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留宿

“證據確鑿。”

于康兩手輕拍，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應聲出列，手里還端著個紅木小箱子。

“皇上您看。”于康親自打開。

光彩奪目的珠寶如皎皎明月，惠妃驚訝的用細指捂唇：“這不是皇上賞賜萬常在的首飾嗎？”

謝慕背對著燭火，沉在夜色中的神情辨不出喜怒。

“這是在此宮女房中搜出來的，為萬常在賄賂她之物。”于康三言兩語說完前因后果，深深一鞠，“人證物證已全，請皇上裁決。”

無數目光落在謝慕身上。半晌，才聽他淡聲道：“萬常在禍亂后宮，罪無可恕，賜三十大板。”

“諾。”

堂堂嬪妾被賜板子，傳出去簡直貽笑大方。

惠妃不由蹙眉，可她如今也自身難保。

“惠妃。”謝慕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分明沒有喜怒的語氣中卻是讓人心顫的威懾，“你可知錯？”

“臣妾知罪。”惠妃匍匐在地，露水的涼意順著指尖讓她后背微顫，“臣妾掌管后宮不力，竟讓人在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等事來，請皇上恕罪。”

先前謝慕還給她留了三分薄面，如今卻直言不諱：“后宮諸事雖繁瑣，你該將心思放在要緊處。”

話里話外敲打著惠妃，讓她額角冷汗密布。

“臣妾明白。”多說無益，謝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在一旁津津有味看好戲的魏姝總算出了心頭的惡氣，然而下一刻她就聽謝慕冷不丁道：“你們退下吧，朕今晚歇在此處。”

什么？！

魏姝如遭雷劈。

這場鬧劇收尾時已過子時，謝慕未免奔波歇下也是情理之中，可他竟要與自己同睡一床。

她實在是有苦說不出。

兩刻鐘后。

寢宮明燭高燃，謝慕脫去外裳，任由黑瀑似的頭發隨意披下，瞥了幾步外心神不定的魏姝一眼。

“還不過來？”

層層疊疊的紗簾垂下，丫鬟太監已盡數退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魏姝想也知道之后的事，卻心懷僥幸的試探：“時辰不早了，皇上早些休息吧？”

謝慕眉尾輕挑，不置可否的看著她。

君命難違，魏姝只能硬著頭皮靠近，一團亂麻的思緒想不出解決之法。

她一步一挪，心生不耐的謝慕干脆伸手一攬。

干燥溫暖的大手隔著布料觸上魏姝盈盈一握的腰肢，后者心神一顫，隨即一陣天旋地轉。

“你怕什么？”謝慕好笑的勾起嘴角。

魏姝被他的身影籠罩住，一張臉幾乎褪了血色。

她還能怕什么？

不想自己二十多年的清白折在此處，她素手抵住謝慕壓下的胸膛：“皇上，嬪妾有話要說。”謝慕“嗯”了聲：“不急。”

粗糲的大手撫過嬌軀，勾起一片細細的顫抖，未經人事的魏姝幾乎招架不住。

龍涎香密不透風的裹住了她。

在謝慕壓下身體之際，一股暖流自魏姝下腹溢出，她如夢初醒的掙扎：“皇上！”

三番兩次被饒了興致，謝慕低沉的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魏貴人……”

才說幾字，他忽然消了聲。

在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血紅在床單上蔓延開來，謝慕自然不會不知那是何物。

魏姝倒如蒙大赦，迫不及待道：“容嬪妾先去換身衣裳。”

謝慕頷首不語。

突如其來的月事將魏姝從水火之中拯救出來，待她重回寢宮，謝慕已合眼躺著。

無聲無息，也不知他可否睡著。

魏姝貓兒似的爬上床，困意熏得她雙眼朦朧，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翌日她清醒時身側的位置早已涼透，玉環聽見動靜推門而入，笑瞇瞇道：“娘娘總算醒了。”

昨夜的記憶逐漸回籠，魏姝雙頰不由染上緋色。

玉環走近后看得一清二楚，不明所以的問：“娘娘怎么了？”

“沒事。”魏姝強做鎮定。

好在玉環并未多慮，笑著打趣：“將軍才派人送東西進宮，娘娘就醒了，怪不得老人總說父女連心。”魏姝意外的眨眼：“哦？”

念及原主那財大氣粗的將軍父親，她饒有興致的追問：“父親送了什么來？”

“都是些珠寶銀錢。”

玉環一副司空見慣的態度，又遞出一封家書：“這是將軍給娘娘的書信。”

魏家財勢，從這信紙就可窺見一斑。

信紙觸手細膩如玉肌，上頭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寫的是——

吾女且安心再冷宮幾日。近日西南有亂，為父手掌兵權，皇上少不得要賣我三分臉面，屆時即可救你出冷宮。

寥寥數語，卻讓魏姝如臨大敵。

從古至今都有功高震主之臣，原著中男主就是因此忌憚魏家，才設計讓魏家家破人亡。

可她這便宜父親竟嫌自己死的不夠快，要去威脅皇上！

魏姝又氣又急，當機立斷吩咐：“玉環，去拿紙筆來，我要給父親回信。”

魏將軍會有此打算，也是因不忍自己女兒在冷宮受苦。

未免他再有荒唐的念頭，魏姝索性從源頭解決，表明她是自愿留在冷宮。

至于理由，她少不得胡編亂造。

深思熟慮之后，她道自己是為欲擒故縱惹皇上垂憐，讓魏將軍不必掛心。

洋洋灑灑寫了兩頁紙，魏姝鄭重其事的將信交給玉環：“你派人將這封信交給父親，千萬別出差錯。”

否則大家都得給便宜父親陪葬。

玉環不明覺厲，忙不迭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就是。”她辦事還算靠譜，可魏姝總覺得不安，特意多交代了幾句：“千萬別讓外人看見。”

可魏姝想不到宮中的風吹草動瞞不過謝慕的眼，這封信幾經輾轉，最后落入了謝慕手中。

“魏貴人傳給魏將軍的信？”

“是。”墨允一五一十的解釋，“皇上說要奴才留意冷宮，奴才不敢擅做決定，就先截下了。”

謝慕毫不吝嗇贊賞：“辦得不錯。”

當著墨允的面，他神情自若的拆開信。

逐字逐句的看過去之后，謝慕眼中涌動的情緒復雜難言，啞然失笑：“她倒聰明。”

怪不得一反常態，不求他放她出冷宮。

他知后宮女人為爭寵不擇手段，一向深惡痛絕，可知曉她的心思后并無不悅。

心頭倒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沉吟良久后，他才若無其事道：“你將這封信原樣封好，送往將軍府。”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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