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思昂聞訊而來的時候正見到陸鶴羽長身而立站在牢門口。
他趕緊跑過來行禮，“下官參見大將軍。”
陸鶴羽擺手道：“忠武將軍的母親想來探望，聽獄卒說聞大人有令不許探望，我只能請聞大人來一趟了。”
聞思昂聞言看了看陸鶴羽身后風韻猶存的黎夫人，見這位夫人眉眼之間與黎木樨十分相似，想來便是黎世謙的夫人，黎木樨的母親了，當下聞思昂趕緊見禮，“下官見過黎夫人。”
陶知微趕緊道：“大人不必多禮，我只是想來看看女兒，給大人添麻煩了。”
聞思昂道：“不敢不敢，實在是忠武將軍的案子太過重大，下官不得不謹慎。”
頓了頓，他又看了看陸鶴羽，繼續道：“不過既然是大將軍親自帶人探望，下官自然不敢阻攔。”
陸鶴羽道：“大人所擔心的不過串供而已，今番請大人來，也是為了讓大人在旁監督，以安大人的心。”
“下官不敢，大將軍，黎夫人，請吧。”
說完，聞思昂對獄卒使了個眼色，便親自帶著陸鶴羽和陶知微等人進了牢中。
到了黎木樨的牢房外，聞思昂讓獄卒打開牢門，而后便躬身請陸鶴羽和陶知微進去。
黎木樨聽到聲音，依舊盤膝坐著，不過微微側頭，想要判斷來的人是誰。
陶知微一見女兒穿著單薄的囚服，心疼不已，幾步走到黎木樨面前道：“木樨。”
黎木樨一愣，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自己母親。
“娘？”
“木樨，娘來看你了，你受苦了。”
陶知微輕輕摸著女兒冰涼的臉頰，又去摸黎木樨的手，入手溫度依舊冰涼，她忍不住把黎木樨擁在懷里。
“木樨，你的臉你的手怎么這么涼？你冷不冷？”
小荷和千歌也忍不住湊上來。
小荷哭著道：“小姐，都是小荷不好，小荷不該擅自離開你身邊的。”
千歌亦是哽咽著問道：“小姐，我回府中給你帶件披風吧？”
黎木樨輕笑著微微搖頭，“我不冷，沒事的，娘，小荷，千歌，你們不用擔心，我在這里很好，大家都待我不錯。”
陶知微握著黎木樨的手，想要把自己手上的溫度傳遞給女兒。
可黎木樨的手太冷了，反倒是把她手上的溫度也降了下來。
黎木樨問道：“娘，你們怎么來了？”
陶知微道：“是鶴羽帶我們來的，先前因為你的案子還沒結案，不準探視，若是沒有鶴羽，我們到現在還沒辦法見到你。”
黎木樨點了點頭，“這案子涉及五條人命，想必是聞大人擔心有人與我串供。”
聞思昂在一旁聽得有些汗顏，不過聽到黎木樨語氣中并沒有怪罪的意思，也是松了口氣。
他也不傻，當初黎木樨明明是殺人嫌犯，卻能同時驚動陸鶴羽和許翌琛兩個當朝權貴，若是后面查出這案件確實與黎木樨脫不開干系還好，否則自己若是虧待黎木樨，說不得后面仕途就得止步于此了。
這邊母女主仆敘話，陸鶴羽也不想多做打擾，便先出了牢房去旁邊凳子上坐下。
聞思昂趕緊跟了出去。
獄卒十分有眼色的給陸鶴羽倒了茶。
陸鶴羽接過茶卻沒喝，只是看向聞思昂問道：“大人不在里面監督嗎？”
聞思昂笑道：“下官本只是告訴他們不準閑雜人等探視，只是他們回錯了意，以為任何人都不準探視，這才把黎夫人攔在門外，都是誤會，是誤會。”
陸鶴羽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而后又問道：“聞大人案子查的如何了？”
聞思昂聞言稍稍猶豫，而后道：“尚在偵辦當中。”
陸鶴羽微微抬眸看向他，而后道：“五條人命不是小案子，忠武將軍又是朝廷重臣，此案已經驚動了圣上，聞大人得抓緊了。”
聞思昂只聽得脊背發涼，他想過這事皇上會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知道，畢竟黎木樨如今本就是身體抱恙在家休養，也是有段日子沒有上朝了。
可陛下這么快就知道了，要么是陸鶴羽或許翌琛向皇上稟報過此事，要么就是皇上對忠武將軍十分關注，主動問及此事。
思來想去，聞思昂覺得陸鶴羽或者許翌琛主動向皇上稟報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畢竟案子還在偵辦中，尚未有結果，而這兩位看樣子也都是跟黎木樨關系匪淺，應當不至于沒事找事去稟報，讓皇上對黎木樨有負面印象。
那最可能的便是皇帝主動垂問了。
深吸一口氣，聞思昂道：“大將軍放心，如今已有些眉目，下官定會竭盡全力去辦。”
陸鶴羽眸子微微一瞇，心中存了試探的意思，便詢問道：“哦？有了眉目？不知現在情況對忠武將軍如何？”
聞思昂想了想，陸鶴羽問的只是是否對黎木樨不利，也沒問偵辦案件細節，說出來倒也無妨，便開口道：“目前情況來看，忠武將軍是否是真兇有待商榷，并沒有絕對不可推翻的證據證明忠武將軍就是真兇。”
陸鶴羽看了看聞思昂，而后點了點頭，“聞大人辛苦了，這案子事關重大，還請大人秉公執法。”
聞思昂道：“下官會的。”
陸鶴羽不再多問，至少從目前來看，聞思昂應當確實只是想查明案子，似乎并沒有一定要給黎木樨定罪的意思。
不過陸鶴羽并沒有掉以輕心，幕后之人絕不可能就這么輕易放過黎木樨，后面要如何應對，還得看幕后的人是如何出招的。
想要讓黎木樨身敗名裂，無非是讓這罪名板上釘釘。
而若是想要讓這罪名成立，只有兩個辦法，其一，收買辦案的主審官，目前來講，主審官是聞思昂，暫時看不出他是否已經被收買。
其二，作偽證，但他已經提前派了人調查，證據已經收集，想要做偽證，就必須推翻他手里的證據。
這時，千歌和小荷扶著陶知微出了牢房。
陸鶴羽趕緊起身迎過去。
陶知微道：“鶴羽，謝謝你。”
陸鶴羽道：“伯母不必客氣，你們聊完了？”
陶知微點頭。
陸鶴羽道：“伯母稍等，我去和木樨說兩句話。”
陶知微知道陸鶴羽為了自家女兒忙前忙后，連帶家里都幫忙照看，自然也愿意他與女兒多說說話，點頭應下。
陸鶴羽把陶知微讓到剛剛他坐的位置，而后便進了黎木樨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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