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我們對貴公司向考瑞鴨出售無人機不發(fā)表任何評論。”

“但私下里，我和陳總衛(wèi)總有私交。”

“以下這些話，就當是朋友之間的交流。”

“從事外貿，尤其是這種敏感的外貿，請注意兩個國家，考瑞鴨和三哥。”

“和他們打交道，一定要保證自身權益不受損。”

“具體來說，就是先收錢，后發(fā)貨。”

“如果實在有麻煩，你找這個人，他是對外貿易司的，讓他解決。”

張明瑞從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個小紙條遞給衛(wèi)筱。

本來商務部的人想來的。

但他們和張明瑞商量之后，還是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低調處理點好。

最好是由張明瑞這種和當事人有私交的人出面處理。

非要上綱上線的話。

飛牛確實賣的是軍事物資。

傳出去國內國外都不好解釋。

但私下里。

無論是商務部還是空軍方面，都對飛牛的操作豎大拇指。

衛(wèi)鴦多少有點不理解了：“聽你的態(tài)度，軍火這事兒不管了是吧？”

張明瑞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我說了多少遍是民用無人機，不是軍火。”

衛(wèi)中軍是聰明人，立刻一會，示意衛(wèi)鴦不要再問了。

衛(wèi)鴦的嘴閉上了，但心里的驚濤駭浪完全不能平息。

為什么？

不理解。

垃圾公司，垃圾高管，眨眼間搞到了幾個億的訂單？

還把棒子軍方耍的團團轉。

最關鍵的是。

自家的軍方還沒有處罰的意思，話里話外透著表揚。

我擱這鋪墊了半天，故意提起飛牛，好讓父親嚴肅追責。

到最后，反倒成了功勞簿？

同樣不理解的還有衛(wèi)筱。

她拉著魏修和陳晨來到了隔壁套間。

壓低聲音向陳晨惡龍咆哮：

“不是哥們兒，你算干嘛滴啊！”

陳晨一副不用謝的樣子：“我來救你啊，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事。”

“……”

無語的媽媽給無語開門，無語到家了。

我用你救嗎？

正因為有你，我才會出事兒！

衛(wèi)筱越盤算越不對勁。

本來萬無一失的敗家戰(zhàn)略現(xiàn)在是漏洞百出。

吊車尾飛牛都能賺錢，還一次五六個億。

前面辛辛苦苦挖的那好些坑一下子都填上了。

回頭再看看一副弱不禁風樣子的魏修。

她的氣更不打一處來。

這他喵也是個絕對的坑貨。

看著人畜無害，低學歷的二道販子。

實際上純純的詐騙犯。

最擅長扮豬吃老虎。

當初國家就應該給你判無期。

衛(wèi)筱掐著自己的人中，以免氣血涌上頭暈厥，連連搖頭：“我對你倆很失望！”

“你好像有那個大病似的。”陳晨覺得莫名其妙。“我倆看你被叫回家挨打，打飛的來幫忙，你就這個態(tài)度？”

“你就倒不如讓我爸打死我。”

陳晨疑惑的滿臉都是問號：“你是什么腦回路？”

“幫你掙錢還埋怨我們？”

“你在怕什么？”

“怕棒子拿你的無人機申遺嗎？”

衛(wèi)筱來不及回嘴，身后傳來后媽的招呼。

“小陳，熱菜上了，快過來吧。”

“來了來了。”

陳晨帶著魏修回到了飯桌上。

只剩嘟著嘴的衛(wèi)筱孤零零的套間里。

嘴里振振有詞。

“棒子為什么不把這個老6偷走，我他喵的有苦說不出！”

