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瓦里多西

    馬克西姆斯點點頭，轉身看向隊伍：士兵們一個個穿著已經(jīng)松開的甲胄，背著寬大的方盾，左手杵著用樹枝做的木杖，右手緊握著福爾卡木棍的尾端，福爾卡木棍搭在右肩，尾端的橫桿上挑著脹鼓鼓的行囊，里面除了他們日常的生活用具，還有裝麥子的糧袋，頭盔則掛在左肩，他們的束腰外衣已經(jīng)被樹枝和荊棘掛得支離破碎，腳下的皮涼鞋也被嶙峋的山石劃破，他們的頭發(fā)亂蓬蓬，皮膚黑漆漆，神色憔悴……一些人的頭上、胳膊或者腿上還纏著沁血的麻布。

    與其說這是一支軍隊，還不如說是一支叫花子隊伍……這讓馬克西姆斯感到非常心痛，于是他下令：“軍隊停止前進，就地找較平坦的地方宿營。”

    這個命令引起了全隊上下的歡呼，他們很快找到了一處有著較多河灘的地方，大家并沒有馬上就開始扎營，而是先分批下河洗澡，就連馬匹和牲畜也被卸掉了馱著的物資，被遷到河邊飲水洗涮。

    而剛才那位阿爾迪伊部落的長老則趕回自己的村落，讓村里的祭司帶來一些草藥，醫(yī)治被蛇蟲叮咬的傷員……

    河岸邊一片歡聲笑語，前些日子行軍的沉郁被一洗而凈。

    隨后的幾天，馬克西姆斯的軍隊盡量沿著庫帕河南岸行軍，其實道路還是比較難走，起伏不平的山丘，過于茂密的林地、突然兀立的山峰都迫使軍隊不得不繞路行進。

    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他們所經(jīng)之地不再是渺無人煙，相反在河邊撈魚的漁民、在林間打獵的獵人、在山丘牧羊的牧民、在平地種田的農(nóng)夫不時可見，他們對到來的馬克西姆斯軍隊有所戒備，但因為看到了隊伍中的部落長老們，才沒有驚慌的逃開。

    “布多卡里巴斯長老，你們村落的恩情我牢記在心，將來一定會有所回報！”馬克西姆斯擺出一副感激的神情，其實心里卻在想：你這老家伙之前不是說伱們村落至今還受潘諾尼人的襲擾嗎！顯然在這東面的這些土地就是被襲擾的重點，看看農(nóng)田里這些稀疏的麥稈就是證明。而如今我的軍隊駐扎在這里，成了擋在你們村落前面的盾牌，讓你們可以放心的在后面種地了，你應該感謝我們才對！

    馬克西姆斯也只是在心里腹誹，當然不會將這種破壞團結的話說出口。

    布多卡巴里斯聽說他們要去看瓦里多西，也跟了上來。

    一個小時之后，寨門打開，馬克西姆斯軍隊有秩序的進入，所有人都盡量的保持靜默。

    這個臨時居點是馬克西姆斯在途中同布多卡里巴斯商量好的，因為瓦里多西是一片沼澤，已經(jīng)廢棄好幾年，修建居住地需要時間，偏偏潘諾尼人隨時可能來襲，所以需要在比較安全的后方有一個居住地，來保障人員的歇息和物資的存放。

    馬克西姆斯皺眉聽著，沒做回應。

    馬克西姆斯打斷他的話，面露不滿的說道：“布多卡里巴斯長老，我記得你曾經(jīng)告訴我，瓦里多西以東是廣闊而肥沃的平原，可我現(xiàn)在看到的卻是密密麻麻的樹林！”

    “呃，這個……”布多卡里巴斯結結巴巴的解釋道：“那邊……雖然有很多樹木，但確實都是平地，沒有山丘啊！而且那些密林也是屏障，讓潘諾尼人無法直撲過來而必須得繞路……”

    “那真是太好了！”馬克西姆斯原本就想提出這樣的要求。

    布多卡里巴斯見馬克西姆斯看得出神，忍不住說道：“馬克西姆斯首領，這瓦里多西還不錯吧！你瞧這土地有多大，有多平坦！要不是因為——”

    多布拉河是它的名字，聽卡爾息彭帕斯說：這條河是庫帕河的支流，會在瓦里多西北面十幾里遠處匯入。

    馬克西姆斯發(fā)現(xiàn)這些村落都沒有圍墻，多是簡陋的茅草屋，依著山勢，毫無規(guī)劃的散布得很開。不過，阿爾迪伊人對平地極其珍惜，村落周邊每一塊不大的平地都被他們開墾成了農(nóng)田。

