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說停就停，周歆予掃了一圈，她敢說，她動筆最晚但完成最快，并且是這一教室里化得最好的一個。

        “不是，周歆予你這都沒化吧。”老師一排排檢查著，還未檢查到周歆予這一桌倒是隔壁的女生先酸出一句。

        “屁。”姜泯淡淡一句，帶著絲絲笑意，他看向女孩，眉眼上挑，“美女，我這么明顯變化你看不出來？”

        眼見姜泯來幫腔，女生閉了嘴，對上那滿眼的調戲頓時紅了滿臉。

        “臉白了眉毛也深了，原來我什么樣兒自己不知道嗎？”說著，姜泯在鏡子里將自己左右打量了一番，“這化妝真神奇，一瞬感覺自己年輕了十多歲。”

        聽到這一番自黑式捧高，周歆予沒憋住笑出聲來。

        姜泯抬頭看了眼周歆予：“笑什么？”他嗓里也帶著絲絲碎笑，眉眼跟著女孩彎了起來，嗓音輕懶的，莫名讓人聽出絲寵溺。

        “哎呦，姜哥。”女生的男模特看不下去了，盯著姜泯和周歆予打趣，“你倆這還上課呢，別秀了行嗎？”

        “老子秀你媽了。”姜泯笑罵出一句，他幫忙將鏡子收起遞給周歆予。

        男生打趣地嘖嘖了兩聲。

        老師大致過了一遍，周歆予神奇般的得了個a。

        有點兒意外。

        “卸了吧。”姜泯拿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臉頰，拇指上沾上半點兒粉，他微蹙了下眉，“怎么卸？”

        周歆予翻出包卸妝巾，她微俯身靠去姜泯的面前，鈴一打，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后邊沒課了。

        “閉眼。”

        周歆予抽出一張卸妝巾在姜泯臉上蹭了幾下，擦下大片粉，但姜泯的變化卻不是很大。

        “這東西能擦掉嗎？”姜泯閉眼擔心出一句。

        周歆予嗯了聲，將姜泯唇上的口紅擦掉。

        “行了。”

        兩分鐘不到，周歆予立起身來，她上妝時下手很輕，東西用得不多，沒有多厚重。

        姜泯睜開眼，他不舒服地舔了舔唇，一股怪味兒。

        姜泯輕皺了下眉，他屈起指節狠狠蹭了下嘴唇：“有股味兒。”

        周歆予看了眼姜泯傻逼的行為：“卸妝巾上的吧”她解釋一句，將東西放回化妝包里，掏出一瓶洗面奶丟給姜泯，“去廁所洗洗吧。”

        姜泯接過，跟著周歆予朝外走去。

        “沒課了？”走到門口，姜泯突然問出句。

        “嗯。”周歆予答。

        “回家？”姜泯又問。

        周歆予這次沒回答了，她將步子停在了洗手池前，回頭去看姜泯。

        他跟上，盯著周歆予一臉懵逼。

        “先洗臉，拿清水洗。”周歆予講解著。

        聞言，姜泯擰開水龍頭照做，他拿清水在臉上敷衍地輕拍了幾下。

        周歆予拿過洗面奶，她擠了一點兒在姜泯的掌心里：“搓一搓，然后揉在臉上。”周歆予輕聲教著。

        姜泯應了聲，對著自己的臉暴力一通。

        見狀，周歆予微蹙了下眉：“你以前沒拿洗面奶洗過臉嗎？”她沒忍住問出句。

        “活得糙。”話畢，姜泯閉著眼摸索著水源，“大男人活那么精致干嘛？”

        “怎么不能精致了。”周歆予站在一旁干巴巴駁出一句，“高跟鞋從前還是給男性發明的。”

        姜泯笑了聲。

        他關掉水龍頭，剛睜開眼眸中就刺痛一片。

        “嘶”

        “怎么了？”聞言，周歆予看去。

        “操，那破東西進眼睛了。”姜泯煩躁出一句，使勁揉著眼睛。

        “你別揉。”看見這番操作，周歆予按住那只躁動的手，“越揉越痛。”

        “你閉一會兒。”周歆予輕聲安撫著，心情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姜泯手僵在空中，他緊蹙著眉，女孩手心的溫度燙熱。

        “怎么樣？”沒過半分鐘，周歆予關心道。

        姜泯攥住那只手，他搖搖頭，眼中的刺痛早已消散一半：“睜不開。”

        語氣認真，讓人信服。

        周歆予有點兒急了，她左右張望無措了一陣，最后從包里摸出幾張干紙打濕敷去姜泯的眼上。

        “你閉一會兒。”她只會這么一句，“然后慢慢睜開。”

