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清白

不管前因后果，就將魏姝置于不義之地。

“都是嬪妾不對。”萬妙妙和她一唱一和，眼中含著一汪秋水，“嬪妾不該提及妹妹，讓太后娘娘擔憂。”

離得近的幾位妃嬪連聲安慰她。

在竊竊私語聲里，魏姝如同一個局外人，清冷的眉眼不染人間煙火氣。

多說無益，她言簡意賅的解釋：“我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這場請安成了徹徹底底的鬧劇，太后心知自己已討不到好處，一聲不吭的冷著臉。

經此一事，只得草草收場。候在門外的玉環也對里頭的事略有知曉，走出慈寧宮后憤憤不平道：“她們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她一心只為魏姝，談及官女子也是理直氣壯。

“先前那名官女子大庭廣眾，竟起舞勾引皇上，娘娘你不過是按宮規處置，后被處罰也就罷了，如今她們還不肯罷休。”

魏姝的裙擺曳地，面上喜怒皆無。

玉環的話在她左耳進右耳出，本滿不在乎，直到聽聞一句：“何況那名官女子本就死到臨頭，怎能怪娘娘？”

“什么？”魏姝突兀一頓，“此話從何說起？”

四下無人，她迷茫的眼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氣，玉環也摸不著頭腦：“娘娘不記得了嗎？”

如今已與原著偏移，魏姝也不知自己是否有遺漏之處。

她不動聲色：“你究竟說的是何事？”

玉環想不明白，索性老老實實的解釋：“那時娘娘下令將她杖斃，可才打七八下人就斷了氣，本就是她命該斷絕。”

再對比萬妙妙。

她被打了三十大杖，不過一月就能活蹦亂跳的作妖，就知其中絕對有蹊蹺。

是真是假，一查就知。

太醫院。

林旭是最不起眼的太醫，鮮有人知他為魏家的遠親，他與魏姝也極少打交道。

今日卻一反常態。

玉環親自來請他，左顧右盼確認無人留意后神秘兮兮道：“林太醫，我們娘娘有請。”

“娘娘？”林旭濃眉微蹙，“娘娘若身體不適，你當去請周太醫，我的醫術不及他萬分之一。”

玉環仿佛一只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跺腳。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住林旭的衣角，不容他再辯說：“這里人多嘴雜，林太醫去了昭華宮就知。”

林旭莫名所以。

一路上玉環守口如瓶，避人耳目將他領進了昭華宮。

他遲疑的走進正殿。

軟椅上靠著個似從畫中來的女子，一顰一笑如清風掃走煩悶，含笑的聲緩緩道：“林太醫？”

林旭當即下跪，光可鑒人的地板映著他的神情。

“微臣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林太醫不必多禮。”

玉環謹慎的去外頭守著，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讓林旭只覺得十分不自在。

對比魏姝的若無其事，簡直天壤之別。

魏姝將他的局促不安看在眼里，反省自己是否表現的太不懷好意了：“你不必緊張，我今日請你來并無惡意。”

“是。”

嘴上應著，可林旭的脖上仿佛頂了千斤大石，低著頭目不斜視。

“你與我家，也有幾分交情。”魏姝指尖百無聊賴的撥弄著茶杯，眼中印著他的一舉一動，“我有一事，只放心你去做。”

林旭的鼻尖縈繞著一股馨香。

往日清晰的大腦莫名成了漿糊，恍恍惚惚不知她為何意：“娘娘但說無妨。”這些事是一筆亂賬，魏姝也不知從何說起。

幾次斟酌措辭也無果之后，她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可還記得萬妙妙那名妹妹？”

萬官女子死后鬧得滿城風雨，林旭自然不會不知。

“略有耳聞。”

他的回答中規中矩，魏姝知道他提防著自己心懷不軌，索性大大方方的問：“那你可知她為何而已？”

這一個個問題砸下，林旭已是滿頭大汗。

他只覺自己行走于深淵邊緣，稍不注意就是萬劫不復，可隨即魏姝的話卻打消了他的疑慮。

“外人都說她死于我手，我本也深信不疑，可今日卻察覺有異。”

林旭遲疑的反問：“娘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明白。”魏姝輕輕眨眼，卷翹的睫毛如鴉羽撲動，“我想讓你去查她的死因。”

果然如此。

魏姝目不轉睛的看著林旭權衡利弊，約莫是顧及著魏家，他一咬牙應下：“好，不過微臣該如何查起？”

萬晴晴死后，尸首入葬妃陵。

夜晚的妃陵空無一人，寂靜空幽的陵墓間偶有高樹，烏鴉站在黑暗中唱衰，讓闖入其中的林旭嚇破了膽。

他一生清白，今日卻心甘情愿做這挖墳掘墓的活。

按照地圖指引，他很快尋到了萬晴晴之墓。

“小主在天有靈，別怪微臣讓你不得安息。”林旭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禮，萬分懇切，“千萬不要來找微臣。”

烏云蔽月，天地無聲。一切準備就緒，林旭方才心驚膽戰的動手。

墓上的泥土被翻到一旁，萬晴晴的香魂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翻開棺材時一股臭味撲面襲來。

就著慘白的月光，林旭查看白骨。

開始并未發現異常，直到他看到尸體的肋骨之處，神色轉瞬劇烈一遍。

一夜轉瞬即逝。

當天色大亮時，風塵仆仆的林旭趕回昭華宮，見魏姝的第一句話就是：“娘娘，萬官女子的死果然有異！”

短短一句話，擾亂了平靜的空氣。

玉環咋咋呼呼的追問：“好啊，我們娘娘果然是被冤枉的！林太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杯茶灌肚，林旭干得冒煙的嗓子眼才舒服些許，趕緊說出發現的蛛絲馬跡。“如今萬官女子已是一堆尸骨，許多已無從查起，可微臣發現她的肋骨隱有青紫，這可是中毒之兆！”

爭寵害人之事，宮中屢見不鮮。

也活該原主倒霉，竟替人背了黑鍋。

魏姝思緒百轉千回，可不想咽下這個啞巴虧：“既然如此，本宮也該還自己一個清白之名。”

左思右想之后，她抬眸注視著林旭。

“不過此事要查到幕后主使，才能徹底了解，為防打草驚蛇，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點風聲。”

“娘娘放心。”

林旭萬分嚴肅的點頭，格外有信服力：“微臣知道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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