    馬克西姆斯讓弗朗提努斯監(jiān)督士兵們修筑營地，叫上了昆圖斯、沃勒努斯。

    為此，馬可西姆斯再次向布多卡里巴斯作出保證。而布多卡里巴斯先進入寨子中，與族民們進行溝通交流。馬克西姆斯則在寨子外嚴令各部門首腦必須控制好自己的手下，保證進入寨子后不發(fā)生意外。

    馬克西姆斯的注意力則主要放在其他地方：寨子里的房屋密集而雜亂，顯然沒有經(jīng)過很好的規(guī)劃，這些房子都是木制，房頂?shù)膴A角很小，房檐距離地面也就1米五左右，頂上鋪滿了厚實的麥桿茅草，上面還敷了一層泥巴，木墻外也同樣如此。房子的面積不大，估計也就能容納兩三口人……不知道是因為阿爾迪伊人建筑能力的局限，還是因為這樣的房子適應這里的環(huán)境氣候，回頭還得認真的請教本地人。

    馬克西姆斯的軍隊開始折向東南方行軍，在山林間的小道上跋涉了幾天之后，見到了又一條比較大的河流。

    軍隊要繼續(xù)往東，就不得不穿過布多卡里巴斯的村落，盡管軍隊在進入阿爾迪伊部落的領地之后士兵們一直嚴守軍令、表現(xiàn)得很不錯，跟隨隊伍的布多卡里巴斯也是親眼所見，但在此時他還是顯得緊張，畢竟這是第一次馬克西姆斯軍隊直接進入阿爾迪伊人的村落，一旦出現(xiàn)意外，上萬人在寨子中鬧騰起來，那將是場大災難。

    在這兩河匯聚之地是廣袤的沼澤，正午的陽光將其映照的波光粼粼，水草蘆葦這一簇、那一簇都茂盛的生長，當河風吹過，就呈波浪狀起伏。成群的鷺鳥或盤旋在半空，或散布于水面，或引頸高歌，時不時可見水面上泛起圓形波紋，旋即有鷺鳥直沖而下，很快叼起一條拼命掙扎的大魚，并引得其他鷺鳥來爭搶……好一幅濕地生態(tài)的美麗畫卷。

    這些都是馬克西姆斯在路上與卡爾息彭帕斯閑聊時得知的，現(xiàn)在隊伍中只剩下兩名使者，一個是卡爾息彭帕斯，一個是布多卡巴里斯。

    “這里是我們村落的族民開墾的麥田，但為了讓你們能夠盡快的定居下來，我們也就只好暫時放棄。”布多卡里巴斯痛惜的說道。

    布多卡里巴斯向馬克西姆斯訴苦，他說他的村落原本是在瓦里多西，那里土地富饒，水產(chǎn)豐沛，因此人口眾多，在阿爾迪伊部落中是實力很強的大村落，但由于這些年與潘諾尼人打仗，死傷無數(shù)，不得不退守到這里，至今還不時受到潘諾尼人的襲擾，族民的生活變得十分困頓……

    景色雖美，但此刻在馬克西姆斯心中卻只盼望著盡快將這沼澤消除，轉換成農(nóng)田，供士兵們開墾。

    此處的姆雷日尼察河兩岸山峰對峙，河岸驟然收窄。

    由于已是9月初，田地里的麥子早被阿爾迪伊人搶收，不需要士兵們再做多余的事，于是馬克西姆斯一聲令下，全軍上下立時投入到建設營地的熱潮中。

    在布多卡里巴斯的引領下，馬克西姆斯等人爬上了瓦里多西西面的山丘，站在高處向東俯瞰，只見庫帕河由北向南蜿蜒而來，科拉納河由南向北迤邐而來，猶如兩條曲折盤旋的綠色絲絳，最終系于山下不遠處，變成了一條更寬闊的大河緩緩向東流。

    “這里不是瓦里多西，而是姆雷日尼察河與科拉納河的匯合處，當然也因為河水泛濫而形成了沼澤。”布多卡里巴斯解釋道。

    阿爾迪伊部落的大首領主要是世襲，部落長老常設五十人，原先由200多個村落的貴族參與競選，每三年一次，不過現(xiàn)在200多個村落已經(jīng)縮減到不到60……

