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索那圖？”聞翼問道。
  索那圖有些不解：“正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聞翼已經可以確定，亞伯向他們講述的集中城的情況，完全是他編造的謊話。
  至于他為什么說謊，現在聞翼還不得而知。
  霍臨淵將索那圖從地上拉起：“告訴我，這里發生了什么。”
  “是。”
  接下來他們從索那圖口中了解到了疫情的始末。
  正如亞伯所說，最開始的時候，疫情只是小范圍傳播，癥狀也比較輕。
  直到后來情況突然加劇，感染者陸續發生了異變。
  可是接下的情況卻和亞伯說的有差異。
  在異變發生的初期，基地的駐軍第一時間就采取了強制措施，對感染者進行集中隔離。
  后來隨著出現癥狀的人越來越多，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出現了謠言，說軍方要殺死所有感染者，后期還要滅城。
  那段時間想離開赫爾卡的人很多，為了防止疫情進一步擴散，軍方沒辦法只能采取了航空限制。
  但是這一措施，放在群眾眼里就相當于直接坐實了謠言。
  所以每天都有大量的人來到軍事基地抗議。
  人群的聚集給疫情傳播提供了絕佳的場地，有一個人在人群中發作都足以引起一場災難。
  于是那段時間，異變的數量達到了疫情開始以來的頂峰。
  被異變后的怪物抓傷，或者咬傷，受傷者在短時間內也會迅速變異。
  短短的兩個多月里，原本千萬的人口，最后幸存下來的還不足十萬。
  只要一想起這段黑暗的經歷，索那圖就遍體生寒。
  “為什么沒有在第一時間向軍部求援？”霍臨淵問。
  實際上，佐伊也是在他們出發前才收到的情況匯報，而匯報中只提到了赫爾卡已經全面感染，并沒有提及異變。
  “我們對外發送了很多求救信息，但不是被未知力量攔截，就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索那圖答道。
  他們不止一次求援，甚至嘗試派遣匯報小隊前往領星，但無一例外最后都杳無音信。
  想到那無數次未能傳出的消息，索那圖握緊了拳頭。
  “為何啟動靜默，同時摧毀軍事基地的武器系統？”霍臨淵繼續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索那圖明顯呆滯了一秒。
  這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此時雙眼通紅。
  他突然單膝跪地：“屬下未經批準，擅自啟動靜默系統，請元帥責罰！”
  霍臨淵皺了皺眉：“起來說話。”
  “是。”索那圖重新坐下，開始娓娓道來。
  “在異變數量急劇增加后，我們便把幸存者集中到了軍事基地，進行集中保護。”
  “同時每天也會派遣機甲部隊，對怪物進行捕殺，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月。”
  “但幸存者每天在減少，而異變的怪物卻在持續增多。”
  “基地的藥劑師后來從感染者的血液中檢測出了一種未知元素，此后我們對所有幸存者都進行了檢測。”
  索那圖說到這里停下來緩了一口氣，霍臨淵的目光沉了下來，似乎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已經了然于胸。
  接著，索那圖繼續說道：“包括駐軍在內，所有人的血液中都檢測出了這種未知元素。”
  聞翼有些驚詫：“所有人都是感染者？”
  索那圖沉痛地點了點頭。
  這個情況是聞翼始料未及的，原本他以為疫情只是蔓延到了整顆星球，沒想到竟是所有人。
  “每個人的發作時間都不固定，后來藥劑師發現鎮定劑可以延緩異變的速度，于是我們便每天給幸存者發放鎮定劑，一邊等待救援隊的到來。”
  索那圖甚至想過，即使救援隊一直不到，就算只剩一人，他們也要堅守到最后一刻。
  “既然是這樣，為何要放棄軍事基地，選擇在這里建造安全區？”聞翼問。
  其實放棄軍事基地完全是不得已而為之，當時軍事基地附近是異變的重災區，基地內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很快物資就開始捉襟見肘。
  幾乎所有的士兵每天都要出去捕殺怪物，同時還要對幸存者進行搜救。
  那段時間每個人都處于一種極度疲憊的狀態。
  但這些都不是他們放棄基地的主要原因。
  “不知道什么時候，檢測的數據泄露了出去，當知道自己也是感染者之后，一部分士兵便開始不甘于每天外出收集物資。”索那圖繼續說道。
  “最終在有心人的策劃下，基地內發生了叛亂，有人伺機關閉了基地的防御系統，少量怪物攻了進來。”
  “為何是少量？”霍臨淵準確抓住了他話中的矛盾點。
  索那圖嘆了一口氣：“這就要說到為什么啟動靜默了。”
  “就在基地被攻破的前幾天，我們監測發現，怪物的數量每天都在成倍地遞減。”
  “不是被殺死的，它們就這樣在赫爾卡上憑空消失了。”
  聞翼心中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追問道：“說清楚。”

  索那圖也明白這件事實在太過重大，他將之前監測的數據展示給他們看。
  “起初只是少量減少，因為我們每天都會派遣士兵對附近的怪物進行捕殺清理，所有誰也沒有發現異常。”
  “直到一個月前，怪物的數量開始銳減，我們才察覺到不對。”
  “后來針對這一現象，我們展開了調查，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有人在偷偷將怪物運往其他星球。”
  這時，不止聞翼，就連霍臨淵都微微變了臉色。
  “基地攻破當天，叛軍占領了武器庫，這個時候我們明白，怪物已經不再是最大的威脅。”
  “不得已之下，總指揮下令炸毀了武器庫，并且摧毀了所有星際飛船。”
  “但是他自己卻被怪物抓傷，當時我們受到叛軍和怪物的雙面夾擊。”
  “為了給我們轉移幸存者爭取時間，總指揮犧牲了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啟動了靜默。”
  “經此一戰后，幸存者人數直接減半，最后剩下的人尚不足五萬。”
  索那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的場景，無數的兄弟前赴后繼，不惜以自爆的方式與怪物同歸于盡。
  可以說他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除了軍人天生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更是為了不辜負那些死去的兄弟。
  現在所有的疑問都已經解開了，怪不得感染面積如此廣，他們見到的怪物卻十分稀少。
  這一刻，聞翼與駐軍總指揮的思想產生了共鳴。
  他完全能夠體會，當時的駐軍總指揮，是懷著一種怎樣絕望與決絕的心態啟動的靜默。
  如果換做是他，或許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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