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昭是顧家養女這件事，半年前她來華國時，顧志國和羅云就對外統一了口徑。

　　雖然沒有堂而皇之地公之于眾，但只要有心去查都能知道。

　　程北川想從她這入手和云霄合作，卻連最基本的信息都不知道，不知道他這個程氏集團總經理的位置是怎么坐穩的。

　　顧寧昭音調并沒有刻意放低，這桌的其他人都聽見了她的這句話。

　　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眾人的目光在顧寧昭和程北川之間游移，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但看上去兩人之間的氣氛似乎不太妙。

　　顧寧昭是銜青的身份，在來的路上導演都跟他們說過，提前打了預防針，以防有人眼高于頂，一不小心得罪了她。

　　但沒想到他們劇組的都老老實實的，投資人和顧寧昭卻有了齟齬。

　　喝了點酒的汪明遠混沌的腦子頓時清醒了一大半，打了個酒嗝，飛速思考要怎么緩和現在的情況。

　　程北川的確沒有深入調查過顧寧昭，只知道她是顧家的女兒，哪里知道她是養女。

　　只是個養女而已，顧家膽子還沒大到讓這種身份的女人來做他程家的女主人。

　　看來，半年前羅云有意把顧寧昭介紹給他，目的……

　　嘖。

　　程北川心中嗤笑。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心中思緒百轉千回，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依舊噙著淺淡的笑，并沒有因為顧寧昭的話而有半分不悅。

　　“確實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抱歉。”

　　他放低了姿態，語氣誠懇。

　　“多謝顧小姐提醒，下次一起吃飯我一定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這副做小伏低的模樣，讓這桌上的所有人都心里一凌。程北川可不僅是這部劇的投資人，更是程氏集團未來的掌權人。

　　能讓她心甘情愿地低頭，顧寧昭的身份真的只是一個小小養女以及詞曲人銜青這么簡單嗎？

　　對于資本圈里的人來說，顧寧昭銜青的身份根本激不起一點水花。最佳詞曲人對他們來說，就像是魚沒了自行車，無關緊要。

　　可是現在程北川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向她道歉，還主動約了下次再一起吃飯。

　　足以見得他對顧寧昭的重視。

　　而這種重視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還是其他，他們不得而知。但大家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看向程北川身邊的申雪，眼神探究。

　　云錦以為程北川會惱羞成怒直接離席，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忍了下來，來和寧昭道歉。

　　這人不僅心機深沉，還能屈能伸。寧昭都說得這么不給面子了，他還眼巴巴地往上湊。

　　云錦心中暗暗計較。

　　思考著怎么能讓他退縮的辦法。

　　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拿出褲袋里的手機，發了個條消息給云霄。

　　很快得到了回復，看到大哥回的消息后，他才心滿意足地收起手機。

　　考慮到明天還要拍攝，眾人并沒有吃到很晚，將近九點就漸漸地散了。

　　夜色漸暗，飄起雪花。

　　顧寧昭和王明順打了個招呼，和云錦一齊往飯店外走，準備回去。

　　程北川追上去，邊上想拉他的申雪落了空，眼看著他快步走至顧寧昭跟前停下。

　　“顧小姐，我送你吧，云先生喝了酒不能開車。”

　　“他不能開，我能開。”

　　顧寧昭斜睨他一眼，錯身走過。

　　程北川不甘心地又要上前，被云錦伸手攔住。

　　“程總，我們寧昭就不勞煩你費心了，就算我喝酒了，也有人來接她回去。”

　　他說完轉身看向不遠處。

　　程北川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一道欣長身影于黑暗中走出，迎著凜冽的風雪撐傘而來，將凍人的寒風和冰雪都擋住，緩緩停在了她身前。

　　傘面傾斜，將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顧寧昭瞧見忽然出現的盛熠，神情略微錯愕。

　　“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回去。”

　　盛熠伸手拂去她額前發絲上沾染的瑩白雪花，握住她垂在身側指尖冰冷的手。

　　“怎么穿這么少？”

　　他微微蹙眉。

　　拉著她的手輕拽，用大衣裹住她。

　　“臉都凍白了。”

　　顧寧昭靠在他胸前，沒有掙扎。“還好，里面不冷。”

　　她沒想到會突然下雪。

　　“我們趕緊回去。”

　　盛熠攬過她的肩膀，帶著她轉身往車的方向去。

　　“等等，還有云錦。”

　　顧寧昭沒忘記還有個人。

　　“我幫他叫代價了，會有人幫他開車。”

　　兩人并肩走遠，盛熠看似不經意間回頭望了眼飯店門口站著的人。眼底劃過絲幽光，唇角微微揚起。

　　“看到了吧。”

　　云錦雙手抱臂，輕笑。

　　“別費心思了，程總，你沒機會了。”

　　說完，他揚長而去。

　　徒留程北川站在飯店門外，拳頭緊握，咬緊了牙關。

　　盛熠……

　　居然是盛熠！

　　顧寧昭怎么會和盛熠在一起？

　　盛世集團是他和智芯合作最有利的競爭對手，如果顧寧昭幫了盛熠，那他絕對會被智芯踢出局。

　　盛熠就應該好好做他的瘸子，待在家里。如果是盛世澤那個蠢貨，盛世集團絕對爭不過他。

　　……對。

　　盛世澤！

　　程北川似是想到了什么，正要快步離開，卻被一道女聲叫住。

　　“北川。”

　　申雪站在他身后，神情晦暗。

　　“你要走了嗎？”

　　程北川現在哪有心思應付她，扔下一句公司臨時有事，就離開了。

　　申雪望著他的背影，咬著下唇，眼底眸色滿是傷心。

　　“雪姐。”

　　男一號走至她身邊，看了眼程北川離開的方向收回視線，落在申雪姣好的側顏上。

　　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頭。

　　“天冷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申雪愣愣回神，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外套，帶著他溫暖的溫度。

　　抬眸看向男一號，神情帶著些辨不明的意味。

　　半晌，彎唇笑了下。

　　“好，謝謝。”

　　笑意卻不達眼底，一片冷寂蕭瑟。

　　-

　　勞斯萊斯幻影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車內開著空調，熱風將滿身的寒涼吹散。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吃飯的？”

　　顧寧昭問。

　　盛熠目視前方，手指搭在方向盤上。

　　“有人通風報信，說有只難纏的蜜蜂圍著你轉，我當然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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