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屈打成招
高云天瞄了達建國一眼,見他成了主要殺人嫌犯居然還能睡著,不由輕輕冷哼了一聲。他捺住性子,繼續看完向陽他們三個人的案情分析。
“即使找到站街女,證明達建國說的是真的,也只能說她和達建國沒事啊!”高云天認為顧學軍這句話總結得并不合理,因為站街女只能證明達建國跟她發生過交易,但不能證明她與達建國兩散之后達建國單獨去做了什么。
再說事情過去這么久,段虎搞的“百姓判官”又讓所有關心這一兇案的市民了解到了涉案的人物、發案的時間和地點以及存在的線索和疑點。如果達建國與那個站街女暗中一直保持著聯系,那么他倆為了撇清與兇殺案的關系,應該早就建立了攻守同盟,也就問不出真相。
高云天為自己認定達建國強侵殺人找到了理論依據,不禁洋洋自得起來。
眼前的達建國雖然承認到過兇案現場,承認g塞是他的,但不承認殺人,而警方又無鐵證證死他就是殺人兇手。兇手未浮出水面,姜偉奇和時創豐的作案嫌疑就無法排除。如果接受達興旺自認兇手的結果而結案,便不會搞得這么被動。糟的是自己已經向四名專案組成員宣布了達興旺不是殺人兇手,而是為保護兒子才自動認罪。現在總不可能因為達建國否認殺人又回過頭去說達興旺殺人了吧?況乎自己又不能一掌遮天,案子還得經過檢察院的監督和法院的審斷,瞞天過海肯定不行,指鹿為馬更加不行。那么自古華山一條路,現在只有讓達建國認罪,光他認罪都不行,還得他是達興旺的親生兒子。他的dna必須與兇案現場勘驗到的一組dna數據基本一致。也就是說,即使達建國承認殺人,也得等七天后比對dna數據才能確定。
高云天明白沿河路改造工程投標時間將近,時創豐要做的事很多。為了頭上這把保護傘不被大風刮走,他今晚無路可退,只能夠破釜沉舟。
吃了秤砣鐵了心的高云天合上筆錄,起身緩緩走向達建國。為什么是緩緩而不是快步呢?因為他剛剛在家里喝下的那瓶茅臺酒的酒勁,現在已經上頭了。
高云天青著臉紅著眼走到安全椅前,一把揪住達建國的頭發,將他的腦袋往后背用力一拉,照著他的臉左右開弓,噼噼啪啪就是一氣耳光。
突然驚醒的達建國被打得眼冒金星,鼻孔流血。他大聲質問道:“你憑什么打人?”
“你憑什么殺人我就憑什么打人?”高云天顯然蠻不講理,怒目圓睜地逼視著達建國,然后將嘴巴湊近他的耳朵,語氣陰森道:“你招還是不招?”
達建國語氣堅決道:“我沒殺人,為什么招?”
“好!有種!”高云天朝達建國豎起大拇指,仍然保持原先的說話姿勢,冷笑道:“我來告訴你為什么招。”
高云天故伎重施,他從腳上脫下一雙襪子,強行塞進達建國口中,之后走到墻邊,拿起一條凳子在地上砸爛,再扳掉凳腳,將三公分厚的凳面貼在達建國的胸部。他回到審訊臺前,突然轉身小跑助力沖向達建國。
隨著他扭身一個側踹,但聞嘭的一聲悶響,就見兩支血箭從達建國一對鼻孔中狂飆而出,沙拉一聲落在米色瓷板地上,如同潑了兩碗紅漆,怵目驚心。
血本應是從口腔往外噴的,但被襪子堵住了,所以從鼻孔中射出。達建國感覺自己的胸膛就像被突然引爆的彈藥庫,心臟完全炸裂,魂不附體。但憑著年輕力壯,他沒有昏過去,一雙憤怒的眼睛死盯著高云天。他沒法發聲,只能用鼻子哼哼,并在鼻孔前吹出兩個腥紅的血泡,許久不破。
“實話告訴你,我這里一共四張凳子。你老頭子只消一張凳就招了。因為你們是父子關系,dna相同,但你的體重和腳長更符合兇案現場勘察的結果,加上案發當天到萬歡玩具廠進貨的是你,g塞也是經過你的手,所以我寧愿相信,殺人的是你而不是你老頭子,才先行放了他,再去把你抓來。不管你們誰替誰頂罪,總之你們兩個必須死一個,到底死哪個你自己選。”高云天始終不忘把嘴湊近他的耳朵,惡狠狠道:“不信我可以把你老頭子承認殺人的供詞給你看。他簽過字畫了押的,你想不想看?”
