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抓鬼

“你按我所說的去辦就是。”魏姝買了個關子，胸有成竹道，“今日一過，我保證冷宮再不會鬧鬼。”

王云咽下了一肚子疑惑：“奴才這就去。”

玉環在這功夫也沒閑著。

她被魏姝派去太醫院弄些迷香，途中廢了些功夫，再回來時夜色已混著晚霞降臨。

一切準備就緒，冷宮陷入一片寂靜。

不知哪來的的烏鴉在枯枝上嘶啞的鳴叫，給這尋常的夜添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氛。

寢宮里只點燃著一盞燭火。

昏暗的光下坐著兩個辨不真切的人影，王云和王培生的男兒身卻換上了錦衣繡裙，不倫不類的坐著。

“哎。”王培渾身如有蟲子在爬，不自在的說話，“你說娘娘到底要做什么？”

命他們兄弟換上女裝，自己又不見了蹤影。

實在奇怪。

王培百思不得其解，王云所知也不比他多，蹙眉凝思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許是有我們不知道的用意。”

“廢話。”

兩人窸窸窣窣的交頭接耳，外頭的主仆二人也不比他們好受。

近日都未下雪，卻還是冷得很。

空蕩蕩的院內只見樹影婆娑，橫沖直撞的冷風吹得玉環瑟瑟發抖，不由低聲詢問：“娘娘，我們要等到何時？”眼下兩人也裝扮的不堪入目。

披頭散發且身披麻衣，比起那日的厲鬼也不落下風，鬼鬼祟祟藏匿在門后。

魏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玉環立即閉嘴。

主仆二人等了一個多時辰，待玉環快被凍成雪人之際，外頭有輕微的踏雪靠近。

隨即一個白影翻過宮門而入。

玉環一聲驚叫已到嗓子眼，卻被魏姝的素手硬生生捂住，眼中卻難掩驚恐。

是鬼！

鬼影和她們二人一般無二的裝束，“飄”著進了冷宮深處，魏姝立即跟上：“走！”

玉環恍恍惚惚的移動腳步。

寢宮里頭，寒意被暖爐驅散。

香煙順著鏤空香爐徐徐升空，王培睡意朦朧的打哈欠，立即被王云警告。

“娘娘讓我們好好守著。”

“知道了知道了。”

王培口齒不清的應了句，余光卻瞥見燭火竟無風晃動，下一瞬竟無故熄滅！

殿內頓時一暗。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王培頓覺心慌意亂，六神無主的回過頭，卻正巧撞上了一張鬼臉！

鬼臉距他不足一臂遠。

慘白的月光自門縫而入，隱約可見那張七竅流血的面孔，蠕動嘴唇語調森冷。

“為何要害我，為何……”

身側“噗通”一聲，似是什么重物落地。

王培猜測是王云暈了過去，可他來不及細想，短促了一身尖叫后就失去了意識。

不容錯辨的男聲回蕩在殿內。鬼影身影一滯，察覺到不對的瞬間就要轉身逃走，然而一切為時已晚。

另有兩個白影堵在門口。

鬼影一時不防，一聲驚呼脫口而出，下一瞬燭光大亮，將一切照得無處遁形。

“好啊，果真如娘娘所說，是人扮鬼來嚇我們！”

想到這些日子的提心吊膽，玉環氣得火冒三丈，扯去假發氣勢洶洶的直沖向鬼影。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人！”

此情此景，仿佛一出荒唐的戲劇。

魏姝設了個精巧的陷阱，引著鬼影一步步踏入其中，如今她已插翅難逃。

可鬼影還不甘心。

回過神后她拼盡全力撲向門口，鼻尖卻襲來一股暗香，稍稍一聞就讓眼皮如墜千斤般閉下。一片黑暗。

魏姝不緊不慢的熄了迷香，鬼影的假發已被迫不及待的玉環掀來，露出眉清目秀的面龐。

玉環氣不打一處來，恨道：“好端端的竟出來裝神弄鬼人，看我如何治你！”

眼看她蠢蠢欲動的要動手，魏姝出聲阻止。

“先做要緊事。”

人事不省的王云和王培才悠悠轉醒，又馬不停蹄的被魏姝派了出去，凌亂的腳步踏過深宮。

腳步所經之處，喊叫聲劃破平靜。

“抓鬼了！抓到鬼了！”

沉寂的宮燈一一盞盞亮起，將皇宮照得如同白晝。

御書房。

謝慕的墨發如瀑布披在身后，朦朧的光罩著修長挺拔的身影，直至深夜才批復完堆積成山的奏折。

墨允服侍他入寢時，外頭一陣喧嘩。

“什么聲音？”謝慕稍稍側首。

墨允也輕輕皺了皺眉。

按理說御書房這等地方，不論白天黑夜都是不準有人吵鬧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立即道：“奴才這就去看看。”

墨允出去時如貓兒一般腳步無聲，很快就去而復返：“皇上，是冷宮那頭的事。”

謝慕眉頭一皺，神色晦暗不明的看了他一眼。

“陛下也知這些日子冷宮有鬧鬼傳聞。”墨允斟酌好措辭，不緊不慢的解釋，“方才冷宮那頭傳來消息，說抓到鬼了。”

聽起來倒是稀奇。

夜色中的一切清晰入耳，謝慕沉吟時聽聞凌亂的腳步聲如海潮涌向冷宮，便也臨時起意道。

“朕過去看看。”

此時此刻，冷宮已是人頭攢動。

分明是深夜，圍在四處的人卻無一不是神采奕奕，交頭接耳討論著前因后果。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雌雄難辨的尖銳聲，謝慕穿過人群跨入院中，黑色大氅隨風輕揚起一角。

扮鬼的女子被五花大綁丟在院中。

她這時已恢復了神智，清秀的面孔上斤是慌張，如誤闖人世的異物倉皇的著轉動眼珠。

“這就是鬼？”謝慕居高臨下的打量的她，銳利的目光如刀剮著女子的皮肉。

女子死如死灰，一聲不吭。

四周逐漸靜下，無數目光落在上前一步的魏姝身上，聽著她從容不迫的解釋：“回皇上，就是她。”

謝慕的指尖一下下的敲著椅把手。

沉悶的回聲格外清晰，如同敲著在場人心里的鼓，忐忑不安的消了議論聲。

寂靜之中，惠妃姍姍來遲。

她身上的珠佩隨著步伐搖出似泉水的叮咚聲，匆忙行走卻不失儀態，冰冷刺骨的目光掃視了女子一圈。

“皇上。”

謝慕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捏著玉珠的手微抬：“不必多禮。”待惠妃垂首立在一側時，他才意味深長的道了句。

“今夜倒是熱鬧。”

惠妃并未貿然接話，倒是魏姝靈機一動，清脆的嗓音卻仿佛一道催命符降下：“皇上，既然惠妃娘娘也到了，我們不如就地審問此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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