    軍隊沿著姆雷日尼察河北岸向東行進，只走了一日，就到了布多卡巴里斯的村落。

    這是姆雷日尼察河。

    阿爾迪伊部落只有一個大寨，就是大首領所在的聚落。每當大寨中的人口過多時，就由寨中的貴族帶領部分族人，前往其他地方建立村落。一旦村落發(fā)展得不錯，該貴族就能成為部落長老的候選。

    “馬克西姆斯首領，要不要我先帶你去看看瓦里多西那塊土地？”卡多息彭帕斯問道。

    沒有看到布多卡里巴斯的首領主屋，也沒有看到用于村落議事和訓練的廣場，聽說河邊還建有小碼頭，但顯然距離這條道路有些遠，也沒有看到。

    對此，馬克西姆斯沒做回應，他的軍隊的到來就是對其最好的安慰。

    聽卡爾息彭帕斯說，姆雷日尼察河只是經(jīng)過瓦爾多西的另一條河流科拉納河的支流，但在馬克西姆斯的眼中，這條河的兩岸比之前途經(jīng)的庫帕河要平坦廣闊得多。站在高處，向西南方的河流上游望去，成片的房屋和農(nóng)田密布在兩岸，村落一個挨著一個……

    阿爾迪伊使者團中不斷的有人離開隊伍，回歸自己的村落，但是沒有一個人主動邀請馬克西姆斯首領率隊到村落邊扎營，顯然還是擔心這么龐大的一支軍隊會擾亂自己村落的秩序。

    五人騎馬前行，沒多久就看到前方一片沼澤地。

    這是馬克西姆斯軍隊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在村落里的阿爾迪伊人，在他們的眼中：那些站立在路旁、維持秩序的阿爾迪士兵雖然手持簡陋的木盾長矛，身穿連體的單衣，披頭散發(fā)，沒有盔甲，但是他們強壯的身體、銳利的目光、逼人的氣勢，都顯示出他們的彪悍；與之相反，旁觀的阿爾迪伊族民多為婦女，她們身體消瘦，衣衫破爛，裸著雙足，倒是頗有點楚楚動人的姿態(tài)……

    看來正如卡爾息彭帕斯所說，阿爾迪伊部落這些年戰(zhàn)斗頻發(fā)，死傷無數(shù)，故而男少女多，而身處前線的布多卡里巴斯村落尤為明顯。

    這時，克利奧布羅塔斯也要告辭而去，因為他要去向阿爾迪伊大首領親自匯報結盟和購地的事情，而大首領所在的主寨就在往西南十幾里處、姆雷日尼察河東岸。

    而在阿爾迪伊族民們眼中：這支進入村落里的龐大軍隊，士兵們個個身體強壯，走起路來昂首挺胸，氣勢很盛，他們竟然每人都穿著盔甲，弧形的紅色方盾，腰胯的精致短劍，還背著一個脹鼓鼓的行囊，既顯得英武不凡，同時好像還比較富有；

    隊伍中的女人們個個身體結實，膚色紅潤，走路時昂首挺胸，氣勢竟然不弱于男子，讓路旁的阿爾迪伊戰(zhàn)士們不由自主地被她們飽滿的胸脯所吸引。

    另外，馬克西姆斯軍隊也途徑了好幾個阿爾迪伊村落，這些個村落或建在低矮的山丘上，或建在林地邊緣。

    該村落有些特別，它的族民聚居于兩岸，都有木制圍墻環(huán)繞，圍墻內還有哨樓，兩岸的村落有浮橋聯(lián)通，和別的阿爾迪伊村落相比，它更像是一個軍事要塞。

    一行人向西繞過沼澤，沿著科拉納河西岸馳馬而行，沒多久就到了瓦里多西。

    盡管布多卡巴里斯已經(jīng)事先警告了族民，但還是有一些人出于好奇，出了房門，來到村落里的主干道旁觀望。

    馬克西姆斯軍隊從水淺處渡過河，繼續(xù)向東南方向行軍，幾天之后，他們再次看到一條比較大的河橫亙在前方。

    只是匆匆的一睹，馬克西姆斯的軍隊在村落中不做停留，徑直穿過東面的寨門，又走了半里路，終于到達了軍隊的臨時居點。

    旁邊的昆圖斯突然說道：“首領，我看我們的居住地可以就建在這里，這幾座山都比較平，距離瓦爾多西也很近。”

    “那可不行！”布多卡里巴斯情急之下大喊一聲，引得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趕緊解釋道：“你們可不知道這里距離沼澤地太近，晚上蚊蟲太多，根本沒法睡覺。而且這邊沒有足夠的土地來種植谷物，到時候你們可是會餓肚子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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