……

飯桌上的氣氛很融洽。

衛(wèi)中軍心情出奇的好，接二連三的給陳晨和張明瑞敬酒。

兩個年輕人不知道老爺子底有多深。

只喝了三杯就再也不敢動酒杯，開始蒙頭炫飯。

衛(wèi)中軍趁機和胡景釗對了對眼神，倆人都是同樣的想法。

于是半晌之后。

胡景釗又提起酒杯開始重點招待張明瑞。

衛(wèi)中軍則站起身，輕拍陳晨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到書房去一下。

見到這一幕。

衛(wèi)鴦直接就愣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神。

老爺子的書房是禁地。

哪怕是子女，沒有允許都不能進去。

更別提外人了。

陳晨才是第一次見面，就已經(jīng)能進書房了。

那下一次見面，不得進祠堂啊？

想到這兒。

衛(wèi)鴦心里一緊。

起初他以為晨盾這個公司是想抱緊順風的大腿，沖著錢來的。

現(xiàn)在看……

壞了！

這是沖著衛(wèi)筱人來的。

老爺子走進書房，熟練的將房門反鎖。

表情稍稍嚴肅了一些。

“小陳，你是聰明人，我就開門見山了。”

“？？？”

陳晨能察覺到老爺子的表情不對勁，而且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在某些電視劇里見過。

“順風最近的無人化戰(zhàn)略，純屬瞎胡鬧。”

老爺子心里跟明鏡似的。

無人化可以，但一個快遞企業(yè)全部無人化，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衛(wèi)筱花巨大的代價和晨盾合作，顯然不符合商業(yè)規(guī)律。

陳晨不懂就問：“這是怎么話說的？”

“衛(wèi)筱把全部身家壓在你們的什么三段式網(wǎng)絡上，邏輯并不成立。”

“老爺子是懷疑我們的技術？”

衛(wèi)中軍微微一笑：“不，我相信你們的技術，但我不看好它的收益。”

“用幾十個億去賭未來，沒有必要。”

“順風又不是剛剛起家的新秀，需要搏一把。”

“它只要不犯錯，永遠都是龍頭。”

陳晨聽得出來。

衛(wèi)中軍并不支持順風的無人化戰(zhàn)略。

他并沒有感到意外，反而覺得有些合理。

用幾十個億去開展效益未知的項目，談不上高明。

況且最近衛(wèi)筱的謎之操作也讓陳晨搞不明白。

“所以衛(wèi)總是吃錯什么藥了？非要頂著這些壓力投我們？”

衛(wèi)中軍沒有把陳晨當外人。

將自己和衛(wèi)筱打賭的事情全盤告訴了陳晨。

陳晨聽得一愣一愣的。

還得是有錢人，一睹就是好幾十個小目標。

“您的意思是衛(wèi)筱為了輸賭局故意擺爛？”

衛(wèi)中軍覺得又氣又好笑：“除了這個理由，我找不到任何解釋。”

“在事前看來，飛牛就是個垃圾公司，衛(wèi)鴦的說的是對的。”

“飛牛做出了成績，那也是你們的個人能力強，誰也沒有上帝視角預見到這一點。”

“衛(wèi)筱投資飛牛，違背邏輯和認知。”

“我估摸著就是為了多虧點錢，逃避華農。”

陳晨佩服的嘖嘖咋舌：“咱不得不說，您有個好女兒。”

衛(wèi)中軍無奈苦笑。

他和很多人打過交道。

由于自己地位的存在，他已經(jīng)在人和人的交往中體會不到樂趣了。

全都是虛與委蛇，阿諛奉承。

但陳晨不一樣，他沒有把自己當做什么財閥或者敬而遠之的前輩。

只是把他當做普通人。

該回懟回懟，該開玩笑開玩笑。

而且陳晨也很聰明，說什么事情都是一點就通，有著超乎于常人的人格魅力。

“通常情況下，我會以命令的形式掐斷你倆的合作，但我想以你和衛(wèi)筱的性格，應該會激烈反抗的吧？”

陳晨嘴角輕輕上揚，繼續(xù)開玩笑：“說不好。”

“我在電視劇里看過這種的。”

“您要是往我臉上砸個幾十億，我立刻離開您女兒。”

衛(wèi)中軍擺擺手：“我不會讓你離開我女兒，不過錢我可以砸給你。”

“三段式網(wǎng)絡繼續(xù)做下去。”

