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鈍鈍的疼，光怪陸離的畫面不停在腦海里盤旋，時(shí)而清晰，時(shí)而模糊，最終匯聚一起，又變得碎散。

“嗚嗚嗚嗚瑤瑤……”

有一道很小又執(zhí)著的力勁在晃她的身體，奶氣帶著哭腔的嗓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進(jìn)耳里。

一會(huì)兒叫媽媽，一會(huì)兒叫瑤瑤的。

之后更是嘈雜的聲音亂做一團(tuán)。

“這可不關(guān)我們的事，誰讓這死丫頭成天亂跑！我們好心才送人回來的！你爸回來了可別亂說話！”

“媽，你這說的什么話，本來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兒！”

“再說了，蔣漢都多久沒回來了，說不準(zhǔn)都死外邊了，有什么好慌張的，以后誰還管他們娘倆！”

另一道壓低的聲音又響起。

胡瑤覺得熟悉，她費(fèi)勁撐開眼縫，卻只看見了陌生的屋檐，之后腦后的鈍痛又起，她再次暈了過去。

趴在床邊的小團(tuán)子原本見胡瑤要醒了，吸著鼻涕緊巴巴地湊近正要喚她，可下一秒她又閉上了眼，再也沒有了反應(yīng)。

他染著淚花的眸子一愣，之后慌張地又急哭了，捂住胡瑤的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嗚嗚嗚嗚媽媽！”

“壞人！你們等著，我要告訴我爸爸！”三歲的蔣小朝板著臉，惡狠狠地瞪著胡桂芬?guī)兹恕?br />
胡桂芬不知心虛理虧還是有些后怕，罵聲落下幾句就走了。

“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你這小崽子別胡說八道！”

“既然好心當(dāng)驢肝肺，那你就單守著你媽吧！我看她能不能撐得住等你爸回來！”

……

不知過了多久，胡瑤再次醒來。

她腦后的傷被包扎好了，昏沉間又再次聽見了一些低聲交談的話，很是陌生。

睜開眸子，她定看這上方還是陌生的屋檐，輕輕眨了眨眼睫。

“瑤瑤，你醒啦~”

身旁湊近一小團(tuán)東西，奶氣的嗓音帶著欣喜。

胡瑤有些不明情況，緩慢吃痛地捂著頭坐起身來，靜看他幾秒。

才三歲的孩子生得很是可愛，緊巴巴看著她的眼睛純凈又明亮。

胡瑤覺得有什么畫面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但她捕捉不到，反而微細(xì)神經(jīng)刺痛讓她皺了眉。

“總算是醒了。”

“感覺怎么樣，是不是很痛？這下遭大罪了。”

林招娣送走衛(wèi)生站的醫(yī)生，大步過來，走到胡瑤跟前，嘆聲憂愁地看著她。

見她發(fā)愣，也還是自顧自地說了許多話：“漢哥臨走前讓我們照看一下你們，好在你出事小朝就來找我了，胡瑤，以后你可不能亂跑了，漢哥不在，小朝又還這么小，你都把他給急壞了，小朝是你兒子，你該要學(xué)著照顧他才是。”

“漢哥回來要是知道，又該有話說了，你要聽話一些。”

林招娣一連串說了許多話。

胡瑤抬眸看她，依舊沒反應(yīng)過來，愣愣的：“我……兒子？”

她看林招娣，又看了趴在床邊緊張看著她的小孩。

林招娣跟她清明疑惑的眼神對上，一頓。

……

直到晚上，胡瑤才消化了林招娣跟她說的消息，隱約也跟腦海里時(shí)而閃現(xiàn)的記憶吻合。

她……嫁了人，還有兒子了？

胡瑤失神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紅薯，余光又看了眼同樣坐在床邊捧著紅薯吃得很香的小家伙。

知道她沒事兒了，他也沒有再哭了，這會(huì)兒吊在床沿的兩只小腳還輕輕地晃。

他生得很好，真的很多地方都跟她相似，只是眉眼跟她不像。

是像蔣漢吧……

胡瑤又咬了一口紅薯，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她怎么就嫁給蔣漢了。

明明……他那么令人害怕。

她跟他也完全沒有交集，多數(shù)聽的，都是所有他做的一切揚(yáng)名混賬的事兒。

“瑤瑤，我還藏有一塊桃酥，我們一起吃呀。”蔣小朝啃完紅薯，將自己瞞著他爸爸私藏下來的桃酥大方分了一半給胡瑤。

他才三歲，但很是聰明伶俐，胡瑤手里的紅薯，也是他烤的，他說是他爸爸教他的……

照蔣漢跟他說的意思，別指望記憶年紀(jì)大不了他幾歲的胡瑤給他做飯了，能自力更生就自力更生。

蔣小朝是知道他媽媽跟別人的媽媽有些不一樣的，但他依然很喜歡胡瑤，因?yàn)楹�瑤時(shí)常陪著他一起玩兒，兩人同樣不時(shí)反抗一下蔣漢，相依相惜的，她還是他的媽媽。

所以蔣小朝很護(hù)著胡瑤，也很愛她。

“你，你自己吃吧。”胡瑤看著他，聲音柔和。

這真是她兒子啊……

蔣小朝疑惑地睜圓眼睛，不確定：“瑤瑤不吃嘛？”

平時(shí)胡瑤可喜歡了，蔣漢每次都會(huì)偏心多給她一塊，他這塊是藏下來沒舍得吃的，今天她受傷流血了，所以他才想分給她吃。

“小朝吃吧。”胡瑤對他笑了笑。

她今天有些奇怪，蔣小朝啃了一口酥餅，看著她的小眼神也有些奇怪了，平時(shí)胡瑤都是喊他朝朝的，從未喊過小朝，而且不會(huì)這么少話講的。

他皺了皺小眉毛，忍不住有些擔(dān)心了：“媽媽，你腦袋是不是壞掉啦？”

“可是爸爸說你腦袋早就壞掉了啊。”

胡瑤：“……”

她抿了抿唇，啞言不知怎么跟他解釋。

說她已經(jīng)好了？

可是她好像還有許多事情都想不起來。

“我好了一點(diǎn)兒了。”胡瑤輕聲跟他說，抬手擦了擦他啃紅薯有些臟的小臉，又是專注看著他許久，像是要把他認(rèn)清記住，又像在不可思議感慨。

她的動(dòng)作很溫柔，看著他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樣，蔣小朝有些說不出來，但他也感覺到有什么不一樣了。

莫名的在胡瑤這樣的眼神下，他還有些小害羞。

他微微紅了小臉，慌張地自己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臉，桃酥都不吃了：“干嘛呀~”

他將自己肉乎的臉頰肉都捂得堆起來了。

小模樣有些可愛。

胡瑤微微彎眼：“沒有，你的臉沾了一些東西，我?guī)湍隳玫簟！?br />
“噢。”蔣小朝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把手放下，重新認(rèn)真吃起桃酥來。

他的手小小的，酥餅在他手里好像挺大的。

雖然胡瑤說不吃他的酥餅，可他還是留了一半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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