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天覺得段虎的案子已經移交檢察院偵查處理，現在遇襲受傷的也是檢察院的人，所以這個案子應該并由檢察院負責偵查，于是，他問婁婧玉檢察院的領導是怎么說的？

        婁婧玉直言正檢生病，副檢關機，她無奈之下才撥打黃河浪局長的電話。

        高云天憑直覺斷定，是時創豐策劃了這次殺人滅口，所以才電話囑咐他勘察結果不能有結果，不能此地無銀。既然不能有結果，那就是動機不明，模棱兩可。

        想好了辦法的高云天當即命令顧學軍、萬海通和謝衛兵立即去各個主要路口監督協助盤查，并溫馨提示婁婧玉和檢察院的兩名看守人員先回去休息，作好隨時接受組織調查的心理準備，畢竟領導何慶功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受傷的，嫌疑人段虎也是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被人劫走的。

        婁婧玉和兩名看守也覺責任不可推卸，心事重重地離開市醫院，各自回家去了。

        刁宇軒和索琪瑜安頓好何慶功之后去了值診室。

        獨自坐在隔離室里的高云天算準時創豐此時一定沒睡，因為他需要知道何慶功的具體情況。

        “時哥，我想跟您說說這里的事，不打擾您睡覺吧？”高云天撥通時創豐的電話，小聲說道。

        時創豐也不裝腔作勢，直言道：“沒睡，在等你回話。”

        高云天道：“時哥，是這樣，何慶功被人捶擊后腦傷重昏睡，醫生估計正常情況下要四個小時左右才能醒過來。現場發現一把手柄纏著醫用紗布的匕首，沒有刺到人。還有一種沒有鞋底花紋的特殊的腳印，估計是套著布質鞋套留下來的。我初步判斷有三種可能，一是有人想刺殺段虎，被何慶功擊落匕首予以阻止。來人反攻致何慶功昏倒。被驚醒的段虎隨后追趕欲置其于死地之人。如果回來接受審查，自己將再度置身于被刺殺的危險之中，所以他寧肯因逃跑被內部通緝，也要先把對其不利的對手挖出來；再是有人企圖刺殺何慶功，協助段虎逃跑，何慶功出手將其匕首擊落后，卻被段虎捶擊后腦致昏迷。段虎與來人同時逃離。還有就是何慶功因社會關系的介入被要求置段虎于死地，在他持刀行刺時，被段虎的背后勢力派人捶擊致昏迷。段虎隨后在來人的協助下逃走。當然，這三種情況都是假設，只有等何慶功蘇醒過來之后，才能查明真相。”

        “人才！分析到位。”時創豐贊道。

        高云天抱怨道：“這本是檢察院攤上的爛事，人家推都來不及，真不明白黃局為啥要把這事往自己懷里攬？”

        “他不是想攬爛事，是想攬工事，拉人脈，沿河路改造的事不是還沒開始競標么！”時創豐解釋了一句，隨即問道：“還有誰在？”

        高云天心領神會道：“就我。其他人都安排下去了。”

        “有才！”時創豐又贊了一句，收了線。

        知道時創豐接下來有安排，高云天便坐在隔離室門口的排凳上，抽著香煙安靜地等。

        不多久，一個穿著嚴實的人來到了醫院，徑直走向隔離室。

        高云天只當沒看見，低頭抽他的煙。

        隔離室里，燈光慘白，門被輕輕推開，一神秘人從上衣內袋中掏出一只萬精油盒并打開，用右手食指在盒子里粘了些不明液體，抹在了何慶功的鼻腔內。隨后快速離開。

        市檢察院副檢察長邰清廉一大早來單位上班，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就是黃河浪打來的。

        得知市醫院昨晚上發生的一切后，邰清廉馬上起身去了檢察長譚永義的辦公室，沒見到人。他趕緊撥通了譚永義的電話。

        檢察長夫人樸象鳳代接電話，說譚永義生病臥床，今天可能來不了單位，需要請假去醫院。

        邰清廉說十萬火急，叫檢察長無論如何接個電話。

        樸象鳳就將電話伸到臥病在床的譚永義的耳邊。

        “邰檢，什么急事？你說。”譚永義語氣關切地問道。

        邰清廉馬上把黃河浪親口傳達的、關于昨晚上何慶功受傷昏迷和段虎被人劫走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個明白。

        “真是無法無天！”譚永義吼了一句，立即指示道：“一，立即派人去市醫院接替市公安局的同志，對何慶功同志實行重點保護。如傷情嚴重，應考慮送省醫院治療。二，立即接受市公安局采取的相關此案的案情材料，對段虎潛逃案與其前案并案偵查。三，立即對段虎實施內網通緝。四，立即對看守失職相關人員進行調查審查。五，立即搜查段虎的住宅，尋找犯罪證據。注意不要破壞和打砸。六，因本人身染疑疾，恐無法正常主持工作，在此期間，特授權你代行檢察長職責。

