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等

兩人死鴨子嘴硬，有恃無恐的叫囂：“我們并無過錯，哪能交代什么？倒是你們無緣無故將我們抓到此處，貴人知道定不會放過你們！”

玉環嗤之以鼻。

“你們貴人？她也自身難保啦。”

慎刑司常年不見天日，昏暗的刑房內彌漫著濕氣，桃蜜的胸口如塞了一團棉花似的悶。

她們到這已有三日。

三日前一覺睜眼就莫名到了這鬼地方，又被日日夜夜的審著，她早已耐不住性子。

“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你們心里明白。”玉環故作神秘，笑瞇瞇道，“紙可包不住火呢。”

桃花惴惴不安，眼珠倉皇的轉動著。

耗在這里三日卻毫無進進展，玉環早已耗光了耐心，偏被魏姝交代過不能動刑。

“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坦白從嚴。”她不遺余力的嚇唬，“若我們手頭無證據，可不敢隨意抓人。”

桃蜜嗆聲道：“你若有證據，何須與我們耽誤時間？”

玉環無語凝噎。

她氣極反笑，惡狠狠的一甩手：“好，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將她們帶回牢房！”

慎刑司的人早得了交代，一切都聽她吩咐。

“是。”

下一瞬幾雙手解開困住桃蜜的鏈子，拖尸體一般拉著她進地牢深處，氣不過的玉環還交代了句。

“今日不許她們吃喝！”

另一頭。

精細的茶杯落地，碎裂聲如大手撕裂平靜的空氣，萬貴人尖銳的聲音隨即響起。

“什么，三日前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本宮？”

青兒焦急得仿佛熱鍋上的螞蟻：“奴婢也是今早才得知此事的。”隨即又問，“娘娘，眼下可如何是好？”

震驚過后，萬貴人慌得六神無主。

嬌俏的面容慘白如冬雪，語無倫次道：“還能如何？若被皇上知道那件事，本宮死無葬身之地！”

那件事是何事，主仆二人一清二楚。“娘娘！”青兒環顧四下無人，將聲音壓得極低，“桃蜜與桃花的家人還在我們手上，她們不敢亂說的。”

“只是未免出差錯，還得盡快將她們救出來。”

萬貴人渙散的眼光稍稍聚集，貝齒咬住紅唇：“你說的不錯，我現在就去見惠妃娘娘。”

可她心急火燎趕到月明宮，卻吃了個閉門羹。

“貴人。”白芷將門口擋的嚴嚴實實，語氣中夾著嘲意：“我們娘娘與你不熟，不愿見你。”

這話頗為耳熟。

萬貴人恍惚想起前幾日的事。

她復寵后惦記著惠妃棄自己于不顧的仇，幾次拒絕她的邀約，一次甚至裝模作樣的道。

“嬪妾與惠妃娘娘不熟，可高攀不起她。”那時有多痛快，如今就有多難堪。

可如今惠妃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萬妙妙擔心自己的項上人頭，忍氣吞聲的遞出一件金縷衣。

“這是嬪妾給娘娘的心意，還請妹妹通傳一聲。”

金縷衣在陽光下閃爍著華光，白芷的眼中閃過驚嘆，勉為其難退了一步。

“那我就去說一聲，不過我們娘娘可不一定愿意見你。”

萬妙妙煎熬不已，一分一刻漫長得如同三秋。

輕風吹得她心口一片冰冷，好在惠妃收人錢財，到底還是見了她一面。

正殿中，絲絲縷縷的香味隨爐中輕煙飄蕩。

待萬妙妙心急火燎的說明自己的來意后，惠妃漂亮的眼眸中涌現出嘲諷，慢條斯理的反問。“你還打算救人？”

見萬妙妙面露不解，惠妃如一只陰毒的毒舌，探出了蛇信子：“只有死人，才能不說話。”

烈日當空。

空空蕩蕩的慎刑司可聞水珠落地聲，桃蜜與桃花依偎著取暖，后者的聲音顫顫巍巍。

“姐姐，貴人會救我們嗎？”

“若不救我們，誰來替她保守秘密？”桃蜜胸口起伏不定，干燥的嗓子說話時如有針扎，“你別多想。”

“可那件事……”

桃蜜厲聲斥責她：“什么事？我們清清白白，什么都沒做過！”

正當桃花欲言又止時，開門時的“吱呀”聲清晰入耳，伴隨著走近嗯腳步聲。

“誰！”桃蜜警惕的瞪大眼  。一人身影背光而來，走近后才認出是個相貌衣著普通的宮女，手里還提著個食盒。

“兩位姐姐別緊張。”宮女細聲細氣的解釋：“我是貴人派來的，貴人讓你們稍安勿躁，明日即可救你們出去。”

桃蜜心頭懸著的大石重重落地。

“多謝貴人。”

“應該的。”

牢房內的燈火有氣無力的染著，宮女的神色被浸在暗中，溫和的聲音如流水撫平桃花的不安。

“這是一些吃的，兩位姐姐別餓壞了身子。”

外頭適時的傳來敲門聲。

宮女飽含歉意的回頭一笑，加快語速：“奴婢不便久留，兩位姐姐慢用。”她來時突然，去也匆匆。

重新緊閉的大門隔絕了外頭的聲音，飯菜的香味引得桃花肚子“咕嚕咕嚕”，如餓狼撲食小跑過去。

“姐姐，你也快來吃。”

可三日滴水未進，她手腳無力，一時不查竟將一碟菜打翻在地，桃蜜好笑的過去幫忙。

“毛手毛腳。”

這時角落里的老鼠聞著味沖了出來，毛茸茸的觸感擦過腳腕，桃花受驚尖叫。

“啊！”

桃蜜也冷不丁嚇了一跳。

兩人對著大快朵頤的老鼠不知如何是好，可不過片刻，那只老鼠忽然倒地抽搐。

幾聲凄厲的“吱吱”聲后，就沒了動靜。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桃花腦中一片空白，在寂靜中聽見了自己聲音：“姐姐，這菜……”

菜里有毒。

桃蜜的目光驚疑不定，一動不動的立了不知多時后，忽然發了瘋一般去敲門。

“來人啊！來人啊！”

沉重的敲門聲驚醒了寂滅的燭火，凌亂的腳步聲蜂擁而來，注定是個不寧之夜。

夜色已深。

昭華宮，翠綠的黃瓜片蓋住魏姝白皙的皮膚，半躺著昏昏欲睡聽玉環抱怨。

“……奴婢實在撬不開她們的嘴，娘娘，咋們下一步應該怎么辦？”

魏姝專心致志的要睡美容覺，滿口敷衍之詞：“等。”

“還要等到何時？”玉環恨恨的扯著手帕，只覺得耐心被架在火爐上翻來覆去的烤，“奴婢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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