“但不能用順風的錢。”

衛(wèi)中軍從抽屜里掏出一張名片，反面朝下推給陳晨。

“這是我名下一個基金的主理人，基金的規(guī)模夠大。”

“你有資金問題，隨時找他。”

“但是從現(xiàn)在起，順風一分錢都不能再虧了。”

“我一定會讓衛(wèi)筱接手華農。”

這個時候。

衛(wèi)中軍才像一個叱咤商場的風云大佬。

言語堅定。

說一不二。

仿佛從他嘴里說出來的標點符號都是命令。

可陳晨只是看了一眼名片，并沒有伸手去接：“我沒有權力也沒有義務拿您的錢。”

“小伙子，我剛才說的很清楚，我一定會讓衛(wèi)筱接手華農的。”

“那您怎么就能斷定，衛(wèi)筱會虧？”

陳晨沒有給衛(wèi)中軍留下反問的機會，輕輕揮手然后走出了房間。

只留下衛(wèi)中軍一人在房間里躊躇。

不一樣。

真的不一樣。

除了高于同齡人的情商之外，這小子心里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信念感。

至于具體是什么。

衛(wèi)中軍自己也看不透。

不過他可以肯定是的，陳晨就是自己心目中女婿的模樣。

就算拋開今天先入為主的印象不提。

假如他并不認識陳晨，走在大街上遇到，交談兩句，他也會把陳晨當做至交來處。

想到這里。

衛(wèi)中軍拉開了抽屜，掏出一張已經(jīng)打印完好，并且加蓋個人印章的文件。

內容很簡單。

他指派了三個人去順風任職副總裁，替換沈欣、宋杰和俞兆林的職務。

再次閱覽一邊之后，他將這份文件塞進了碎紙機。

等陳晨再次回到會客廳。

胡景釗已經(jīng)喝多了，吵著鬧著要和張明瑞拜把兄弟。

陳晨立刻上前勸說，胡景釗開口就叫他干女婿，攔都攔不住。

“叔兒，我和張明瑞是朋友，這樣下去就差輩了。”

“工作也匯報完了，我們就先溜了。”

“叔你喝點醒酒湯。”

五分鐘后。

陳晨提溜著張明瑞，帶著魏修從大宅子里溜了出來。

張明瑞還有些意猶未盡：“急什么？看胡叔的樣子，你岳父酒量應該也不咋行，我能喝穿他倆。”

“哪兒就我岳父了？”陳晨瞪眼。

張明瑞雖然喝了點酒，但他腦子清醒的一匹。

誰都看的出來，衛(wèi)中軍看陳晨的眼神都快拉絲了。

飯桌上那么多小輩，親女兒干兒子的。

憑什么就帶著陳晨一個人進房間？

“別裝了，你跟你岳父聊什么了？”

陳晨實話實說：“他非要給我?guī)资畟�億，我沒要。”

“滾滾滾，不說拉倒。”

張明瑞八卦的心也戛然而止，一臉的不屑。

“飛牛這個事兒現(xiàn)在發(fā)酵大了，我們這邊不表態(tài)，但棒子那邊已經(jīng)炸翻天了。”

“我估計這就是一錘子買賣，你心里有個數(shù)就行。”

“我回了，航展的事兒你操點心，隨時聯(lián)系。”

陳晨揮手告別張明瑞。

然后立刻轉頭看向魏修：“一錘子買賣，你聽到了吧？”

“我們已經(jīng)在拓展其他渠道了，這一單的利潤還可以，一錘子買賣也無妨。”

魏修在簽合同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點。

所以在合同里特別標注不接受分期付款。

反正錢都已經(jīng)收到了，他們那邊炸不炸鍋和自己關系不大。

“小老板，剛才老爺子叫你進去干嘛了？”

“不會真的跟張副主任說的那樣……”

“你跟衛(wèi)總要成了？”

陳晨呵呵一聲：“剛說了，人非要給我?guī)资畟�億，我沒要。”

“不拿我當自己人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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