在兩個人的身后不離左右。
高進讓手下的將校報了一下人數,如今隨自己出幽都城的三千鐵甲,還剩兩千一百余人,陣亡者不到九百人。雖然自己取得了輝煌的戰績,斬殺大遼精銳的部隊近兩萬。但自己還是心痛寒梅鐵騎為此犧牲的每一位戰士,他們是真正的勇士,是自己的兄弟。
高進道:“現在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你們可以回去了。我師姐和幽都十八騎會帶領你們先行返回明月峽谷。我隨后就到。”
高進說完,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高進。
上官冬梅對高進有些嚴厲的道:“我帶領他們回去,你去做什么!哪有主帥脫離自己部隊的道理!你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連我都不知道!”
高進低聲道:“我要去臨潢府!我要與我的宿命之敵見上一見。”
上官冬梅驚訝的道:“你要去找耶律長風?你瘋了嗎!你這是去找死!”
高進道:“沒有辦法,我就是想見他一面。我心中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我必須這樣做!師姐放心,我不會死的,你在明月峽谷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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