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熠看著雖然還沒嘗，但看著色香味俱全的幾道菜。

　　覺得她說的‘至少能吃’，應該是謙虛了。

　　“謝謝。”

　　他擺好碗筷，在她邊上的位置坐下。

　　“本來應該是我給做給你吃的。”

　　顧寧昭摘下圍裙，放到一邊。

　　“沒什么應不應該。”

　　她說，

　　“你做的不能吃，那當然得我來。”

　　不然要是吃了剛才他做的勉強稱之為食物的東西，她覺得他們倆應該晚上會進醫院。

　　盛熠抿了抿唇，“我會繼續學的，肯定能學會的。”

　　顧寧昭吃了口排骨，暗自肯定。

　　沒有失手。

　　聽見他的話，抬眸看了他一眼。

　　“反正有廚師，你不用學做飯也可以。”

　　盛熠卻很是執著。

　　握著筷子的手收緊，“要學的。”

　　他想做給她吃。

　　只是，這句話并沒有說出來。

　　顧寧昭在吃飯的時候并不怎么說話。

　　在灰金十三角的時候，云雀他們嘰嘰喳喳的在說笑聊天，她就默默地吃飯。

　　所以，云雀他們總是被老師教訓，而她是挨夸的那個。

　　老師說她是他們幾個人里最乖的。

　　但她知道，不是因為她乖。

　　而是以前的她在吃飯的時候并沒有說話的人，沒法聊天。

　　那個地方，能找到吃的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總是在第一時間找到并把它吞下肚子。

　　只有進肚子里了，才安全，不會被別人搶走。

　　后來到了灰金十三角，她吃飯過快的問題才在老師的糾正下改了過來。

　　安靜的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盛熠時不時地瞥她一眼，又快速的收回視線。

　　“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他自以為沒有被發現，但怎么可能逃過的顧寧昭的察覺。

　　“是哪個菜不合胃口？”

　　“沒有，”

　　盛熠搖頭，

　　“很好吃，都很好吃。”

　　他說著，還展示了下自己已經空了的飯碗。

　　顧寧昭眸色平靜淡然。

　　“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我臉上有東西？”

　　她說著，抹了把臉。

　　手上干干凈凈。

　　“不是，”

　　盛熠放下筷子，抬眼對上她的眼睛。

　　定了定心，沉聲道。

　　“你下午說你喜歡我。”

　　顧寧昭頷首，“對。”

　　她是說過。

　　“那我們……”

　　四目相對，在心里壓抑了好久的話忍不住宣之于口。

　　“我們要不要在一起？”

　　顧寧昭眉心一跳。

　　“你是說，要不要建立男女朋友關系？”

　　“嗯。”

　　他緊張得手心一片黏膩，比第一次獨自出任務都要緊張。

　　“我喜歡你，顧寧昭。其實在你今天說那句話之前，我就想跟你說的。我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打著玩玩的心思，我是認真的。”

　　他肅了神色。

　　“不是因為你給我治腿所以想用感情綁住你，我單純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所以你能讓我做你男朋友嗎？”

　　話音落下。

　　心跳如鼓。

　　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

　　邊上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能看得見眼前的她。

　　顧寧昭沉吟半晌。

　　似是在認真地思考。

　　旋即，緩緩張口。

　　“不好。”

　　兩個字。

　　像是重重一拳打在他的心臟上，生疼。

　　盛熠喉嚨發澀。

　　“我能問問為什么嗎？是我哪里不好嗎？還是你其實、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

　　她又說了一遍。

　　眼神認真平和，不是在說謊。

　　“但我沒有要建立男女朋友關系的打算。”

　　顧寧昭的話，讓盛熠懵了。

　　有些轉不過彎來。

　　喜歡他但又不想和他交往？

　　這是什么情況？

　　顧寧昭看了眼桌面，“吃好了，那就收拾了吧。”

　　她完全不像是拒絕了他表白的樣子，一點都不尷尬，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盛熠更迷茫了。

　　但他還是起身，接過她手里的碗筷。

　　“我來，你去休息吧。”

　　顧寧昭也沒拒絕，點點頭去客廳了。

　　廚房里，水流嘩啦啦的聲音就像他的腦袋里一樣吵鬧。

　　直到洗完碗，他也沒想明白。

　　盛熠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客廳那她的背影，眉頭緊蹙。

　　許是夜晚太過寂靜。

　　任何一點細小的動靜，都變得喧囂起來。

　　窗外刮過的風聲。

　　樹葉的簌簌聲。

　　隔壁陽臺門打開的聲音。

　　還有她走出來的腳步聲。

　　盛熠更清醒了。

　　啪嗒。

　　他打開床頭燈，昏黃的光照亮室內一隅。

　　并沒有拉緊的窗簾露出小片陽臺，斜斜的一道陰影打在地上，悠悠地晃著。

　　是她。

　　半晌。

　　他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走了過去。

　　“睡不著？”

　　顧寧昭聽見動靜，轉頭看去。

　　“嗯，下午睡了一會兒。”

　　現在有點清醒。

　　“嗯。”

　　盛熠悶悶地應了聲，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么。

　　她看上去跟沒事人一樣。

　　卻讓他混亂又無奈。

　　晚風徐徐，拂過她的發絲，在空中飛舞著。

　　他側眸凝視著她。

　　飛揚著的發絲像是牽引著他的心，不知道該落在何處。

　　“我沒喜歡過人。”

　　他說。

　　腔調閑散。

　　努力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你是第一個。”

　　顧寧昭轉頭，對上他的眼睛，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說這個。

　　“你也是第一個。”

　　她出聲道。

　　以前的她不懂，但是現在她已經知道了。

　　盛熠怔住，卻不敢將喜悅流露出來。

　　“什么第一個？”

　　他生怕自己會錯意。

　　顧寧昭：“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她坦誠又自然地將自己的感情說出來。

　　“那為什么……”

　　盛熠問了一半，沒敢再就說下去。

　　但顧寧昭知道他想問什么。

　　“因為不穩定。”

　　她望向遙遙懸在天上的月，淡聲。

　　“我喜歡一個人。”

　　就像月亮一樣。

　　盛熠糾結了一晚上的心漸漸平和。

　　或許，他知道為什么了。

　　“一個人是挺好的，”

　　他和她并肩站著。

　　“但有的時候，身邊有個人陪著也不錯，不是嗎？”

　　“那也只是暫時的。”

　　沒有人會一直在。

　　到最后，也不過是自己一個人而已。

　　“是這樣沒錯，”

　　盛熠漫不經心地說著，

　　“人生就是遇到一個又一個的過客，到頭來其實就是自己走完全程。但我們不能因為最后終究是自己一個人，而拒絕這一路上的風景。”

　　“顧寧昭，”

　　他輕喚。

　　“如果可以，我想做你路上的一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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