        譚永義一口氣說完，咳嗽不止。

        “老譚，看你這身體，就不能早點退下來嗎？”樸象鳳嘮叨了一句，收了線。

        邰清廉收到譚永義的指示，并沒有立即去執行，而是先往市政府打了個電話，向鐵市長匯報了相關達建國殺人案審結、直至段虎潛逃案發生的詳細過程。

        “你們檢察院是吃閑飯的嗎？”鐵市長語氣冰涼地說完這一句，隨即收了線。

        一聽鐵市長只表示對檢察院的不滿，并沒有把公安局連帶進去，邰清廉面色一晴，馬上撥通了黃河浪的電話。

        “邰檢，有什么指示！”黃河浪爽朗道。

        “豈敢豈敢，我是感謝黃局的支持的。感謝您一早給我打電話知會案情，也感謝您整晚上展開的一系列工作。我馬上過來接手段虎潛逃案件的材料。再次感謝您的支持！”邰清廉說完一套客氣話，接下來有意無意道：“鐵市長很滿意公安局的工作，我要虛心向黃局學習。”

        黃河浪第一個電話其實是打給譚永義的，是譚夫人接電話說老譚生病需要進醫院，讓他打給邰清廉的。

        估計邰清廉猜得到但裝作不知道，黃河浪也就難得糊涂了。

        聽完邰清廉前面的一段話，黃河浪頗覺受用，卻被他后面的一句話梗到了。

        他這是在施壓還是示好呢？亦或是兩者都有？像這樣犯官場大忌直接亮號，有一種解釋叫有恃無恐。另一種解釋叫迫不及待。

        黃河浪憑經驗斷定，邰清廉這次打的不是煙霧彈而是信號彈。他必是想借慕容孜、段虎和向陽的案件一展身手，爭取盡快轉正上位。

        考慮到沿河路改造工程投標在即，黃河打算跟齊備、侯煥明和張保成等幾個人坐攏來商量一下，分析分析邰清廉出位的機率到底有多大。

        邰清廉向鐵市長直接反映問題，并非他們之間有什么特殊關系，而是他想借特殊事情與鐵市長建立特殊關系。這著毛遂自薦式的棋走得很險，因為越級上報違背程序，也意味著對上司不忠誠。而不忠誠一旦成為個性標簽，就會遭人嫌棄。但不忠誠作為投誠者的投名狀而被認受方收訖的話，則不忠誠會被理解為最忠誠。邰清廉想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很滿足鐵市長對檢察院工作所表現出來的不滿，因為大領導發泄不滿的方式簡單直接，不行就換。

        他似乎看到了更好的未來，決定好好地表現一下，于是抽出公安局移送過來的、關于慕容孜與段虎以及向陽的案卷材料，加上由何慶功偵察整理出來的、相關這三個人的案件材料，進行了認真細致的閱讀和分析，并馬上代行檢察長職務召開緊急會議，當場發布了由譚永義電話傳達的五條命令：

        一，立即派人去市醫院接替市公安局的同志，對何慶功同志實行重點保護。如傷情嚴重，直接送省醫院治療。

        二，立即接受市公安局采取的相關該案案情材料，對段虎潛逃案與其前案并案偵查。

        三，立即對段虎實施內網通緝。

        四，立即對看守失職相關人員進行調查審查。

        五，立即搜查段虎的住宅，尋找犯罪證據。不破壞和打砸。

        執行第一條命令的檢察人員一到市醫院，守在隔離室的高云天、便將段虎潛逃案的勘察結果和案情分析材料交給了他們，之后離開醫院去了不夜天。

        檢察人員向醫務人員詢問何慶功的傷情，被告知：病號因不確定因素，導致病情已由中度昏迷轉入深度昏迷，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甚至突然死亡。建議急送省醫院救治。

        檢察人員立即向邰清廉匯報了情況。

        邰清廉想到檢察院嚴重人手不足，又想起來染病臥床的譚永義，便又給他去了個電話，希望他能隨救護一起去省醫院，主要負責對何慶功的監護，順便給自己看病。

        譚永義覺得不好推脫，就勉強答應了。

        邰清廉馬上驅車將譚永義接往市醫院。路上，邰清廉說據何慶功的偵察材料記述，鬼臉坡事發當天，段虎家中被盜報警，因未損失財物沒有立案，估計他家藏有與該案件相關的證據材料，但不知有沒有被所謂的盜賊盜走。

        譚永義建議搜查宜早不宜遲，應將段虎家中一切物品先運到檢察院來，鎖入庫房，派專人看守。另派一組人守在他的家中。現在段虎在逃，如真有證物在藏，他必回來取，到時來個甕中捉鱉。

        邰清廉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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