        姜泯假惺惺地做了個動作，長睫輕顫幾下，他哎呦了一聲。

        “痛。”

        “”

        周歆予靜了幾秒，冷汗都嚇出來了：“那去醫務室”

        話還未說完，姜泯突然睜開眼。

        周歆予一愣，話硬是被哽下去。

        兩人的距離很近，一雙黑眸的打量瞬間讓這緊張的氣氛染上層曖昧的氣息。

        周歆予靜了幾秒，倏地彈開。

        耳朵悄悄紅了一片。

        姜泯看了周歆予一眼，他不適應地眨了下眼，吊兒郎當出一句：“前女友，我這付出這么大沒點兒好處啊？”

        “有。”周歆予不自在地抿抿唇，她朝樓道走去，“但前提是別叫我前女友了行嗎？”

        “小朋友？”姜泯調笑。

        周歆予轉頭瞟了他一眼，她摸出一盒面霜遞給姜泯：“擦一下吧，洗面奶繃臉。”

        姜泯接過，他抹了一些出來還給周歆予：“多大了你？”

        周歆予將東西放進包中，反客為主：“你多大了？”

        “比你老點兒。”姜泯拿舌尖頂了下牙，“我成年了，十八。”

        周歆予淡淡地哦了聲，聲音在空曠的過道里回響：“確實比我老點兒。”

        “”

        五分鐘后，兩人一起出了校門，距離學校不遠處有家奶茶店，而周歆予答應姜泯的好處便是一杯奶茶。

        中途，姜泯接到個電話，他接起沒嗯啊幾聲耳邊突然一陣悶響，不過就幾秒的間隙。

        姜泯看去

        身旁的女孩平地都能摔一跤。

        “操。”姜泯低罵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掛了。”他一句話吐完，也不管對面意見，直接掛斷。

        “你他媽夢游呢？”姜泯緊蹙著眉暴躁出一句，他蹲下身去檢查周歆予的傷勢，“我就接個電話你也能摔。”

        “沒事。”周歆予坐直身淡淡出一句，二月份的天冷，地面是粗糙的石子地面，摔下去時刺痛一下而后才冒出鮮血來，慌忙之余，她的手掌在地上擦了一下，掉了皮，此刻冒出一些鮮紅，看著有些瘆人，“就腳拐了一下。”

        姜泯盯了周歆予一眼，認真詢問出一句：“現在能起來嗎？”

        周歆予：“可以。”

        聞言，姜泯去拉女孩的手臂，動作看著有些粗魯，卻又提著顆心暗暗小心翼翼著。

        周歆予借著姜泯的力站了起來，她哂笑一下：“沒那么柔弱。”

        姜泯沒理，他捏著周歆予的手扳過來看了一眼。

        “那邊坐著去。”幾秒，姜泯沒好氣出一句，仿佛摔著的是他般，比誰還氣憤。

        “哦”周歆予照做，膝蓋刺痛一片，她確實想先找個地方緩緩。

        姜泯攙扶著女孩坐了過去，他蹲下身，二話不說就掀開了周歆予蹭上灰的那條褲腿。

        女孩膝蓋蹭掉了皮，有一小塊冒著鮮紅。

        冷天摔個跤是最不舒服的。

        姜泯看著煩躁地薅了下頭發，他站起身來丟下句：“坐這別動。”便朝對面跑去。

        周歆予看去，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一條小巷子里。

        幾分鐘后，她才瞥見姜泯的身影。

        他手上多了一個塑料口袋，過了馬路小跑了過來。

        走近，周歆予才瞥清。

        是一些處理外傷的醫藥用品。

        姜泯從里面掏出一袋棉簽和碘伏，他將一袋子東西丟給周歆予，不耐煩極了。

        姜泯垂眼，他拿棉簽沾了點兒藥水，在周歆予的傷口周圍輕輕按壓了幾下。

        好像怕兮兮的。

        “平地也能摔。”姜泯沒好氣出一句。

        周歆予：“不是，剛剛那”

        “別他媽和我說話。”姜泯打斷，心中莫名一股煩躁和怒氣。

        周歆予想解釋，她想說剛剛那有一個小坑。

        “我”

        “閉嘴！”

        姜泯輕輕壓上傷口，動作輕輕的，嘴里卻不饒人，莫名有點兒可愛，反差。

        周歆予閉了嘴，她盯著姜泯靜了幾秒，情不自禁地順了順他的腦袋。

        沒忍住。

        “你哭了嗎？”周歆予突然出一句。

        “我哭？”姜泯聽著有些不可思議，他吸了下鼻子，凍的，“我瘋了嗎？”

        看他這惱羞成怒，周歆予一下就笑了出來：“姜泯，是我摔著了又不是你摔著了，你這么生氣干嘛？

        “操！閉嘴！”

