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惠妃來了

待滿地傷殘太監退下，惠妃平靜的神情終于現出裂痕，陰沉如地獄前來索命的惡鬼。

“魏姝……”

這二字滾過舌尖，她美眸中的怒火頓如火山噴發：“如此放肆，她真以為本宮不敢動她嗎！”

惠妃身側的宮女這時也火上澆油：“娘娘，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可魏貴人幾次三番冒犯娘娘，娘娘是仁慈心善，可也不能助長魏貴人的囂張氣焰。”

“是了。”惠妃撐桌起身，步搖相撞出細碎的聲響。

她語氣不明：“從前她得圣寵無人敢惹，如今卻是我執掌封印，教訓一個貴人還在情理之中。”

“娘娘英明。”

惠妃的儀駕到冷宮時，魏姝正坐在門檻上思考人生，惆悵的長吁短嘆。

原書中，惠妃是最表里不一的反派。

按照她的性格，今日之事她定會懷恨在心，換而言之就是沒魏姝的好果子吃。

這般想著，外頭就有不止一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心想，來了。

玉環探頭探腦的往外看，一見來者就心驚膽戰的回來報信：“娘娘，是惠妃娘娘。”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魏姝不慌不忙的起身迎接。

當惠妃的繡花鞋踏上冷宮布滿裂痕的地磚時，入眼就見魏姝匍匐在地行了個標準的大禮，恭敬請安。

“惠妃娘娘。”

惠妃頗為意外的微挑柳葉眉，隨即扯起一個溫和得體的笑意：“看來皇上將妹妹發落到此處的確有幾分道理，如今妹妹竟學會了禮數。”

魏姝垂首不語。

多說多錯，她寧愿口頭上吃些虧也不想被惠妃抓住把柄。

識趣的宮人搬來一把太師椅置于檐下，惠妃在上頭落座，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魏姝。

“魏貴人。”她突然問：“你可知錯？”

她沒說平身，魏姝只好老老實實的跪著，一臉誠懇的回復：“嬪妾不知。”

“你不是不知，只是以為能自己能瞞天過海罷了。”惠妃的笑容盡失，如審判犯人一般細數魏姝的罪過。“從前你犯了許多錯，本宮不欲追究，可人命非草芥，你先前將萬官女子亂棍打死，如今又害她的同胞姐姐臥病在床，你到底意欲何為？”

最后幾字陡然抬高語調，滿院下人噤若寒蟬，魏姝卻如毫無懼色的和惠妃四目相對，一字一頓道。

“萬貴人生病與我無關。”

“本宮還會冤枉你不成？”惠妃輕輕嘆了口氣，像在看不懂事的稚童，“你還不從實招來嗎？”

幾步外，施刑的宮人虎視眈眈。

他們一副要嚴刑逼供的架勢，魏姝卻早有準備，鎮定自若的反問：“那嬪妾也有話要問娘娘。”

惠妃蹙眉。

她明知不好，當著眾人的面卻不得不妥協：“魏貴人但說無妨。”“那我就直說了。”魏姝莞爾一笑，如同一只奸計得逞的狐貍，不給惠妃半點后悔的機會。

“嬪妾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錯，可聽娘娘方才所言，約莫是以為是我害了萬貴人患病，可是——”

魏姝盯著惠妃錯愕的眼，咬字清晰：“娘娘可有證據，萬貴人生病與嬪妾有關？”

一院沉寂。

皇宮暗潮洶涌，今日注定不得安寧。

福祿海步履匆匆拾階而上，好巧不巧和墨允撞上，慌忙之中退后一步才免遭一場橫禍。

墨允從他的舉止中看出了異常，皺眉問：“這是出了何事？”

都是貼身伺候皇上的人，福祿海倒沒有瞞著他，言簡意賅道：“大事不妙，惠妃娘娘去冷宮了！”

得知找個消息時，謝慕正在御書房批閱如山的奏折。

他手中的朱砂筆在福祿海話音稟告此事后久久不動，半晌才喜怒不明的問：“惠妃去冷宮做什么？”

福祿海暗中擦了把冷汗。

從前魏姝樹敵頗多，惠妃也是其中之一，如今惠妃得勢去看落魄的魏姝，還能做什么？

不過他沒把話說的太清楚，含糊不清道：“奴才也不知，不過奴才聽說，惠妃娘娘帶了施刑的宮人一同前往。”

謝慕無聲無息的坐著，福祿海小心揣摩著圣意：“皇上你看？”

等了一會功夫，謝慕才不疾不徐的起身。

“朕過去看看。”

養心殿離冷宮有一段距離，謝慕到時里頭氣氛劍拔弩張，惠妃泰然自若的屈膝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謝慕輕飄飄的目光落在藏在后頭的魏姝身上，輕甩了手中玉珠：“起來吧。”

“謝皇上。”惠妃平身，腦中思緒百轉。

她知曉謝慕來到此處定時收到了風聲，因此不等謝慕詢問就坦坦蕩蕩道：“皇上來的正好，臣妾正有一事拿不定主意。”

魏姝借著低頭，不屑的撇了撇嘴。

現在說得倒好聽，好像剛才不分青紅皂白不是她一般。

不過這些話不便宣之于口，她只得規規矩矩的聽惠妃睜眼說瞎話：“皇上，此事說來話長，容臣妾細細回稟。”

得到謝慕的默許，惠妃斟酌著字眼道：“先前萬貴人的妹妹被魏貴人杖斃一事，皇上也知曉。”

謝慕骨節分明的手指敲著椅把手，漫不經心道：“可此事朕已對魏貴人降罪。”

“是。”惠妃娓娓道來，“可昨日萬貴人自冷宮回去后一病不起，臣妾查清當時魏貴人對萬貴人冷嘲熱諷，以為萬貴人的病和魏貴人脫不了干系，便想按宮規處置魏貴人。”

明里暗里都在說魏姝不對，聽得魏姝忍俊不禁。

惠妃真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萬妙妙惹事在先，如今倒成了她的不對了？

她正想找個機會反駁，就聞謝慕的聲音遠遠投來：“魏貴人可有話要說？”

機不可失，魏姝立即上前一步。

“嬪妾只說幾句。”她想也不想，直言不諱道：“臣妾打死萬官女子的確有錯，可是不承認萬妙妙生病與臣妾有關。”

謝慕濃黑如墨的眼中映著她的身影，聽她清脆的聲音條理清晰的反駁。“據惠妃娘娘的意思，萬貴人是被我氣病的，可是先前她妹妹死時不見她如何，如今只來冷宮一趟就被我氣病，說出去簡直貽笑大方，或是貴妃娘娘有法子證明此事與我有關？”

話音未落，魏姝對著謝慕盈盈一拜：“請皇上明鑒。”

一番話說得高明，謝慕饒有趣味的勾起嘴角。

她倒是能說會道。

若是以前的魏姝，遇到此事只會對著他大喊冤枉，如今到冷宮后倒判若兩人了。

謝慕掩住眼中思緒，含笑道：“的確有道理。”

局勢一轉即變。

惠妃暗道不好，她萬萬沒想到謝慕竟會偏頗魏姝。

可是她再傻也不至于和一國之君唱反調，反應很快的改口：“那許是臣妾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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