見高云天如此殘暴,達建國也寧愿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可是案發當天,父親根本沒有來過b市,怎么可能殺人呢?這不是明顯的屈打成招嗎!他用仇恨的目光盯著高云天以示抗議。
高云天通過達建國的眼神看出他不打算招供,便不再廢話,又走到凳子前,重復開始那套動作,結果又是嘭的一聲悶響。
達建國的鼻孔里再次射出血箭,但出血量顯然比前一次更多。他腦袋一歪,昏迷過去。血就像屋檐水一樣從他兩只鼻孔一直往下流,滴到地上嘀噠作響。
“裝死是吧!”高云天若無其事地走到審訊臺前,從臺上拿起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打開瓶蓋喝了一大口,然后擰著剩下的大半瓶礦泉水走到達建國面前,一古腦兒淋在他的頭上。
達建國重新睜開眼來,卻已經是兩眼無神,精神恍惚,歪著的腦袋再也無力端起來。他這一次的感覺不是胸膛炸裂,而是到閻羅殿走了一趟回來。
看到達建國這副樣子,高云天嘿嘿干笑了兩聲,繼續湊近他的耳朵道:“是不是感覺生不如死呀?這樣吧,這里只剩最后一條凳子了,我想用它把你送走。然后我將你拖進洗手間。在洗手間里有一扇窗戶洽好壞了,你會從那里掉下去。提前告訴你一聲,這里是四樓,下面是堅固的水泥地。雖然你在訊問室就已經死了,但法醫鑒定結論一定是你畏罪自殺跳樓摔死的。也就是說,無論你招與不招,你的罪名已經成立,對我們破案毫無妨礙。當然嘍,如果你從實招供罪行,你那個犯下包庇罪的老頭子,在看守所會過得舒服一些。否則被其他在押人員活活打死也不一定,這樣一來,你那個癲婆子老娘就要守寡了。你想跟女朋友多見兩次面多說兩句話的機會也沒有了。”
高云天說完又去拿凳子,并再次重復前兩次的動作。當他把凳面貼上達建國胸部的時候,達建國便拼盡力氣朝他點頭,并露出哀求的目光。
高云天看出他服軟了,伸手抽出他口中的襪子,見上面滿是血污,便隨手扔在了垃圾桶里。
“決定不抵抗了嗎?”高云天換上笑臉,輕描淡寫道。
“嗯,你寫好,我都都簽字。”達建國聲如蚊弱,有氣無力地說。
“聽話,好好配合審訊,我保證不會牽扯其他人。”高云天輕輕拍了拍達建國的肩膀,溫和地說。
達建國明顯吃力地連連點頭,但沒有說話。他聞到了高云天滿身的酒氣,知道這個邪惡猙獰的人說得出做得到。他不想這么冤枉地被打死。他要留著一口氣到法庭上翻供,為自己和老父親申冤。他還要留著命去照顧瘋癲的母親,去呵護花容月貌的未婚妻祖霞。
高云天當然不會知道達建國在想什么,也不會在意達建國想什么。他要的只是達建國簽字畫押承認殺人這樣一個結果。
向陽、顧學軍、萬海通和慕容孜在監控室待著,聽著訊問室里傳來各種刺耳的聲音,看著攝像頭照著的凳子一張一張減少,他們都知道達興旺經歷的審問過程正在他兒子達建國身上反復發生。但他們都聽不到高云天對達建國說了些什么,因為高云天每次說話都是把嘴湊近達建國的耳邊低語。他這樣做顯然是有意規避被監控監聽到聲音。
專案組的四個人都認為高云天這樣刑訊逼供不妥,但懾于他是黃局的新寵,也因他老婆是祖霜而猜到政法委書記時創豐是他的靠山。而且他和前妻肖嫵生有一個女兒高羽,則他和工行信貸部主任肖向前及第一中學校長章春秀的關系還在。關鍵他是8,25公園兇案專案組的新組長,喝了酒以后還會變得極度亢奮。面對這么一個背景復雜性格暴戾的頂頭上司,專案小組成員誰都不敢提意見。
由此可見,正義感很多人有,但很多人都不敢有正義的行為,這就是現實的殘酷。
正當他們幾個感慨萬千的時候,高云天來到監控室指示道:“找幾個托把、拿幾條毛巾、端兩盆溫水來訊問室。
向陽等四個人異口同聲說了一聲是,便各自去找東西。
高云天在訊問室等了一會,向陽他們便把他要的東西拿來了。
慕容孜用熱毛巾小心翼翼地把達建國臉上的血跡擦洗干凈,看到他被掌摑得又紅又腫的臉和明顯變厚的胸部,她只能在內心深表同情,別無他法。
顧學軍將支離破碎的木凳撿到審訊室門口,堆放在一起,再將皮管接在水龍頭上,打開閥門往地上沖水。
萬海通用拖把猛力搓擦地面上的血污。
向陽稱肚子痛去了廁所。
高云天則指揮著如何把清潔工作做到細致,不使留下一丁點刑拷的痕跡。
緊鑼密鼓地搞了一刻鐘的大掃除,室內恢復原狀,只是少了三條木凳。算上頭天晚上少掉的那條凳子的話,一共少了四條,即是說原有的四條木凳全部消失了。
顧學軍和萬海通搞完衛生,又去把門口的碎木塊搬到外面的垃圾池拋棄。慕容孜就提著垃圾桶跟在他倆后面。高云天則在訊問室內看守著達建國。
等慕容孜倒完垃圾最后一個進來的時候,高云天又叫她去離公安局不遠的“虹彩日夜超市”買六瓶紅牛回來。
虹彩日夜超市是慕容孜家里開的,場面不大但很精致,由她父親慕容厚凡與她母親婁思婕主要負責打理。她下班后才回去幫忙。
慕容孜牢記著段虎的囑咐,就在出去的當兒,偷偷從垃圾池不遠處撿起了她剛才倒垃圾時有意扔進草叢的、高云天本人穿過的那雙用來堵住達建國嘴巴的血襪子。她用面巾紙包住血襪子,利索地裝進了自己的褲兜里。
公安局里,一雙眼睛隔著窗戶玻璃,正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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