        “”

        姜泯上了藥，兩人坐在椅子上靜了會兒，藥物已被風吹干透，半會，周歆予撂下褲腿，她抬手看了眼表，站起身來：“走吧，我請你。”

        姜泯下意識去扶周歆予，還沒碰上手他又收了回去：“什么？”

        “奶茶。”周歆予朝前走去，剛才的那一跤仿佛跟她沒關系般，像個沒事人似的，“不是說要好處嗎？”

        “”

        奶茶店在不遠處，此刻的店里沒幾人，店內裝修風格偏粉嫩，滿滿的少女心，一面墻上掛滿了青春年少的心思。

        “芋泥奶茶。”周歆予突然出一句，她盯著姜泯，眸中被頭頂冷光打得亮亮。

        姜泯愣了下，些許疑問。

        周歆予張了下嘴，幾秒后，才僵硬出一句：“你要什么？”

        “和你一樣吧。”

        “”

        周歆予沒停留多久，她要趕最近一趟公交回家，因為人少，兩杯奶茶沒做幾分鐘。

        車子準時到站，周歆予走在前面，順帶幫姜泯一起投了幣。

        “兩個。”周歆予指了下后邊的姜泯示意著。

        公交車司機沒說什么，司空見慣了。

        這個時間段，車廂里是滿的，但算不上太擁擠，估計等會就不一樣了。

        周歆予腿腳不便，她準備再朝后邊的空地去一點兒時被姜泯拉住了衛衣帽子。

        “站這。”他淡淡一句，讓出自己腳下的位示意著周歆予。

        周歆予狐疑地盯了姜泯一眼：“怎么了？”她嘴里一陣疑問但還是走了過去。

        “馬上空了。”姜泯輕輕一句，他微微俯身，手把在周歆予左右兩側的椅背上，用自己的軀體悄悄將她護得好好的。

        “什么？”周歆予抓緊頭上的吊環。

        姜泯看了眼女孩身后蠢蠢欲動的大媽：“后邊兒。”

        話一出，公交車停了下來，接著開始播報地點。

        “姑娘。”不出所料，大媽站起身來，她拎著一袋子菜招呼著堵了出口的周歆予，“讓一下。”

        聞言，周歆予立馬讓開：“啊，抱歉。”

        大媽打量了兩人一眼，匆匆朝車下走去。

        “坐。”姜泯朝空位揚揚下巴示意著。

        周歆予順勢坐下，她看了眼姜泯，打趣出一句：“這么厲害，還會預言了。”

        姜泯笑：“這不有眼睛就能知道的事嗎。”

        周歆予嘖嘖兩聲。

        “上一站她就躁動了，端著手機看了三次時間，手中拎了大袋子菜，這個時間應該是趕著回去給孫子做飯。”姜泯平平吐道。

        “看來你這雙眼睛也不光是看女人的嘛。”周歆予揶揄著。

        姜泯無奈抬了下眉，沒反駁，他抓上頭頂吊環盯著窗外被橙紅洗刷的景象發呆。

        人看到美好的事物都會忍不住停下腳步駐足觀賞。

        比如玻璃車窗上映出來的倒影。

        難得的安靜，周歆予悄悄看了眼杵在身旁的少年，周圍人越來越多，周歆予卻沒感覺到擁擠。

        這幾站，周歆予的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自己偷偷看了姜泯幾眼，就像從前那樣，無止境地關注，控制不住的悸動。

        窗外暖黃悄然攀上女孩的臉，致使她慢慢紅了臉蛋。

        “北段長街已到達，請”

        廣播里播報著地點，周歆予聽到一半就站起了身來，動作略顯慌張。

        姜泯拉住周歆予，公交車停下時整個車廂里輕輕搖晃了一下。

        “不是。”姜泯皺了下眉，因為周歆予這番舉動有些惱火，“你急什么急？這車他媽都還沒停穩你又想摔一跤了是不是？”

        周歆予抿直唇，姜泯說什么她沒聽清，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自己手臂上的那只大手上。

        姜泯看了眼魂不守舍的女孩，關心出一句：“你這腿方便嗎？要不要我”

        “不用。”話未說完，周歆予打斷了他，她語氣冷冷，扯開姜泯的手朝后門快步走去。

        一切都來得太莫名其妙，姜泯看著那束堅決的身影直直愣了好幾秒。

        他是說錯什么話了還是干錯什么事了？

        那一天后，周歆予總是故意躲著姜泯，她或許是在害怕。

        害怕自己再次喜歡姜泯，其實也不存在什么喜不喜歡，周歆予已經很喜歡姜泯了，但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再次徹底陷入，然后被他假惺惺的示好丟進一個死循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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