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阡陌想了很多可能，都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理由。

        “你不是想見我嗎？”

        青衣忽然說道，“現在見到了！”

        易阡陌愣住了，看著青衣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也只是一剎那，他忽然反應了過來：“你是說，你是……”

        不等他說完，青衣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就是大通號幕后的東家！”

        雖然他也猜到了幾分，可當青衣確認時，他還是吃了一驚。

        “我大通號，世世代代為丹盟服務，從第一代先祖開始，至今為止，都沒有人進入過丹盟，直到我的出現，我是族內的第一個丹師！”

        青衣說道，“可我的命運，從我一出生便已經注定了，當我成為丹師時，族內所有人都很羨慕我，因為從小就有一個老師在細心的教導我，這個老師十分神秘，直到我十八歲，才真正知道他的身份！”

        “秦牧！”

        易阡陌說道，“你的老師是秦牧？”

        “不錯！”

        青衣說道，“我的老師便是秦牧，從小教導我的是他，培養我的也是他，但他卻已經為我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路，我可以直接成為丹盟的圣女，那是多少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位置，我卻這么輕松的得到了！”

        接下來，兩人從圣女殿離開，青衣一路送他去北極峰，路上她傳音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你能夠成為圣女，并非是因為你本身的天賦和實力，而是因為大通號，對嗎？”

        易阡陌問道。

        “是的！”

        青衣說道，“我注定會是下一任丹盟盟主的棋子，如此一來，大通號便會順理成章的歸入丹盟之中，圣子圣女，多么美妙的事，大通號，多么大的一份嫁妝，我的命運從出生便已經注定了！”

        易阡陌心底嘆息，笑著道：“可是，這些真的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呢，若是讓一個凡人得到這些，怕是做夢都會笑醒！”

        “也許吧，可我不想要這樣的命運，我想要我自己掌控的命運！”青衣說道，“我的存在不應該是某某人的道侶，我的存在，應該就是我，上官青衣！世人知道我的名字，也只是因為上官青衣四個字，而不是某某人的道侶！”

        易阡陌微微一怔，苦笑道：“可世界就是這樣！”

        青衣忽然停住了腳步，看到了北極峰的山門，說道：“我沒想到，你也是這樣的想法！”

        易阡陌愣了一下，本來他是不準備說服青衣什么，因為他知道這世道有的人是無法說服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數。

        但當青衣這么說時，易阡陌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沉默了片刻，他問道：“你覺得這世道公平嗎？”

        “不公平！”

        青衣說道，“但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只是大多數人都不敢去選擇而已！”

        “不敢，還是不能？”

        易阡陌問道，“如果你不是生在你的家族，你覺得你有資格去爭嗎？”

        “我當然有資格去爭，即便我只是一個凡人，出身于一個凡人的家族，我也有選擇的權利，無非是生或者死！”

        青衣直言道，“不痛快的活著，還不如死去！”

        “你說的沒錯，每個人從一開始都有的選擇，但開始之后，許多人都沒得選！”

        易阡陌說道，“只不過，有的人從一開始只在乎自己，所以他們像你一樣，不顧一切，無非生與死，但有的人并不像你一樣，他們沒得選，并不只是為自己而活著，他們為自己所愛的人活著，他們為想保護的人活著！”

        “虛偽！”

        青衣冷聲說道，“這些人不過只是虛偽罷了，人從來只是為了自己活著，即便所謂的為了所愛的人，也只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心里的虛榮，為了自己所愛的人，也是一種虛榮！”

        易阡陌竟有些無言以對，他沒想到青衣竟然會這么反駁自己。

        “你有真正的喜歡過一樣東西嗎？又或者說，你有真正的愛過一樣東西嗎？”

        易阡陌平靜的問道。

        青衣愣了一下，看向了易阡陌，她差點就點頭了，但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平靜的說道：“有啊！”

        “那你豈不是也虛榮？”易阡陌問道。

        青衣愣住了，她看著易阡陌，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如果按照她的所說，為別人活著，那就是一種虛榮，那她其實也是虛榮的。

        她此刻才忽然發現，她看似只是為了自己而活著，看似只是為了掌控自己的命運，但這何嘗不是為了在別人面前證明自己呢？

        “我有我所愛的人，我有我想保護的人，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是人！”

        易阡陌說道，“人若是沒有所愛的人，若是沒有想要保護的人，即便活的再自由，那也不是人，那可能是畜生，也有可能是道，誰能分得清呢，但我既然選擇這樣活著，那這就是我的命運，這命運在我的掌控之下！”

        青衣沉默了，她那漂亮的臉蛋，此刻有些疑惑，緊隨著又緊蹙起來，最后又漸漸的釋然。

        她忽然看著易阡陌，怔怔的問道：“那……你所愛的人里面，是否包括我？”

        看著那雙如水一般的眸子，易阡陌卻怔住了，這是一個他沒想過要回答，也沒想好要怎么回答的問題。

        他怔怔的看著青衣，看了許久，那張美麗的臉蛋，那雙純凈的眸子，是如此的誘人。

        “有！”

        易阡陌點了點頭，“從……”

        青衣忽然打斷了他，說道：“我不要聽后面的話了，我只需要前面那一個字就足夠了，有就足夠了，你說的對，從來就沒有人什么虛榮，有的只是自己如何選。無論選擇屈服，還是選擇抗爭，都是一種選擇。走了！”

        青衣一轉身，返回了紫微峰，而易阡陌只是怔怔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一直到青衣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這才收回目光，他心想，自己為什么要跟青衣聊這些見鬼的東西。

        “哪有什么選擇啊？你只是沒看到，這個世界的許多人，活著便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易阡陌嘆息了一聲，走進了北極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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